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民無二主,天無二日。從古至今,也就遠古時代聽說有十個太陽,被後羿射下了九個,隻剩得了孤家寡人的一個。關天養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使勁地揉了兩揉,再一看,又從雲裏鑽了一個太陽出來,在天空中擺出了三足鼎立之勢。

杜若似乎渾然未覺,關天養驚恐地大叫道:“快,快看,快看天上……”

杜若見他活似見了活鬼,反而奇道:“天上怎麽了?”

關天養道:“太陽,三個太陽……”

杜若嗬嗬笑道:“三個太陽你就奇怪呀?要是一千個太陽一齊出來,那你不得被嚇死?”

“一千個太陽?!”

“要不然千陽山怎麽會得了個‘千陽’之名呢?”

關天養聽出這裏麵有古怪,就問道:“這是什麽講究?”

杜若道:“那個,赤紅色那個才是真正的太陽。那兩個赤白的都不是,是浮在天上的機關。我聽師伯說,每一個機關都有它的妙用,一千個同時啟動,就構成了千陽山的防禦法陣,威力無窮!”

關天養驚愕地道:“一千個?”他似乎全然想像不出這是一個怎樣的法陣,竟然要用一千個太陽來構成。

杜若道:“各門各派的護山法陣各有特色,又深藏玄機,外人是看不透的。走吧!”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兩人到了半山的黃庭觀。

黃庭觀雖是道觀,卻看不到一個道士,不時見著一些拿著鋤頭、提著籃子的人進進出去,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關天養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問道:“這些人怎麽看著像礦工呢?”

杜若道:“當然是礦工了。他們大多都是重極門的外門弟子,而識礦采礦又是重極門的必修課程,想入重極門,這一關是必須經曆的。做的好的,三五年就可拜入內門,成為正式弟子;做得不好,怕是一輩子都得老死在千陽山的礦洞裏。”說完,不勝唏噓地搖頭歎息。

關天養道:“這可真是一種奇特的修行方式呀!”

進了觀裏,杜若對一名身著漆黑長袍,頭戴暗金色五梁冠,正在驗礦的青年道:“喂,小六兒……”

小六兒抬頭一看,頓時驚喜道:“杜姑娘!貴賓臨門,有失遠迎,恕罪呀恕罪!”

杜若道:“就你貧嘴。”張望了一下,問道:“怎麽不見你師父?”

小六兒道:“七號礦洞有一段塌了方,師父趕過去查看了。杜姑娘這要上山麽?”

杜若道:“我有點事去找魯叔叔!現在方便麽?”

小六兒道:“別人未必,你杜姑娘當然方便了!等一下,我去叫他們準備!”就屁顛顛地跑了。

關天養好奇地問道:“這小六兒是什麽人?”

“他呀,內門四代弟子,姓周名章,跟著他師父在這裏負責礦石的收集,偶爾也充當一下監工!”

關天養對監工這個角色素無好感,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片刻後,周章回來了,道:“杜姑娘,你稍等片刻!”叫來了另一名同門替自己驗礦,這才把杜若和關天養讓到內堂,奉茶敘話。

見關天養坐在杜若身邊,周章好奇地問道:“這位是……”他當然已經看出關天養身無修為,所以才沒有稱‘道兄’!

杜若道:“他是我朋友,姓關,名天養!來,你們認識一下!”

周章同一個很熱情的青年,並不因為關天養身為修為而有所怠慢。敘過禮後,他就說今天是交礦的日子,實在忙得很,若不趕緊就不能在天黑前把交上來的礦驗完,到時師父回來要罵人的。杜若一擺手道:“去吧,去忙你的吧!”周章歡快地謝過,就又去忙活了。

關天養頗感奇怪地問道:“怎麽也沒個專門負責迎賓的人?”

杜若掩嘴笑道:“你是不是覺得重極門身為天下煉器正宗,迎來送往上未免有些失禮了?”

關天養道:“至少不該是這樣呀。依我看,這裏分明就是個材料收集站嘛!”

杜若道:“那你可說對了,這裏確實是材料收集站。迎賓館在那座山頭上,叫‘重極院’,氣派得很,但麻煩也多。若走那裏,一準兒明天才能上得了山。我每回來都走這邊,省得鬧心!”

關天養這才哦了一聲,道:“我還當重極門這麽大個門派,連個迎賓知客的都沒有呢!”

過了頓飯功夫,周章在外麵叫道:“杜姑娘,好了!”

杜若拉起關天養道:“走,咱們進山去!”

在周章的帶領下,兩人繞過內堂,順著石階往上爬,不多時就登上了一處平台,回頭往下看,裏外兩進院落的黃庭觀已被踩在了腳下。

平台上放著一艘造型古怪的小舟,舟內設著兩對座椅,既無槳,又無帆,也不知道作什麽用處。

杜若跳上舟去,朝關天養招手道:“傻子,上來!”

關天養腦子確實有些轉不過來彎了,心說:“重極門也夠古怪的,弄一艘小舟到山頂上來,也不知道有什麽用處!”

杜若見他愣愣的,知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道:“快上來呀,別犯傻了……”

關天養依言上了小舟,心說:“難不成這小舟還能飛起來了?”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就感到腳下一輕,小舟真的淩空飛了起來,既穩且快,霎時間便升上了雲端。

四周雲浪翻湧,好似江海波濤。天幕澄藍,一輪赤紅的夕陽懸掛在西天,將雲浪鍍成了暗紅色。讓人既有種置身天上之感,又有遊弋於血河中的錯覺。

小舟飛行之速甚疾,雲浪飛速朝後退去,卻並無疾風刮麵之感。

關天養死死地抱住椅背,既驚奇又略帶著三分恐懼地叫道:“這,飛起來了,飛起來了呀!”

杜若白了他一眼,道:“【淩動飛舟】自然是用來飛的,你以為是水裏劃的呀?”

關天養激動得臉膛發紅,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杜若見他把著椅背的手青筋畢露,就道:“不用怕,摔不下去!”

“摔不下去?”

“你就是想往下跳都不能!”說著,杜若就縱身往下跳去。關天養嚇得驚叫道:“別呀……”就見杜若被彈了回來,穩穩地站在原地。“看著了吧?飛舟是被法陣控製的,除非你能破壞法陣,要不然是摔不下去的!”

關天養這才籲了口氣,握住椅背的手鬆了開來。心神漸寧,他就分析起了飛舟的構造來,剛看出點苗頭,就聽杜若叫道:“快看!”舉目望去,隻見雲浪之中出現了一幢幢的閣殿宇閣樓,有的飛懸於空中,有的屹立於山巔,或莊嚴,或肅穆,或巍峨,或秀麗,道不盡的氣象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