石父磕頭求情：“天王，不關我兒的事，是小老兒貪生怕死，但我……也沒想背叛天王啊，更不會背叛弟兄，隻是被朝廷軍嚇破了膽，想著……逃命的時候，帶點行李，也有一些傍身的東西。”
元嘉生性多疑。
如果說隻是平常隨便收拾一下行李，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
但現在石父承認自己貪生怕死，而且還說朝廷軍會殺進來，這些話已經有動搖軍心的嫌疑，洪天王完全可以殺他。
死罪的話，他都說出來了，元嘉反而就相信他了。
“朝廷軍並沒有千軍萬馬來打，隻有四千人，隻不過他們拿了一種怪東西，將聲音傳播的很遠很大，造成聲勢浩大的景象。”
“那是什麽東西？”石破天問道。
元嘉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杜蘅此人一向有些奇思妙想。”
“軍師和杜蘅之前認識？”
“有過幾次接觸，因此我了解他。”元嘉頗為自信的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軍師既然了解杜蘅，那麽自由擊敗他的方法。”
了解之言，其實元嘉也就說說而已，她至今看不透杜蘅，更別說擊敗他了。
就憑他一個使團，能讓契丹改朝換代的壯舉，是她此生都達不到的高度。
“不過石將軍，你既然已經加入了義軍，便要約束你家人，切不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今日令尊之言，已有動搖軍心之嫌。”
石破天急忙跪地：“萬乞饒恕老父一命，他年事已高，又沒經過什麽事，有些保命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等絕不會背叛天王，也不可能背叛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你們也知道，當初為了救老父，末將已經闖下了滔天大禍，除了加入義軍，天下再無容身之處。”
洪天王想想，倒也是實情，揮了揮手，讓人放了石家老小，對石破天道：“石兄弟，你好好養傷，以後還需要你到戰場上效力。”
“萬死不辭。”
洪天王點點頭，帶著元嘉等人先行離去。
城外程虎和朱衝依舊拿著紙喇叭喊話，聲音從北門一直傳入城內。
義軍人心浮動。
……
接下來幾日，程虎和朱衝每天都到城下叫陣。
元嘉下令堅守不出。
隻是射箭。
朝廷軍隊退後百步，繼續宣傳分糧分田的思想。
這一天夜裏，被編入防禦工事做雜役的陳骨，召集了幾個軍中的骨幹，商量了一件事。
杜蘅每天在對城內的農民做思想工作，但至今也沒人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這件事必須有人帶頭。
於是趁著夜色，陳骨吩咐骨幹，帶著各自的人手，偷偷靠近城內的糧倉。
糧倉有人把守，大概也有百人。
“老張，你帶幾個人，將這些守衛給引開。”
陳骨畢竟軍中長大，也是有些策略的，他要玩的就是一個聲東擊西。
老張立即帶著十幾個人，蒙著麵，爬到一處無人居住的屋頂，屋頂兩層，麵對糧倉隻有五十步之遠。
“把弓箭都拿出來，蘸了火油，先射過去。”
片刻之間，十幾枝箭就往糧倉方向射去。
火箭落在糧倉囤積糧食的糧囤或者糧袋，瞬間燒了起來。
守糧士兵見狀，立即撲火，同時有人發現射箭而來的位置。
“那邊，快去抓人！”
百人的隊伍，立即分出一半過去抓捕，另外一半忙著救火。
老張他們迅速撤退。
他們的目的，隻是將人給引過來而已，而不是真的要燒糧倉，他們十幾枝火箭沒有這個實力。
糧倉很大，沒有引燃物的情況，沒有那麽容易起火，瞬間就被撲滅。
而陳骨則是帶人順勢衝進糧倉，他武功很高，瞬間就結果了兩個守門的士兵，帶人衝殺進去。
每人隨身攜帶火油，看到糧食就潑過去，接著拋下了一隻火折子。
“抓住他們！”
“不要戀戰，跑！”
“這一功先記下，等到朝廷軍打進來的時候，我們可以論功行賞。”
“是啊，天大的功勞，每人不得賞賜咱們百畝良田？”
守糧的士兵，一麵撲火，一麵追人，人手根本不夠。
很快，陳骨他們逃之夭夭。
得到消息的洪天王和元嘉，迅速帶人趕來，糧食燒毀不計其數。
洪天王立即就將守糧的將領抓了過來問罪。
“是……是城裏的人做的……”守糧官哆哆嗦嗦的說。
洪天王怒道：“這我不知道嗎？肯定是城裏的人，外麵的人如何跑到糧倉放火？莫非他們長了翅膀不成？”
元嘉叫來幾個守糧的士兵，問道：“可看清楚來人了嗎？”
“他們蒙著麵，夜又黑，故此沒有看清，不過……”
“不過什麽？”
“小人聽到他們得意的談話，說是燒了糧倉，等朝廷軍打進來的時候，他們可以論功行賞，還說可以分多少田地之類的話。”
元嘉麵色凝重，想不到杜蘅的攻心之計，這麽快就奏效了。
真的有人為了分田分地分糧食，鋌而走險的作案。
洪天王本是農戶出身，他知道田地對於農民的重要性，杜蘅這一招確實太狠了。
“把他給我推下去，砍了！”洪天王暴怒，讓人當場砍了守糧官。
清點一下糧食，大半都被燒毀了，隻夠十天半個月的口糧，能夠養活全城上下。
打仗打的是錢糧，這一點元嘉十分清楚，她越來越憂慮了。
杜蘅沒來之前，朝廷雖然派了大軍過來，但仍舊不會對義軍造成多大的傷亡，反而義軍的隊伍越來越龐大。
可如今，她被杜蘅給逼死了。
出又出不去，困在城裏，連糧都沒得吃。
“軍師，現在可怎麽辦？”洪天王是個沒有多少主意的人，隻好求助元嘉。
元嘉神情肅然，沉吟了一會兒，說：“隻能派人去借糧了。”
“何處去借？”
“寧州。”
如今寧州也是義軍打下來的，洪天王派了心腹過去把守。
現在永嘉缺糧，隻能向南麵的寧州去借。
北麵現在是朝廷軍的範圍，他們派人出去很是不便，說不定會像石破天一樣，中了杜蘅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