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災難襲來之時

政治學研究生剛畢業的陳曦，在家裏休息，等待今天早晨剛赴歐

洲某國去簽約的父親歸來，給他在公司裏安排個崗位，母親也陪同父親一起去遊玩。他接到航班起飛後的短信，通報飛機已經正點起飛。伴隨著這條短信消息，他卻莫名其妙地心慌起來，這對他來說，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心理現象，過去麵對中考、高考、考研、考各種資格證、論文答辯，也從沒有出現過心慌的反應，他自己感覺奇怪。想看看書，卻看不進去，看了一會兒腦海中一片空白，一點印象都沒有；打開電視，依然無心；又打開平時特別喜歡聽的音響，裏麵響起優美動聽的旋律，卻還是感覺了無興致。他坐在廳裏的沙發上，想靜坐沉思，還是難以安寧。他問自己，這是怎麽了。他起身走向窗前，推開一扇窗子，外麵的天空中是難得的晴空萬裏。他想象著飛往異國的父親母親，默默地祈禱著平安。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中午，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到母親為自己準備好的幾天飯食，臨出門前還囑咐他，吃膩了想換口味就自己去外邊找個合適的飯館，又再三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父親聽了還嫌母親磨嘰，笑道，你這是怎麽了？又不是頭一次離開兒子。母親卻心事重重地說，我也不知怎麽了，總覺得放心不下，心裏有事。他笑道，放心吧，媽，我已經畢業了，等爸爸和你回來，我也馬上工作了。祝爸爸媽媽一路平安。房門關上前的那一刻，他看出媽媽依然依依不舍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痛，還自責地想到，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變得像個孩子似的。他看著午餐，卻沒有絲毫的食欲。隻好再把冰箱的門關上了。

陳曦躺在自己的**。說不上過了幾時，迷迷糊糊之中，短信響了一聲，他立刻警醒地打開一看。一條驚人的消息，飛往某國的航班途中突然失去聯係，動用了一切力量尋找飛機依然處於失聯狀態。內心深處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難道是自己提前預感？他一下子感到自己仿佛正在掉入苦難的深淵，強烈的痛楚襲來，他的兩眼一瞬間蓄滿了淚水，他馬上把電視調到新聞，果然看到播音員帶著沉重的心情正在播報這條災難性的信息。他一時驚呆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打開接聽。是父親公司的總經理李叔打來的，焦急地告訴他，他的父母乘坐的航班在飛行途中失去了聯係。接下來的一切，他就完全處於聽任擺布的狀態，李叔來接他去機場。他看到了失聯航班的家屬陸續趕來的場麵，他告訴李叔立刻通知他的叔叔姑姑舅舅和阿姨，他的親人們也陸續趕來了。再往後就是一直焦急的等待，雙眼盯著電視新聞，他隻恍惚地記得，李叔在臨走時，囑咐公司一個叫小劉的年輕小夥子。要全天候陪伴陳曦，有什麽情況立刻給他打電話。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失聯航班卻神秘地消失了一般，雖然電視在一直不停地播放著相關新聞，卻看不出有任何希望的信息。

陳曦也不知過了幾天幾夜，在小劉的再三勸說下，他才勉強地喝口水。吃幾口清淡的食物，他身邊一時哭泣著陪伴他的姑姑阿姨也都先後離他而去了。他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起來，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的口音，她著急地對陳曦道，我是公司的秘書。叫梅芳，別的話我也不說了，你要知道，你的家庭不幸正在給公司帶來一場巨大的危機，李總雖然在竭盡全力挽救，卻人單勢孤，希望你能盡快回到公司。說完，對方就撂下電話。接聽這個電話，使陳曦依稀感到自己需要做點什麽，可究竟做什麽怎麽做，腦海裏一片茫然，如同失聯飛機帶來的那種茫然完全相同。他才知道，他太渴望父親母親快快回來，失聯飛機立即能夠恢複聯係。可他心裏清楚，失聯飛機失去聯係這樣長的時間，意味著什麽，他不敢去想那種可怕的後果，隻有渺茫的希望，其實是已經成了絕望，但是，沒有確切消息之前的絕望，依然還不是絕望。自己能這樣一直等待下去嗎？他這樣的自問，才使他想起一個叫梅芳的女子打來的電話，他意識到還有另一場可怕的災難在等待著他。他又朦朧意識到，自己的父親以這樣的方式突然離去，對他的公司來說，將意味著什麽。因這個電話使他的思考力開始轉向公司。他必須迅速趕回公司。於是，他告訴小劉，馬上返回公司。

等到他返回父親的公司，看到李叔已經站在公司的門口滿臉焦急的神色在等待著他。陳曦不知道，公司隨著父親與失聯客機的一起失蹤，李叔在公司的合法地位也受到了衝擊挑戰，一些股東紛紛提出轉讓股份，公司內部一些高層也在動用職權轉移資金，公司上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陳曦的親屬也紛紛到公司來吵吵鬧鬧，要參與公司事務。他從李叔的神態盡管看出問題的嚴重性，自己卻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弄得身心疲憊到極致，他有氣無力地對李叔道，我想回家躺一會兒。李叔告訴小劉道，你馬上陪他回家，必須照顧好他的一切，出現任何意外，我要拿你是問。就在兩人上車之際，梅芳也走過來，對李總道，我也跟著去照顧照顧。

車很快來到陳曦的家樓下，兩人要攙扶著他一起上樓去。陳曦道，我自己回去。梅芳著急道，你這個樣子怎麽能讓自己回家，說完，也不等他搭話，就攙著他向電梯間走去。陳曦在兩人的陪同下，打開房門進了屋，空****的房間裏，強烈的巨大空虛感和恐懼感襲來，使他不由得一晃，失去親愛的父母那種極度的痛苦，使他情不自禁地失聲痛哭起來。小劉一看這個場麵，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梅芳明白，他回到家中痛哭是一種宣泄，不然會把他憋壞的。她忙走到洗手間，把毛巾用水鈄了鈄，擰幹了走過來遞給陳曦，陳曦接過去擦了擦臉，忍不住繼續失聲痛哭著。梅芳幾次走過來走過去的換洗毛巾。

此時此刻的陳曦，從梅芳的行為中體驗到親人關切的溫暖，這是得到失聯消息以來沒有得到過的親人般的撫慰。梅芳看他漸漸平息下來，又給他端來一杯溫開水，遞到他手裏，帶著逼迫的口吻道，喝下去。看著他喝下去，她又轉身去了廚房，熟練地給他熬起粥來。這邊陳曦對小劉道，你也回去休息休息，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小劉看他情緒安定下來，就走到廚房，對梅芳道，我們回去吧，讓他自己安定一會兒。梅芳示意讓他先走，她把粥熬好再走。

陳曦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他在想父親對他經常提到，人生不能不經受苦難，當人生麵對苦難災難的時刻，要堅定；麵對複雜事情時，要冷靜，冷靜才能幫助自己判斷事情的性質。父親逼著自己選擇政治學，用意很明顯，想讓自己很快接過公司這副擔子，此時，政治課中應急能力訓練養成的品質派上了用場。

這時，梅芳走過來，輕輕地招呼道，你去喝碗粥吃點什麽，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

陳曦看了看梅芳，看到從梅芳的眼神中，透露出深切的痛惜愛惜，是隻有親人才有的目光，他心裏湧出一股暖意，似乎融化了內心中那種孤弱無助和恐懼，內心中生出一種力量感，一瞬間自己似乎強大了許多。

他站起身，說道，謝謝你。然後走向餐桌，看到桌上碗裏擺放著熬好的粥，涼碟小菜，還有媽媽事先給他準備好的包子饅頭，上麵還冒著熱氣，很顯然是梅芳剛剛在鍋裏熱過。

陳曦心裏一熱，對梅芳道，你也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梅芳又去廚房裏拿了雙筷子一隻碗，過來先給陳曦的碗裏又添了粥，然後才拿起自己的碗盛了粥，坐在陳曦的對麵吃起來。

梅芳一坐下來，陳曦內心發生了悄悄的變化，感覺到家庭那種氛圍又來了，充滿了對梅芳的複雜情意。

吃完收拾完，梅芳對陳曦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陳曦道，你再做一會兒，我想做兩件事，第一件事，你告訴李總，通知明天早8點召開董事會；第二件事，由你直接召集公司裏100個年輕人，明天上午董事會一結束，我馬上給那100個人布置任務。

梅芳臉上閃現出不易察覺的一絲微笑，欣慰地與陳曦告辭道，我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