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直感到後心一寒,忙擺手道:“若隻帶我一個人便算了!”隨同一道前來的張誌禮故作好奇地問道:“難道殿裏沒有寶貝麽?”施敬亭意味深長地道:“那也未必,隻有進去過的人才知道!”萬有良嗬嗬地笑了起來,“二位這是什麽意思?天下誰不知道隻有會主進過大殿。會主可沒有說裏麵沒有好寶貝呢,這樣毫無根據地臆測可不好!”還連連搖起了頭來。

陳朔裝作沒有聽到,隻管走路。關天養竟然也不生氣,笑道:“既然諸位對殿內都這般的好奇,那今兒趁便,我領路,大家都進去瞧瞧吧!”便往台階上走去。

幾人都不曾料到關天養如此的爽氣,不由都愣住了。程有涯見狀,便知這幾人在懷疑關天養是不是作鬼,或是殿內另有機關,就笑道:“我對這黃金大殿裏的情況也好奇得很,既然會主有意帶咱們開開眼界,為什麽不進去瞧瞧呢?”便跟了上去。蘇千羽也說:“既然會主要去,縱是刀山火海我等也隻能陪著!”也跟了上去。

雲龍真人苦笑了起來,徑對廣平道:“看看這些年輕人,火氣就是不小呀。我們這些老朽木了不得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了!”廣平宣了聲佛號,說道:“既然大家心有疑惑,那還是解開得好,不然終究難以釋懷!”與雲龍真人一道趕了上去。

張誌禮等人聽得雲龍真人這般說,心下越發的不是滋味,更加感覺殿裏怕是沒什麽好玩意兒。想不去,未必又不能心甘;去吧,又怕裏麵藏著什麽陷阱。抉擇不下,便隻得把目光投入了陳朔。

陳朔本就鄢奚收集的寶物都藏在後麵的寶貝裏,且都被關天養收羅一空了,至於大殿裏有什麽,關天養卻沒告訴他,但他卻沒多少興趣,剛才也不過隨口一問。不想就是這一問,反倒引得張誌禮等人都將矛頭指向了關天養,他心下也是說不出的膩味。見眾人把目光投入他,心念一動,就笑道:“不過就是一座空****的大殿嘛,原是沒必要去看的,既然大家都有這個興趣,那去走一遭也無妨。”搶上幾步,與關天養並肩而行,還笑問:“天養,敢情這殿裏關著一群活鬼麽?”

關天養大笑著點頭道:“對,對,正是關著一群活鬼,而且還是關了幾千年的活鬼。若是怕了,就最好別來,既然要來,可就得作好應對的準備!”

張誌禮等人隻當他言語挖苦,反而越不是滋味。萬有良笑道:“畫符驅鬼乃是我符籙宗的看家本領,也沒什麽可怕的。”拂袖一揮,昂然跟了上去。張誌禮沒想到幾句言語上的擠兌竟成了意氣之爭,現在不去都不行了,也笑道:“自打鄢奚飛升,這座大殿沒少教我輩中人懸心,今日借機開開眼界,一釋心中疑惑也好!施道兄、商道兄,二位請吧!”施、商二人禮讓了一番,三人並肩落在追上,朝大殿正門走去。

越往大殿正門走去,壓迫感就越強烈。陳朔修為最弱,縱有聖劍護體,也是心神顫動,額上大汗不止。蘇千羽也好不到哪去,雖未見汗,但也呼吸急促,心下忐忑難安。廣平將眉頭一剔,宣了聲佛號道:“此處好重的煞氣。關施主,莫不成裏麵真有陰邪之物?”

關天養狀似玩笑地道:“我不是說了麽,裏麵關著一群活鬼,都關了六七千年了,煞氣能不重麽?”

張誌禮卻說:“陰邪之物未必有的。鄢奚是鬼仙飛升,他的居所豈能沒有煞氣?諸位說是不是?”

關天養登上了陛階最高一層,負手望著‘黃金之王’四個血紅大字,臉色瞬息寒了下來,森然道:“開門吧!”

轟隆聲中,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濃鬱的金光擋住了眾人的視線,縱是用神識也探不出裏麵有什麽。

九個人裏,已有八個打起了退堂的主意,但見關天養邁步走了進去,也不得不跟上。落在最後的是萬有良,待看清殿裏整齊排著四列黃金鑄成的文武官俑後,便笑道:“鄢奚果然不愧為黃金之王,竟然弄了這些玩意兒來陪葬……”話聲未落,殿門轟的一聲關上了,霎時間陰風大作,厲鬼呼嘯,一個個的都倉促將護身法寶祭起,驚問發生了什麽事。

除了關天養以外,所有人都遭到了陰靈的攻擊。

關天養原本以為這些陰靈的本事不怎麽樣,待見蘇千羽毫無還手之力就被製住,張誌禮、商朝宗和施敬亭三人也抵抗了不到十回合也被屈真等人製住,不由暗感驚詫,心說:“真沒料到他們竟有這等厲害!”也懶得多管,徑直走向王座。

程有涯果是九人中實力最強者,急切之間,武毅也是戰不下他。廣平和雲龍真人也沒能堅持多久,相繼被製住。

最教關天養意外的是,一眾陰靈竟對陳朔視而不見,儼然將他當作了同類。不過在看到陳朔身上隱隱透出腥紅的光芒後,他就恍然:聖劍屠天乃是用血河金所煉,而血河金又是至陰至煞之物,將陳朔身上的元陽之氣盡數壓了下去,陰靈把他當作同類也就不足為怪了。

程有涯萬不料殿中凶險如此,見武毅是越戰越凶,陰煞之氣是越來越重,心下是叫苦連連。再看關天養高踞王座之上,有如看猴兒戲般瞧著殿中的打鬥,不禁怒從心起,問道:“關兄弟,這是怎麽回事?”

張誌禮翻倒在地,渾身有如被冰凍住了,半根手指頭也動不得,但口舌卻未被限製,當下厲聲道:“會主,縱然你對我等有意見,也不必設下這樣的陷阱來坑害!”

關天養冷哼一聲,說道:“我設下陷阱?張誌禮,接捫心自問,我可是不止一次地說了,殿裏關著一群被禁錮了數千年的活鬼。但你們還是要跟進來,我有什麽辦法?”

這時,程有涯悶哼一聲,顯是挨了武毅一記重手,臉色頃時灰了下來。盛怒之下,他將飛劍祭起,化作漫天劍影,絞向武毅。武毅嘿嘿冷笑道:“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麽?”手中也多了一柄黃金長劍,隻聽他大喝一聲:“起!”金劍也化作漫天劍影,有如遊龍般,遠較程有涯的飛劍更為靈活多變。

程有涯見了,駭然道:“這……莫非是【劍主天地】之術?”

武毅道:“算你有些見識!”漫天劍影複又合而為一,有如惡龍出世,將程有涯的劍影逐一吞噬。

程有涯越發的震駭,失聲問道:“你,閣下莫非乃我蜀山派前輩?”

武毅大笑道:“蜀山派又是什麽東西,本將沒聽過。【劍主天地】之術乃西蜀青山派至高秘要,也不知你從哪裏偷學來了些皮毛,今日且教你見識一下本來的威力!”手勢變動,原本在吞噬程有涯劍影的巨劍如霹靂般轟然震散,漫殿金光,通天而上,直教程有涯覺得自己如塵埃般渺小,哪裏還生得出半分爭鬥之心?

“住手吧,武毅!”關天養到底是開口了。

“臣遵旨!”武毅探手一招,飛身退下。霎時間,滿室的金光消散不見。一眾陰靈皆就地拜下,口稱:“參見我王!”

關天養沒有叫起,而是說:“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對殿內的情形好奇,我便邀他們來見識一下。你們又何必反應這般激烈?”

屈真膝行上前,叩首奏道:“啟稟我王:非是臣等反應激烈,而是殿內乃禁地,無特旨,不論仙佛人妖,皆不得入內,擅闖者格殺勿論。還請我王明鑒!”

關天養這才將手一擺,說道:“起身吧。給諸位把禁製解開!”

待雲龍真人等都能活動自如後,關天養這才起手,揖手道:“各位前輩勿怪,雖說我事先提醒了,但也有疏於提醒,這才鬧得不愉快。得罪之處,還請各位前輩見諒!”

雲龍真人笑道:“都說了舍命陪君子嘛。現在毫發未損,也算是幸事了!”

程有涯瞅著武毅,既敬且畏,欲言又止。張誌禮活動著手腳,嘿嘿地道:“會主,真沒想到你這裏還藏著一支奇兵呐。他們若要是出去,這修行界還有誰能匹敵?”

關天養道:“他們都是我的臣屬。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隻要沒人刻意跟我為難,他們也犯不著和誰拚命。”

張誌禮聽了,怒哼了一聲。不想這卻引來了屈真的逼視,頓教他感覺骨子裏都升起濃烈的寒意來,差點連真元都凍住了。哪裏還敢放肆,神情頓時恭敬了許多。商朝宗、施敬宗等人也曉得不自取其辱,都規規矩矩地站在一側。

“大殿內的情況一目了然,想來諸位也不會再認為這裏麵藏有寶貝了?”說到這裏,關天養笑了起來,“其實當初我何嚐不是跟你們一樣,都以為這殿裏寶貝遍地呢,結果進來後方才曉得除了他們外,就再沒別的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