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傑士邦

我們的政教處主任,姓黃名小剛,和名導馮小剛隻是一字之差,但長相卻是一樣的猥褻,奸猾。平日裏喜歡穿著一身有年頭的黃色舊軍裝,專管校園內男盜女娼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等不法之事,深得各班級大佬的痛恨,又因其外形極像日占區的漢奸走狗,便贈其一個綽號:黃狗。

這黃狗治理學生很有一套,專揀那些刺兒頭治,抓住你犯錯卻不罰你,而是通知家長。這一招及其狠毒。每每但見有家長騎著二八急急衝進校門,不出五分鍾校務室必定會傳來慘絕人寰的哀嚎聲。想當年二哥每提到黃狗必定咬牙切齒。

家長收拾完學生都會先感謝一番黃狗,並上報校長,稱黃狗是除了校長之外最負責任的老師,說把自己的學生送到此地非常放心,以後還請黃老師多多費心,一定要把自己的兒子當成親生骨肉,該打該罰千萬別手軟。

那些在校內校外混的風聲水起的大佬平時看著風光,可一提到黃狗,就如霜打的茄子蔫成一坨。其實最令他們崩潰的就是挨完罰還要寫檢討。

我看了看,現在站在牆根下的遲到人員一大半都曾花錢請我幫他們量身打造過檢討。

現在落到黃狗手裏,我的大腦已經停止工作,路上曾思考過的那些遲到理由在他麵前根本沒用,索性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他怎麽辦。

黃狗看到我從女廁出來先是愣了幾秒,直到打火機燙了手才幡然醒悟,慌忙一邊甩手一邊吸涼氣,嘴裏咕噥著“見鬼了見鬼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小子是男女通吃不分好壞啊。”

牆根站成一排的眾大佬們此刻也反應過來,原本像吃了大便的一張臭臉此刻變的燦爛起來,仿佛即將上演一出好戲,有個平日裏最喜歡張狂的家夥甚至都笑出聲來。

沒錯,黃狗確實給他們表演了一出好戲,不過不是和我搭檔,而是和那個笑出聲來的大佬。

他說:“嗯…你是蕭侃吧…你的事情比較複雜…先等一下,我先處理這邊的事。”

然後他邁著標準的漢奸八字步晃到那個笑出聲的家夥跟前,淡淡問道:“你很高興啊?”

那個倒黴的學生頓時如同被點了穴,表情凝固在半笑不笑的瞬間,**在外麵的兩排大黃牙尤其明顯。

黃狗也不再說話,隻是將手一伸,氣定神閑地輕聲說道:“自覺點,拿出來。”

那小子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故意裝傻,呆呆問道:“拿…拿什麽?”

“啪”的一聲脆響,黃狗的手掌結結實實地和那小子的臉皮來了個共振實驗,產生的震波越過旁觀者時讓人不自然的心驚膽戰。

“拿出來。”黃狗依然是淡淡的一句話,語氣淡的好像剛才那一耳光與他無關。

挨了一掌張狂小子似乎明白過來,立即哭喪著臉從褲兜裏掏出半盒皺巴巴的哈德門,顫巍巍的遞到黃狗手裏,“就這麽多了,都給你。”

“啪!”

又是一個共振實驗,黃狗打了個哈欠,懶懶說道:“老實些,別讓我費事,全都拿出來。”

那小子快哭了,卻也不敢有任何不從的表現,悲憤的從上衣口袋掏出兩根過濾嘴,看長度貌似是加長的,帶著哭腔說道:“這次真的沒了,就藏了兩根準備放學抽的,真的沒了。”

“啪!!”又是一聲脆響。

那小子這次真哭了,失聲喊道:“真沒了啊黃老師…”

“啪!”話未說完那小子臉上又挨一掌,身子也跟著左右搖晃,未待站穩已被黃狗拉住,伸手從他褲兜裏慢慢掏出一個物件——路邊買的一塊一個的氣體打火機。

“早都說過,別讓我費事,全都拿出來,你就是想耍下小聰明,還打死不認賬。”

黃狗一說完其他學生急忙動作,紛紛從各自身上往外掏違禁品,恨不能多長兩隻手來幫忙,生怕自己落在別人後麵。

沒幾秒鍾地上就多了許多讓人瞠目結舌的小東西,有十塊錢一根的超級香煙金雁翎,有看上去及其名貴的藏族短刀,也有掉了鍍金露出塑膠的黃金鏈子,還有裹在中學語文書皮下的《金瓶梅》。

黃狗背著手,駝著腰,慢慢走過他們麵前,一路走一路點頭,嘴裏念道:“嗯,很好,很好,你們都很誠實。”當走到一個染了黃發的小子跟前時停了下來,慢慢彎腰撿起一個盒子。我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是什麽,隻大概能看到盒子上印刷的幾個字,似乎是:傑士邦。

狗日的是什麽高級煙?包裝挺精美的,我當時心想。

“你用這東西做什麽?”黃狗奇怪的問那黃毛,隨後將傑士邦往自己口袋裏一揣,“沒收。”

巡視了一番地上的物品後,黃狗挺直了腰杆,大聲說道:“好了,你們這些人是那個班的我都清楚,現在回去好好思過,為什麽別人都能按時到校你們卻不能?早起五分鍾就那麽難?遲到就遲到,為什麽不從正門進?非要翻後牆?翻牆那是什麽行為?那是盜賊行為!多的我也不說了,思過以後每人再寫一份檢討,下午放學前交到我這裏來,不交的後果自負。”

那些大佬走後黃狗才招手要我和美麗過去,嚴肅的看著我們,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怎麽回事?這是學校!你們把這當什麽地方?一大清早你們在女廁所……這要是讓其他女同學看到多尷尬?影響會有多壞?你們想過沒有?”

“可是…”

“別給我可是!”

我想解釋卻被黃狗嚴厲的打斷了,此刻他正惡狠狠的盯著我,大聲嗬斥道:“你還有什麽好辯解的?全校那個不知道你那些醜事?不要以為你有個當警察的哥哥就沒人治的了你,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他就得乖乖過來收拾你?”

聽黃狗對我印象如此不佳我也懶得解釋了,索性低頭不語。黃狗又絮絮叨叨一陣思想教育,才開始對美麗柔聲說道:“王美麗,你的情況我了解,你爸和我還經常喝酒呢,他也常嘮叨你的婚事,可你再急這裏畢竟是校園,蕭侃差不多小你五六歲,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黃狗還要再說,美麗生氣的一甩頭,悲憤的說道:“夠了,我做了什麽事啊?你看沒看見就滿嘴噴糞?大不了老娘不念了,有啥了不起的。”說完一扭身氣衝衝的走了。

剩下黃狗和我傻在原地。我想,這下完了,本來就夠冤屈有又多了一樁冤案。

黃狗良久歎了一口氣,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好了,你本事大,我教不了你,但我要提醒你,王屠夫可不是善茬,你動了他女子,要是沒個好交代,說不清他要生什麽事端。”

說完又從褲兜掏出一個物件,塞到我手裏,“昨晚和你哥還吃了頓飯,蕭強夠意思,這個送你了,今天的事我當沒看到,以後你自己注意。”

看著黃狗搖晃著走遠,我一時摸不著頭腦,真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放過我。心裏長舒一口氣,念了十遍菩薩保佑,才攤開手掌看手裏的物件,赫然就是那盒高級香煙——傑士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