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血戰到底

“對瓶吹,我看是你吹吧!”黃思文腹誹一句,壓根兒不信薛老三的話,但卻不好做周道虔的主,隻移目看去,示意周道虔自決。

周道虔雖料定薛老三絕無如此酒量,但素知薛老三刁鑽古怪,若貿然應了,沒準兒被這家夥裝進套裏,上下不得,一時間卻是不好接口,可再看黃思文那眼色使得都趕上飛眼了,這個麵子不賣也不成,瞅見一邊的古錫名,心中有了底,笑道:“薛向啊,不帶你這麽小看人的,隻要你敢敬,我就敢陪!”

“爽快!”

黃思文重重一拍巴掌,“還是周書記有力度!”說話兒,回眸盯住了薛老三。

薛老三倒也幹脆,抬手就近取了一瓶兒,仰著脖子,咕嚕咕嚕,三下兩下,一瓶酒便被清空了,麻利得趕上往地下潑了。

黃思文目瞪口呆,若非這瓶酒是他親自開啟的,他真要懷疑這裏頭原本有沒有酒。

“老子就知道是這樣,媽的,晦氣!”

周道虔深深腹誹一句,重重掃了一眼古錫名,後者一張臉瞬間青紫。

可領導都明確地表明了意思,便是拚命,那也得挺住,這便是做秘書的宿命。

“薛書記,周書記最近勞累過度,不宜過量飲酒,這瓶酒,就我代回了。”

說話兒,古錫名就開了瓶酒,死命朝喉嚨灌去,還未及半,猛地頓了瓶子,捂著嘴巴,便朝大門狂奔而去,未幾,便聽見門外哇哇的嘔吐聲。

鬧了這麽段插曲,一幫人不僅酒意大消。便連食欲也沒了,動了幾筷,早早就丟了碗。

事主反倒跟沒事兒人一般。該吃吃,該喝喝。依舊胡吃海塞的不亦樂乎,餐到半場,這家夥酒意也起了,自斟自飲起來。

薛老三這一頓風卷殘雲,簡直看傻了眾人,見過大肚漢,可誰都沒見過這般凶猛的,桌上十多盤菜。三分之二都落入了這家夥肚裏,非但如此,他還幹了三碗幹飯,六瓶酒,簡直就是飯桶加酒缸的混合體。

便是早見識過薛向酒量的衛美人,也被這家夥的肚量驚呆了。

吃罷飯,衛家三口子收拾著桌子,周道虔,孔凡高早有告辭之意,話裏話外點了數次。意思是希望黃思文一塊兒跟著走,找個地方娛樂娛樂。

可黃思文今兒是來辦正事兒的,這些人夾在中間。別說辦事兒了,便連想拍未來丈母娘馬屁的機會也沒尋到,這會兒,又如何肯輕易離去。

黃思文不願走,周道虔,孔凡高自然走不了,這可是難得和二號首長套近乎的機會,至於薛老三大吃二喝完,自顧自泡了杯茶。翹著二郎腿,撿了報紙。愜意地開始了餐後休閑,簡直將周、孔、黃三人作了空氣。

黃思文幾次忍住沒強行趕人。可手表上的走針哢哢走著,時間也一分一秒過去,黃大秘再也忍不住了,道:“薛向啊,時間還早,要不咱們娛樂幾局。”

隻要說“娛樂幾局”,蜀中人都明白,這是叫打麻將。

蜀中人愛玩兒,最火爆,癡迷的,還得屬這麻將,後世蜀中麻將也是鼎鼎有名,因為蜀中人的這個愛好,後世九十年代初的全國抓賭,在蜀中也沒得到很好的執行。

這年月,蜀中人打麻將更是隨處可見,大街小巷,隨處可見麻將攤兒,蜀中人民的這個愛好,自然很好地影響了蜀中的官場娛樂,沒奈何,幹部也是出自群眾嘛。

而黃思文招呼薛老三娛樂的意思也很明顯,並非是真想和薛向樂嗬樂嗬,而是變相趕人,隻要屆時,讓薛老三輸得清潔溜溜,不信他還好意思賴在這兒。

至於,黃思文緣何有此自信,道理就太簡單了。

其一,他黃某人縱橫麻壇多少年,跟著蔡書記也算是見過大陣仗的,自問是曆煉出了真本事。

其二,周,孔二人也是老蜀中了,想必牌技不差,有他二位這有心人做牌搭子,就是賭神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其三,姓薛的是京城人,會不會麻將都兩說了,上來還不是隻有送死的份兒。

卻說黃思文一句說罷,見薛向沒接茬兒,有道:“怎麽,薛向同誌該不是不會玩兒吧,這我可得批評你了,來蜀中工作,要搞好幹群結合,最離不開的就是麻將,有人說搓麻是賭博,我可不這麽認為,這可是一項比拚膽量,體力,智力的全麵運動,老首長還愛玩兒橋牌呢,誰敢說那是賭博?”

“黃處長,你可小看薛向同誌了,他可是京大高材生,麻將說穿了,不過是數字遊戲,哪裏難得著人家。”

孔凡高這一句接的天衣無縫,和黃思文前逼後夾,將薛老三掉在了半空。

黃思文趁熱打鐵道:“我明白了,薛向同誌這是怕輸錢啊,沒事兒,待會兒咱們玩兒小的,贏了也退你!”

這句話,黃思文說得由其大聲,似乎生怕廚房那邊聽不見,其用意也簡單,無非是給薛老三在衛美人麵前上眼藥,一個怕輸錢的男人,該有多沒品,簡直不言而喻。

“行,既然老黃你說了,我就奉陪一回,誰讓你初來乍到,我得盡地主之誼呢,不過,我有言在先,玩兒小了,我可不來,一毛兩毛的,弄一荷包有什麽用,連過年給孩子發壓歲錢都不夠。”

說話兒,薛老三便丟了報紙,一口將茶水飲盡。

薛老三同意了,牌桌很快就支開了,蜀中人愛玩兒麻將,果真不假,衛阿姨這兩口之家,竟然都是賭具必備,且是上海的紅木麻將,和梨花木嵌絨麻將桌,比吃飯的桌子都金貴。

支桌時,聽衛阿姨介紹了才知道,這是衛蘭姑父生前備下的。

蜀中人愛搓麻,果真不假,麻將桌方一支開,廚間正捯飭著的三人,齊齊行了出來,搬了板凳,在一側觀戰。

衛阿姨和衛美人是真愛搓麻,曉芳則是抱著看大戲的心態前來,因為眼前的這場戲實在是太有值得可觀之處了。

其一,今次搓麻幾人的級別之高,隻怕今生難見,兩個省委委員,一個二號首長,個個聲名顯赫。

其二,今次搓麻,黃、薛二人還存了比武招親,較技爭美的意思,可謂狗血沸騰,實在足觀。

三者,今次麻壇爭勝,注金必定驚人,有黃、薛二位熗鍋,這火想不旺都難。

這不,牌桌方支開,黃思文便道:“薛向,既然你嫌小,你說玩兒多大的,我奉陪到底。”

“蜀中麻將我沒怎麽玩兒過,大小還真有些拎不清,還是黃處長你定吧!”

薛老三前世今生,都不怎麽玩兒牌,卻是知曉各種麻將的算法不同,也就沒法兒定大小。

“行了,你們幾個玩玩兒,弄那麽大作甚,就玩兒五毛的吧。”

衛阿姨插言了,沒奈何,她老人家已經看出點兒意思了,總得想法兒滅火。

黃思文道:“既然阿姨發話了,咱們就按阿姨說的,玩兒小的,不過五毛錢,太零碎,不好算賬,咱們就玩兒一塊的,樂嗬樂嗬。”

衛蘭眼皮一跳,方要出聲,衛阿姨伸手悄悄掐了她一把,心下戚然,“死妮子,人家都有老婆了,你還惦記啥,輸他又不是輸你的,再說,你既然惦記他,你把姓黃的招來作甚,沒得裹亂嘛!”

算定了價錢,定了東莊,黃思文,周道虔,孔凡高三人方要搓麻,薛老三伸手按住了麻將,“價錢定好了,和牌的規矩是不是也得說道說道。”

他此話一出,滿桌嘩然,弄了半天,這家夥是真不會玩兒。

“薛向同誌莫不是消遣我們,不會玩兒,你早點兒騰地就是,讓衛阿姨來!”

黃思文打蛇隨棍,要當場驅逐了薛老三。

置此牌局,本為驅趕薛老三之用,並不為真惦記薛向兜裏那倆錢兒,再說,薛向真不會玩兒牌,即便勝了,也顯不出他黃某人的能耐,不如立時驅逐。

“老黃,你這話可就沒意思了,沒聽孔專員方才說麽,我是京大高材生,聰慧過人,不過是數字遊戲,現學現賣,也保管比你們強,麻溜兒說規矩吧,哪裏那麽多廢話。”

聽著薛老三這般振振有詞,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衛美人就忍不住想笑,天下怎麽還有這樣憊懶家夥呢,似乎道理永遠在他這邊。

黃思文氣結,卻萬份不願給薛老三做這報幕小廝,眼睛一掃孔凡高身後安坐的宋昆,後者會意,便分說起蜀中麻將的規矩來。

因著,和牌的規矩,所有麻將一樣,區別僅在打發和算錢一事上,宋昆便主講打法和算法。

玩得是蜀中有名的“血戰到底”,顧名思義,就是把牌打到最後一張,比方說a君和牌,但此局不算結束,繼續玩下去,a君和了b君放的八萬,b,c,d君再打八萬,或者a君自摸,a君同樣可以繼續和下去,和一次,算一次錢,四次就算四次錢,同理,b,c,d君在a君和牌後,也可以一直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