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臻握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就在江錦以為今天依舊等不到他的回答，失望起身時，顧長臻放下茶杯看向了她。
“在你出現之前，孤從未想過自己的婚姻大事。”
“因為按照慣例，孤的婚事必定是當今陛下定下的人選，孤既然做不了決定，又何必多想。”
“你在孤和虞城最艱難的時候出現，你善良，大度，聰明，也有很強的包容心。”
“孤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你有其他心思的，但孤知道，但凡遇到你的人，應該都會被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所吸引。”
“你問孤，怕不怕你被人搶走？”
顧長臻眼底閃過一抹苦笑，“怕又如何？”
“孤喜歡你，並非一定要和你長相守，比起這些，孤更希望你開心，幸福。”
“如果你最後選的那個人是你喜歡的，孤會祝福你的。”
顧長臻說他喜歡她。
所以她真的沒有會錯意。
江錦背對著顧長臻，看著滿天繁星突然就紅了眼眶。
她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可是每次看到顧長臻的無奈，她都會忍不住的心疼他。
人人都說他身份尊貴，能力出眾，甚至連陛下都忌憚他，可事實呢，他為了虞城，舍棄了一切。
他看似什麽都有，卻又什麽都沒有。
“以你的聰慧，你應該已經知道孤的想法了吧。”
“錦兒……”
“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江錦打斷他的話，跑出書房，顧長臻看著她的背影，漆黑的雙眸裏全是無奈和心疼。
“主上，大夫說你身上有舊傷，不宜飲酒。”
護衛見顧長臻坐在廊簷下喝酒，不解道，“江姑娘不是都回來了，主上為何看上去還是很不開心。”
江錦離開這幾天，顧長臻幾乎沒怎麽說過話，整個人也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姿態。
弄的府裏人人自危。
現在他們好不容易把江錦盼回來了，原以為城主見到了江錦，心情會好一些，誰知道大半夜的城主還在這裏喝酒。
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心情好的樣子。
“從前我不太明白，為何每次父親去軍營，母親都要徹夜難眠。”
“現在我明白了，母親是擔心父親，明知道他身上有他的責任，不得不過去，她阻止不了，隻能默默擔心。”
“母親擔心了父親大半輩子。”
他不想讓江錦和母親一樣，為一個人留半輩子的燈，為一個人憂心半生，最後還落的那樣的下場。
她的世界，自由，幸福，有無限可能。
而他的世界……
他已入深淵，又何必還要把她拽入深淵。
“小姐，起床了。”
“最近幾日大街上都可熱鬧了，奴婢記得小姐喜歡熱鬧，主上說了，等小姐吃完早飯就可以出門了。”
本來困意正濃的江錦，聽說可以出門遊玩，頓時坐起身。
洗漱後，丫鬟幫她梳了一個發髻，兩人一塊去了前廳。
江錦以為這個時辰顧長臻已經走了，誰知道他居然也在前廳。
“過來吃飯吧。”
顧長臻神色淡然的招呼她過去，像從前那般，江錦強壓下一抹不自在，笑著坐到了他對麵。
顧長臻見狀，眼底略顯晦澀，但是很快又把這麽情緒遮掩了下去。
“明日就要進宮了，關於太後的事情和忌諱孤現在和你說說。”
江錦見他沒有要拿碗筷的意思，又想到他的作息，猜測他應該是已經吃過飯了。
眼下之所以坐在這裏，應該是為了等她，然後說太後的事情。
她剛才居然以為……
“陛下和大長公主都是太後所生，大長公主早在十幾年前就去了，她的獨子一直由太後撫養長大，此事前幾日孤和你說過一些。”
“陛下和太後的關係一般，太後從不過問後宮的事情。”
“所以明日即便我們見了太後，她也不一定會答應。”
“不過，太後很疼愛聞世子，若是咱們從聞世子入手，或許勝算會更大一些。”
江錦一邊吃飯，一邊聽顧長臻說話。
太後可是宅鬥冠軍，在爾虞我詐，滿是算計的皇宮裏，她還能平安生下兩個孩子，並且撫養長大，單憑這一點，此人就不是一般人。
江錦可是第一次遇到活著的宮鬥冠軍，一時間滿心好奇。
“顧長臻，你能不能和我講講太後年輕的事情。”
顧長臻不明白她在開心什麽，不過她開口提了，他便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太後出身四大世家的王家，與先帝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
“到了適齡年紀就入宮做了皇後。”
“先皇重情義，可他也是燕朝之主，而且那個時候燕朝剛剛建立不久，四方之敵虎視眈眈，先皇為了穩固朝堂，穩固燕朝局勢，多次聯姻。”
“先皇在世的時候，後宮爭鬥不斷，最終活下來的皇子隻有三人。”
“公主倒是多一些，不過除了長公主，剩下的全都送去和親了。”
顧長臻說的簡單，可江錦卻從這簡簡單單幾句話裏聽到了不少信息。
飯後，江錦帶著丫鬟去了街上。
眼下年味還很足，大街上的雜耍和小攤子特別多，江錦一邊走一邊買，直到兩個人都拿不下了，她才拽著丫鬟去看雜耍。
“小姐，他好厲害，用嘴巴吹火，他也不嫌燙。”
“確實很厲害。”
從雜耍這邊出來，快中午了，江錦有些累了，便想著在外麵吃了飯再回去，誰知道一抬頭看到了柳傾茹兄妹。
“大過年的，本小姐不想吵架，咱們還是回家吃飯吧。”
江錦拉著丫鬟要走，柳傾茹卻不肯放過她。
“江姑娘，你怎麽看到我們就走啊。”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兄妹對你做了什麽呢。”
柳傾茹笑著走過來，“江姑娘這是要去吃飯吧，正好我和哥哥也還沒吃呢，不如我們一起吧。”
江錦躲開柳傾茹的手，快速退後兩步，“不好意思，我突然又不餓了。”
“你……”
自那日宮宴之後，皇上就處處針對柳家。
朝廷那些官員各個見風使舵，從前那些巴結他們的，現在看到他們有被陛下嫌棄之風向，一個個的也開始疏遠他們。
父親為了這件事情，最近看見她就唉聲歎氣。
柳傾茹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於是她把所有的不滿都歸結到了江錦身上。
就算今天見不到她，她也會找機會報複回來的。
可今個既然見到了，她自然不會就這麽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