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座城池來說,城主的死,本應該驚天動地。

但接下的幾天,天機城就像暴雨之前的天空,沉悶無聲,舉城靜寂。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大家隻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殺害城主的凶手——唐銳,突然就被無罪釋放了。

禁軍們心裏憋屈,但又無處發泄。

直到唐銳他們準備離開,這些禁軍終於按捺不住,紛紛堵在了城主殿之外。

烈風駒剛駛出大殿,便發出一聲長嘶,蒼勁的兩隻前腿高高抬起,使得整架馬車都出現了劇烈的顫動。

“怎麽回事!”

慕輕輕倉促的穩住身形,不好氣的喊道。

車門打開一道縫隙,阿布的聲音傳入進來:“殿下,我們被天機城的禁軍團團圍堵,一時半刻怕是出不去了。”

“有這等事?!”

餘燼騰一下跳腳而起,“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我們的車都敢堵!”

可當他拽開車門,卻還是被黑壓壓的禁軍隊伍震懾當場。

比起萬妖城,天機城的兵力至少要多出三倍。

而且,各個氣勢雄渾,殺意森然。

“你別衝動。”

阿布側身,告誡道,“這些禁軍,有相當一部分都是羅睺撥給明氏兄弟的嫡係下屬,行事狠辣果決,未必不敢對殿下做出什麽出格之事。”

餘燼牙齒咬的咯嘣作響:“那你說怎麽辦?”

“許師叔還在殿內,看看她的態度。”

“她都給了唐銳一張釋放令了,難道你還指望她第二次為唐銳出頭?”

正說著,餘燼和阿布突然麵麵相覷。

一股龐然的氣場,陡然從身後擴散而來。

宛如颶風,把他們和數萬禁軍武者,統統籠罩其內。

許妍不僅現身了,而且態度強勢,碾壓全場。

慕輕輕推開窗,看見不遠處的高空,漂浮著一道絕美的身影。

裙擺遮天,驚豔絕倫。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倒真有幾分女帝的神采。”

唐銳笑了笑,隔空向許妍揮動手臂。

許妍冷峻的麵容,頓時多出一抹反感,而後,她把目光從唐銳身上,移向那些禁軍。

“你們想造反是嗎!”

“許大人。”

禁軍中走出一人,雖恭敬作揖,卻沒有多懼怕的樣子,“公主殿下要離開天機城,我們自然不敢阻攔,但唐銳絕不可以,作為殺害明師弟的凶手,他必須以命抵命!”

話音剛起,慕輕輕幾人就臉色驟變。

唐銳也察覺不對。

一名禁軍,哪來的資格稱呼為明師弟!

“是陸澤。”

慕輕輕確認過以後,說出一個名字,“他是羅睺的弟子,原本天賦平平,在眾多師兄弟裏沒什麽存在感,可父親開始征戰昆侖以後,他突然就冒出來了,跟之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餘燼冷不丁哼出一聲,語氣極度不滿:“不就是《禦獸決》比我更高一層,有什麽好囂張的,不用多久,我就能超過他的修行!”

車廂的角落位置,萬道一正閉目養神,聞言突然就睜開了雙眸。

一道審視的目光掠向陸澤,隨即,萬道一開口:“通明。”

“什麽?”

“萬先生說的,是《禦獸決》的一重境界。”

慕輕輕解釋道,“獸醒,意行,通明,隨心,神禦,這就是《禦獸決》的五重境界,餘燼和明皓都是第二重的意行境,也就是能夠隨心所欲駕馭少量妖獸,引發獸潮的話,就不可能兼顧每一隻妖獸的行為了。”

“那通明……”

唐銳心念一動。

萬道一眯起眼眸:“通明境,可以對一場大型獸潮,任意的調度控製,對每一隻妖獸的行蹤,也都了如指掌,換言之,如果進攻地球城的是這個陸澤,我們的人,恐怕會無一生還!”

唐銳的眉峰立刻鎖緊。

他原以為,像是明皓與餘燼這樣,能夠引發獸潮,已經是《禦獸決》極為高深的手段,可這部功法之深邃,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創寫功法的北方天帝,究竟是個什麽人物!

“以命相抵?”

聽見陸澤的喊話,許妍的語氣也冰冷下來,“我早就說過,唐銳可功過相抵,無罪釋放,你哪來的權力,跟我說讓他以命抵命!”

“不知,師父的權力夠嗎?”

“什麽!”

許妍聲音一沉。

隻見陸澤取出一枚令牌,造型古樸,似用燒紅的精鋼鑄造,令牌正麵,龍飛鳳舞寫著一枚大字。

殺!

整支禁軍隊伍,都因此而沸騰了。

“是天帝的追殺令!”

“見到此令,所有天帝弟子,皆為殺手!”

“即便追至海角天涯,也要將其格殺勿論!”

興奮的呼喊聲此起彼伏,似是在他們眼裏,唐銳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至少在許妍和慕輕輕幾人的表情上,唐銳讀到了相同的釋義。

“好像闖大禍了啊。”

默默把裂星飛刀拿在手中,唐銳目光定格萬道一,話音不容置疑,“萬戰王,目前還沒人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斷不可以出手,等你隨公主殿下離開以後,再秘密返回地球城。”

萬道一沉默不言,不知在思索什麽。

而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在那塊追殺令牌上麵。

“要走,大家一起走!”

聽出話頭不對,慕輕輕立即與唐銳站在一起。

餘燼卻一臉崩潰:“怎麽走,違抗師父的追殺令嗎,殿下,這在師父那裏是絕對的死罪啊!”

“那又怎麽樣!”

慕輕輕態度執拗,“我就不信,他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可是殿下……”

“行了。”

唐銳輕聲打斷餘燼的話,朝慕輕輕溫柔一笑,“殿下,你為我付出的足夠多了,到此為止吧,我明白,這道令牌的能量,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話落,他竟然閃電出手,在慕輕輕的雪頸上砸了一記手刀。

沒有絲毫掙紮,慕輕輕順勢暈倒在他的懷中。

“等殿下醒過來,代我說一聲抱歉。”

把慕輕輕交給餘燼照料,唐銳將裂星飛刀藏於袖口,雲淡風輕的飛出馬車。

那一刻,整支天機城禁軍,殺氣震天。

陸澤的目光如蜻蜓點水,點在了唐銳身上。

“你就是唐銳?”

“不是。”

唐銳笑道,“我是嫩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