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關天養就說要去置購裝備和材料,說這段時間消耗得太多,所剩的已經不多了。

楚庸看著他的領口,問道:“穿上了?”

關天養道:“當然。這【寧神符】效果還真不錯,讓人隨時隨地都保持神清氣爽,舒服呀……”

楚庸道:“現在對你來說效果是不錯,等你進入‘修字境’後,就沒什麽意義了!”

關天養道:“那也不知是多久以後的事……”

剛從巷口出來,關天養正感慨偌大的九夏城是不是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就見羅素和一個道人大步而來,頃刻間就到了他們的麵前。

“關老板,這是要外出辦事麽?”羅素遠遠地就起手招呼道。

關天養道:“羅先生,早呀。去店裏看看,最近生意忙,脫不開身呀!”

羅素頗有幾分遺憾地看著同伴,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呀。不知關老板什麽時候有空?”

關天養問道:“羅先生有事麽?”

羅素道:“生意上的事。”

關天養當即就明白羅素說的是法寶強化方麵的事,就道:“原來是這樣。那倒沒什麽幹礙。裏麵請!”

讓進院子裏坐下後,羅素就介紹說道人是他的好友,豫州北邙山乾陽子。

關天養忙起手道:“原來是乾陽真人!小人有禮了!”自打進到院子裏來,乾陽子就始終以狐疑的眼光審視著關天養,這關天養很是不爽,心下不免暗道:“這老牛鼻子,小爺我又沒偷你家的東西,你這是在審賊麽?”但想到是上門的生意,對方又是頭一回上門,不曉得他的深淺,難免心下有所懷疑。見乾陽子不答禮,也懶得去計較,就道:“二位此來可是要買法寶,還是丹藥?”

羅素道:“乾陽道友有樁事請關老板幫忙。”

乾陽子拿出五麵五色的小旗,道:“聽羅道兄說關老板深諳法寶強化祭煉之術?貧道這件法寶與人拚鬥時受了些損傷,不堪再用了,還請關老板幫忙看看,能否修複呢?”

關天養瞟了一眼,就斷定出乾陽子真正要祭煉的不是這五麵小旗,而是另有法寶。隻所以拿出這件東西來,該是懷疑他的本事,先行試探的。輕哼一聲,道:“‘奇門五行旗’,用北邙山百年水蟒皮煉成,凡品四階的法寶,被人用雷法破了,祭煉的法陣和符籙盡數毀損。真人確實是要祭煉修複麽?”

乾陽子見關天養隻瞟了一眼就說出了這件法寶的煉製材質和本來的品階,心下暗暗稱異,對羅素所說的話又相信了三分。歎了一口氣道:“關老板有所不知,這件法寶乃是貧道入道以來煉製的第一件法寶,甚是愛惜。若能修複,那是最好不過了!”

關天養道:“原來是真人的心愛之物。要祭煉修複也容易得很,價格嘛……”豎起了五個手指頭道:“五千!”

乾陽子表情頓時有些不好看起來,但他今天來畢竟是有求於人,既要試探,那就試探得徹底些。一咬牙,笑道:“好說,好說!”

關天養暗暗冷笑道:“謹慎是沒錯,不過隨意試探別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取出符籙和材料,現場祭煉了起來。

‘奇門五行旗’本是件不錯的法寶,但乾陽子煉製的五行旗選的材料有問題,煉製手法更說不上高明,就算是完好無損的,拿到市麵上賣也值不了五千。關天養叫價這般高,不過是暗中給乾陽子一個小小的教訓。

羅素看在眼裏,心中自然明白怎麽回事。心說:“你既不相信我的話,吃虧那也由得你了!”

不過小半個時辰,關天養便將‘奇門五行旗’修複完成。

看著五麵重新散發出了瑩瑩白光的小旗,乾陽子激動得大讚道:“關老板好手段呀,實在是好手段……”

關天養淡淡地道:“過獎,不過是混飯吃的本事,算不得什麽!”

乾陽子道:“關老板可真是謙虛。這樣神奇的手段貧道此前別說是見過,連聽都不曾聽過。”

關天養嘿嘿地笑了兩聲,道:“真人若是看得起,以後還請常光顧!”

乾陽子道:“那是,那是……”又拿出一柄長劍來,道:“這柄劍還請關老板看看……”

關天養接過,輕輕摩挲著劍身,道:“不錯,靈品一階的法寶。玄貞木煉製,經過了【奔雷咒】的祭煉,手法也足見高明,是很不錯的雷劍。”

乾陽子道:“隻可惜被玄陰之力給破了法陣,不知道能否修複麽?”

關天養道:“當然能。不過我這裏沒有【奔雷咒】的符籙,九夏鬼市上也沒得賣呀……”

乾陽子忙道:“正好,【奔雷咒】我已經帶來了!”說著,拿出了一道五級的紫色玉符來。

關天養點頭道:“那便好了。單隻是原樣祭煉修複,四萬晶玉。若是有幸強化提升品階,每提升一階,多加五萬晶玉。如何?”

乾陽子一怔,道:“還能提升品階麽?”

“這個……”關天養道:“也不敢保證,隻能看運氣!”

法寶提升一個品階,威力就增加將近一倍。隻可惜強化祭煉的風險實在太高了,鮮有人願意去嚐試,乾陽子當然也不敢。聽關天養說有可能強化提升品階,他一時間歡喜得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蹦了出來,道:“好,提升一階就五萬,好……”心下卻異想天開地盤算道:“若是能提升九階,豈非就成了聖器?天呐……五十萬晶玉買回一件聖器,那是千值萬值了!”他也不想想,關天養又不是神仙,豈有隨便就能將一件靈品法寶強化成聖器的道理?若是那樣,關天養渾身還不都是神器了?

關天養也不知道乾陽子是怎麽想的,他心下反正是樂滋滋地盤算道:“這柄劍可是采用罕見的千年玄貞木煉製的,煉製者的手法也足見高明,隻可惜雷力灌輸得稍微有些欠缺,以至於才靈品一階。這倒好了,平白讓我多賺十萬晶玉……哈哈,這生意也太好做了嘛,昨天五萬,今天十五萬,若天天都有得這麽賺,還開個屁的知真齋和天下樓呀……”

將所有的材料擺好之後,關在養又講了一遍規矩,就開始著手祭煉。

第一步自然是用【卸靈符】洗掉被破壞的符咒。

第二步就是化掉劍身中的玄陰之力。

這對關天養來說都不是什麽難事。直接用原力將玄陰之力轉化了,然後一點一點地抽出來。這個過程基本沒有技術含量,就是太耗時間了,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抽完。

第三步就是做【七星聚會】法陣。以【聚靈符】為引,黑水晶為眼,很快就將法陣做好了。

接下來就是祭煉【奔雷咒】符籙。

將【奔雷咒】化開之後,一團狂暴的紫色雷電之力懸浮在關天養的身前,看得乾陽子和羅素一陣膽戰心驚。他們可是深知【奔雷咒】的威力,一旦失控,關帝廟一帶可就得化成飛灰了。雷係符籙最難控製,稍有不慎便會出事故,除非既諳煉器之道,又深曉雷法之人才會用威力如此之大的雷係符籙來煉製法寶。

祭煉雷符所花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完成了,這著實讓乾陽子驚詫莫名,差點就站起來詢問是不是祭煉失敗了。

現在就剩最後一步,灌輸靈力,激活【奔雷咒】。

關天養依舊取出聚靈符,做了一個【五氣朝元】的法陣,將長劍放了上去,再化開一道【引雷符】。霎時間,風起雲湧,天空傳來隱隱的雷聲,赤白的閃電嗞嗞作響,一道接一道地落了下來,擊在劍身之上。每擊一下,劍身的色澤就會加深一些。在第三十六道落雷擊過後,劍身就泛出了幽藍色的光芒。

乾陽子原來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來的,沒想到關天養竟然真的能夠將被毀的法寶修複,心下是說不出的驚喜。

到第八十一道落雷時,劍身泛出的幽藍光芒已經異常濃鬱,且漸漸恒定了下來,但關天養還是等到第九十九道落雷擊完之後才收去符力。

雷力不好控製,關天養也是折騰出了一頭的細汗,但看著成功強化到靈品三階的長劍,關天養還是欣喜異常,道:“總算不負所托,真人看看如何?”

乾陽子迫不及待地拿起長劍,感受著澎湃的雷力,喜出望外地驚叫道:“果真是靈品三階。關老板,你,你可真是神了……”

“神字當不起,隻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接過楚庸遞上來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喝了個幹淨。

兩人原本是一大早來的,此時日頭已經沉到西邊的黑雲後麵,九夏城一片晦暗,過不得多久,天就要黑了。

乾陽子對關天養是千恩萬謝,掏幹了家底,支付清了十四萬晶玉的酬金,這才喜癲癲地去了。

兩人走後,關天養當場就樂翻了。隻見他手舞足蹈地道:“楚大平庸,我現在才發現這生意遠比開知真齋,開天下樓來得賺呀。兩天,十九萬晶玉就進賬了。自打從千陽山回來後,我就一直犯愁怎麽才能籌到錢,把重極門的物資給備齊了。現在總算不用愁了,哈哈……”然後又說:“按這個勢頭,平均每天賺十萬,一年下來,豈不得有三千六百萬晶玉的進賬?我的天,我隻需要幹一年,就成了修行界的首富了。太好了,這本事可真是錢途無量呀……”

楚庸道:“你也真敢想?!”

“不能想麽?”

“當然能。我隻是提醒你,想像和現實是兩回事……”

“我當然知道是兩回事。人怕出名豬怕壯,這樣一整,天知道是福是禍?走吧,今天晚上也不能呆在家裏了,趕緊買齊了要用的東西,趁著還沒有戒嚴,閃人是正經!”

到了棲鳳街,知真齋和天下樓果真都關張了。但其他店鋪都在營業,生意好得出奇。關天養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用易容珠改換了容貌,采購齊了日常所需的材料和符籙,又買了些準備強化祭煉來自己用的法器,就打東門出了九夏城,直奔打漁鋪而去。

出發前,關天養就用千裏鶴向陳朔發去信息,問他現在在哪。陳朔說在白河鎮。關天養就要他在白河鎮等一晚上,說他明天一早就到。陳朔就問他出什麽事了,為什麽不留下照看生意。關天養就回了個‘見麵再說’,貼上【神行符】,就直奔下遊三百多裏的白河鎮而去。

【神行符】遠不如【生生訣】好用,雖是步行,三百多裏奔馳下來,竟然換了兩次符。關天養原本以為天不亮就能到白河鎮,結果巳時都過了,他才趕到與陳朔約定的會麵地點。

陳朔早已經急得不行了,見關天養滿頭大汗地疾馳而來,就道:“怎麽回事?你來幹什麽?”

關天養道:“你說呢?自然是幫你找人!”

陳朔道:“用不著。你走了,店裏的生意怎麽辦?史大掌櫃一個人未來作得了主!”

關天養一邊擺手一邊喝水,然後才道:“知真齋和天下樓都關門了,史大掌櫃他們也都出城避逃去了!”

陳朔驚道:“關門?為什麽呀?”

關天養道:“雲集九夏城的修行者是越來越多,怕是一場大戰就將爆發。他們一旦打起來,九夏城豈有不遭殃的道理?”

陳朔道:“原來是這樣。隻是這樣一來,生意必然大受影響,交給重極門的那批物資怕又得受影響了!”

關天養哈哈笑道:“怕個鳥,咱們現在有錢了!”

“有錢了?”

“昨天和前天,就兩天功夫,你猜我賺了多少?”

“你賺的?你做什麽賺的?”

“你說我還能做什麽?”

“哦,你說……一萬,還是兩萬?”

“呸,虧你說得出口。”關天養啐道:“再加個十上!”

“十萬?”陳朔的眼睛瞪得老大。

關天養道:“錯,二十萬!”

陳朔驚叫道:“怎麽可能?兩天二十萬,就算是遍地晶玉讓你去撿,兩天你也撿不到二十萬!”

關天養道:“可我還真是賺到了。你不服也得服!”

陳朔著實想不通,道:“錢呐,我看看?”

關天養取出錢袋,給他看了,道:“這下沒得懷疑了吧!”

陳朔的臉膛頓時紅了。

關天養嘿嘿地道:“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呢。對了,你人找得怎樣了,不是說有線索了麽?”

提起這檔子事,陳朔的神情煞時黯淡了下來,道:“是有了點線索!”

“快說說!”

陳朔道:“發大水那天晚上,龍昆大哥的船就停在下麵的港口裏。鎮上的好多人都證實了的。但大家都不知道船上的人下來沒有。鎮上有九家客棧,我都問遍了,都說沒有見到柳妹和龍昆大哥住店……”說到這裏,咬緊了嘴唇,不敢再往下說了。

關天養道:“白河鎮距著九夏城都快四百裏了,大水衝到這裏,都該弱了許多。以龍昆大哥的水性,該不至於有事!”

陳朔道:“我也是這樣想。但當時碼頭巡更的大爺說了,大水從上麵衝了過來,港口裏的上百艘船瞬時間全被衝翻了。幸得白河鎮是地勢高,要不然鐵定得被大水衝成一片白地!”

關天養啊了一聲,臉色也蒼白了下來,道:“就沒有別的線索了?”

陳朔道:“沒了。我正準備去下遊,再打聽看有沒有消息!”

關天養道:“好,我們一起去打聽!”

匆匆用過早飯,三人就沿著大江一路往下遊而去。

這一天三人沿下找了一百餘裏,依舊沒有線索。

陳朔的神情越來越陰鬱。關天養安慰他,他也是一言不發。

天黑的時候,三人來到一處瀕臨大江,被水衝得隻剩斷壁殘垣的城邊。看著籠罩在血紅殘陽下的廢墟,關天養歎了口氣,道:“真不敢想像,那夜的一場大水到底造成了多大的災難!”

陳朔默默地搭著帳篷,並不說話。

關天養也忙著收拾鍋灶,弄晚飯吃。

楚庸在周圍逛了一圈,然後撿了根棍子刨起了泥沙。

關天養道:“楚大平庸,你作什麽呢?”

楚庸招手道:“來,你們來看看!”

關天養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稀奇,就道:“撿到寶了麽?”跑過去一看,見是一截船頭從泥沙裏露了出來,白水教的的白魚標誌在夕陽下顯得猶為刺眼。關天養頓時大叫道:“二狗子,快來……”也拿起木棍,飛快地蝕起了泥沙來。

陳朔並沒心情關心他們的發現,見關天養緊張地忙碌了起來,心知有事,問道:“怎麽了?”跑過來一看,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楚庸道:“白水教在大江之上有著上千艘船,這不過是其中的一艘,未必就是你們要找的!”

陳朔也拿起木棍刨了起來。關天養見楚庸站在一旁賣抄手,不由怒道:“看什麽,幫把手呀!”

楚庸道:“你們不讓開,我怎麽幫手?”

關天養這才想起那日他踢了幾塊石頭就將沉到江裏的大船給掀起來的事,拉住陳朔道:“我們先停手,讓他來!”

陳朔隨關天養退了開來,顫聲道:“這艘船應該是龍昆大哥的!”

關天養道:“你怎麽知道?”

陳朔道:“我去過好多回,船上的一切我都很熟悉。你看船首的白魚標誌下麵的浪花,五朵是總舵主的座船,龍昆大哥原本是香主,隻有三朵浪花,前不久被提成了堂主後,就增加了一朵。你看,左邊那一朵是不是新嵌上去的?”

關天養眼神銳利,一眼就辨出右邊三朵是舊的,左邊那一朵是新嵌上去的,臉色不免也有些難看了。

楚庸將手搭在船首,還讓二人退開些。然後吐氣揚聲,猛地一拉。轟的一聲,被深埋於泥沙中的沉船殘骸就破土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