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文學景致的緣起

佛祖問眾沙門,人命在幾間?

眾沙門答道,在數日間。

佛祖道,子未能為道。

佛祖複問一沙門,人命在幾間?

一沙門答道,在飯食間。

佛祖道,子未能為道。

佛祖複問一沙門,人命在幾間?

一沙門答道,在呼吸之間。

佛祖讚道,善哉,子為道焉。

吳為同一女友談起佛祖與沙門這番對話,她感悟道,要珍惜生命的每一瞬間,讓每一瞬間都過得有意義。

吳為的文學景致,緣起於那場社會陣痛。

吳為經曆了一場長達十幾年的精神跋涉,這裏全景再現他的心路曆程,展現一路上的精神景致,勾畫出一幅奇特的精神景觀圖景。

那年國有企業的戰略收縮調整已經接近尾聲,國有銀行的收縮調整卻剛剛拉開帷幕。親身經曆這場收縮調整過程的吳為,親身體驗到割裂般的痛楚體驗,親眼目睹許多年齡比他還小的男女同事以買斷工齡、內部退養的方式提前退出工作崗位,隻有一少部分年齡更小的同事分流到了同一係統的銀行。麵對那種場麵,他痛感自己的渺小和無奈,自己做什麽能夠幫助他們減輕內心的痛苦?!麵對裁員出現的各種場景,他感到落入一種一語不發也實在是一語難發的窘境,說出的任何語言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於人無益於己難安,索性也就一言不發,痛感自己學樣的蒼白和貧乏。他內心深處開始萌發和醞釀一種強烈的願望,應該告訴同時代人們一些什麽,驅使他開始了一番長達十幾年晝夜兼程的精神跋涉。他經過最初幾年的努力,形成了一係列研究成果,開始在網上平台上發表。

黃城科技出版社的歐陽在網上看到吳為的文章,主動向他約稿。打算向他提供素材經過他的加工整理,由出版社負責出版發行。吳為對歐陽主動自薦,自己就有現成的書稿,得到歐陽的認可便給他發了過去。歐陽看了後提交給主編審閱,認為他寫的觀點內容都很好,理論功底深厚、經驗豐富,文學造詣很高,人生看的透,中年人生把握準確,準備包裝上市。隻是感覺他的寫法,要麽象政府工作報告,要麽象學術論文,太雅欠俗,學術化與通俗化結合的不夠好,認為這樣的風格很難讓讀者接受,要求改寫,並且提出了若幹修改意見。歐陽又對他提出進一步忠告,要避免書稿上市後死得難看。必須實現風格轉型,奉勸得太到位了。在短短的數月之內,吳為修改了不下十幾稿,歐陽甚至親手動筆改寫了一段讓他參考。最終還是沒有過關。無奈地隻好放棄。吳為的感覺是,寫作被一種無形的套子牢牢套出鎖定了,如同老舊的程序難免出現犯卡死機,無論怎麽努力就是掙脫不出來。有一種經受一番蒸煮式煎熬的感覺。此時讀高中的吳宋,看出父親的艱難,建議寫小說。搞學術太難了。他隻好用星辰學的原理來安慰自己,現在還是播種的季節,隻緣未到收獲之時。

此刻的吳為,幸遇兩位文學大兄,他們讀懂了吳為的內心,先後向他建議,讀讀大散文。其中一位是大學的中文教授,經常麵向學生舉辦紅學講座。他聽了吳為自述這幾年所走過的路,看了吳為寫的文字,感慨道,你為自己選擇的是一條非常艱難的道路。

吳為道,權當豐富自己的人生體驗。

教授又說道,文學不同於其他,比如,一個小姑娘走進了辦公室,落到文字上怎麽寫?你如果寫她走進了辦公室,就顯得太直白了。換一種寫法,一個小姑娘興高采烈、蹦蹦跳跳的進來了,這就是文學景致,你就會想象到這是一個無憂無慮、性情活潑的女孩子。你寫慣了那些學術論文,形成了思維套路,就象這台電腦,裏麵裝上程序,隻能做程序允許它做的事情。難怪你說,你改了十幾遍還是擺脫不了那個套路。你寫的東西想讓讀者接受,喜歡讀你的東西,必須文學化。怎麽實現這個文學化?可以先讀散文,有選擇的讀大散文。不過,從你寫的東西看出,你從你讀過的、看到的、聽到的東西中,能夠有新的發現新的感悟,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不容易了。

另一位文學大兄,曾經獲得過報告文學大獎,他也勸吳為讀散文,尤其是大散文,甚至舉出熟讀唐詩三百首的典故,奉勸可謂到家,也足以讓他體驗到兄長的良苦用心,他不能不讀。他猜想,興許讀散文寫散文是實現寫作風格轉型的必經之路。於是,下決心讀大散文,仔細品讀研讀那時名噪一時的大散文,又逐漸去閱讀凡是能夠在書店買到在網上瀏覽到的散文集,幾乎一網打盡式的閱讀品味,果然產生了意想不到的突破,開始能夠以輕鬆的筆法書寫自己的人生感悟,大腦如同經過過濾洗刷一般,一氣嗬成寫出數百篇散文,隨後送給當地報紙在副刊上發表。

他想,寫樂業這樣的題材,自然也應該讓人讀起來感到輕鬆愉快才對,惟有這樣才能對得起讀者對得起這個題材。口語是一種風格,書麵語言是另一種風格,但二者總有相通之處,無論是讓人聽還是讀,都應該讓人感到親切自然才好。作者不象教書匠,沒有課堂紀律考試手段去約束學生,無法強求讀者去讀你寫的文字,還是回歸自己,去仔細打磨自己的功夫吧。

現在的讀者,無論幼兒班、小學生、中學生、大學生,還是上班族、打工者,或是退休退養下崗的閑人,更有專以書為審視研究對象的碩士、博士、院士,還有教授、專家、學者,在知識經濟社會,這種新式的、非專業的讀物,要想吸引他們的視線,現在叫眼線、眼球,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並不是自我解嘲。看一看、想一想,圖書超市,圖書展銷的場麵,幾萬冊、幾十萬冊甚至難以計數的書山中,讓人家瀏覽一下,僅僅是瀏覽一下的機會,已經實屬難能可貴。如此的麵對,說得冠冕堂皇叫壓力、考驗,說得徹底、直白,叫“死得難看”。粗製濫造肯定不行,精雕細琢未必就能通得過。於是紛紛都追求通俗化。通俗化不等於大白話,象白開水想品味沒味道。這裏有沒有獨立風格的一席之地?作者總是有專業的,他們的風格也勢必體現在各自的作品中。這就是風格。吳為原以為樂商這個題意很寬,寬及整個社會,因為無論男女老幼,有文化沒文化,自覺不自覺都在避免痛苦、追求歡樂。現在想來,這種想法未免天真、荒唐。難道研究古人的把古人當作自己的讀者、研究幼兒的也把幼兒當作自己的讀者?所以實際寫出來的東西,達到“寬意”,就連小學生能看懂、沒文化的人能聽明白,有文化上檔次的能看出點門道,這個定位都不現實。因為很多名詞,連聽都沒聽說過,怎麽能在讀、聽的過程中發生興趣?隻好一推再推,相信總有她的市場。現在,上飯店、去旅遊都存在去不去與後悔不後悔的風險問題,不要說讓讀者把書買回家耗費錢財、占用空間,最後免不了還要當作垃圾去清理,就是讓讀者翻一翻,就已經耽誤了人家的寶貴時間。所以,隻好求助於己,私心就是避免讓自己的作品“死得難看”,逐字逐句逐段逐節逐章反複推演,直到使僥幸心理再無藏身之地。這個工夫必須付出。有些朋友說看他寫的一些東西,第一遍看不出什麽,起碼要看2—3遍才能讀出味道。絕不是“酒好不怕巷子深”,此時的他再無自我欣賞的心情,痛感自己被舊的套路套得太深、勒得太緊,連自己都難以輕鬆。與其讓別人把自己放到鍋裏去煮出味來,還不如自覺下鍋。好在找到了樂商這個適合輕鬆的話題,再不能輕鬆,就不如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