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長公主去世後,太後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傷心了。

聞凱雲知道太後這般難過都是因為他,於是親自到了一杯茶遞給太後,又坐在她身邊想辦法哄她開心,過了好一會,太後才與聞凱雲說起了如今的朝堂局勢。

“自古以來,儲位之爭都是血流成河的。”

“你不是皇家人,哀家也沒想過讓你摻合這些事情,所以從未和你仔細的說過這裏麵的凶險。”

“但是現在不同了,一方麵是局勢所迫,一方麵正如顧長臻所說,燕朝需要明君,而你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值得托付之人。”

聞凱雲以為他此次去虞城,隻是去軍中曆練一二。

可是現在聽外祖母的意思,他此次去虞城,不僅僅是表麵上曆練那麽簡單,顧城主和外祖母有意讓他爭那個位置,可是……這怎麽可以。

他不是皇家的人,而且他也沒有治國之才啊。

更何況……

“安公主和招安郡主誰都比我合適,外祖母……我能不能……”

“怎麽,害怕了?”

太後看出他的退縮後沒有絲毫不滿,畢竟他今年才十五,又是突然得知這樣的事情,害怕,畏懼都很正常。

“我……”聞凱雲不敢說實話,擔心外祖母失望。

“別怕,外祖母會陪著你。”

“顧城主他們也會陪著你,隻是雲兒,你得快快長大,以如今朝廷之中的局麵,隻怕等不了你太久。”

“你可知道,北瀝國儲君要來我都城的事情?”

聞凱雲不知道,眼下得知此事,好奇道,“北瀝國向來姿態甚高,這一次為何突然肯屈尊降貴。”

“屈尊降貴?”

太後冷笑,“北瀝國之前確實姿態甚高,可是在顧長臻以一己之力趕走他們幾國後,他們的態度就變了。”

“這是一個勝者為王的天下。”

“可他們不想看到燕朝強大,更不想看到燕朝有一位這樣的臣子,所以想要除之而後快。”

聞凱雲驚訝道,“外祖母的意思是,他們這一次來都城,是想要殺了顧城主?”

怪不得顧城主突然要離開,原來是這樣。

“那舅舅是怎麽想的?”

“你舅舅……”說起這個兒子,太後忍不住歎了口氣,“你舅舅怎麽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北瀝國不能進京,否則接下來其他幾國豈不是誰想來就來?”

“雲兒,都城是我們的家,如果我們連自己的家門都守不住,那就會成為人人可以欺負之人。”

“你明白嗎?”

聞凱雲點點頭,又搖搖頭,“可這些,和雲兒爭那個位置有什麽關係?”

“因為此事就是招安郡主和安公主兩人鬥法之後鬧出來的事情。”

“身為君主,一定要把天下百姓的安危放在首位,否則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自然也不配坐上那個位置。”

“而她們兩人就是如此。”

“他們現在還沒坐上那個位置,就開始不顧百姓死活,哀家如何保證,她們坐上那個位置之後,就突然想起百姓疾苦呢?”

“當然了,哀家這麽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哀家的私心。”

說起此事,太後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的,哀家與安公主關係一般。”

“如果她坐上了那個位置,哀家好不好不重要,哀家都這把歲數了,說不定哪天就去了,可是你還年輕啊。”

“若是她把對哀家的不滿放到了你身上,哀家要如何與你母親交代。”

“哀家這些年,一直教你為君為臣之道,為的就是這一日,沒想到,還真的被哀家猜到了。”

“雲兒,你心地善良,再加上顧長臻的輔佐,你真的可以試一試。”

“當然了,哀家也給了你反悔的機會,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就回來,哀家再幫你想起他出路。”

燭光下,聞凱雲看著滿鬢斑白的外祖母,一時間五味雜陳。

原來,外祖母為了他都已經考慮至此了,可是他卻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事事依靠外祖母。

明明母親早就說過,皇宮裏聚集了天下最好的東西,也聚集了全天下最大的危險,可是他怎麽現在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這一刻,聞凱雲做了一個決定。

“外祖母是雲兒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之人,外祖母想讓雲兒做什麽雲兒便做什麽。”

此時,馬車到了顧家大門口。

顧長臻扶著江錦下馬車後,兩人一塊回了顧府。

“你打算什麽時候與陛下說你要回虞城的事情?”

回到書房,江錦喝茶的時候,問起了這個問題。

顧長臻稍微思量後,這才說道,“孤打算明日先見過招安郡主之後,再進宮與陛下說此事。”

江錦對此有些不解,“為何要先見招安郡主?”

另外,江錦擔心顧長臻把這個消息告訴招安郡主之後,招安郡主會出什麽幺蛾子。

雖然因為她的出現,皇上現在沒有之前那麽忌憚顧長臻了,可江錦還是不放心。

尤其是四周幾國都有意要來都城的時候,萬一誰在這個時候使個幺蛾子,她們之前的計劃豈不是白費了?

“孤就是要打草驚蛇。”

另外,“孤也想看看,招安郡主到底和幾國有聯係。”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而且這樣的好機會,以後可就沒了。

確實冒險,可這樣的危險也值得一試。

江錦明白她的意圖後,雖然依舊不讚同她這麽做,可到底沒有再說反駁的話。

第二天早飯後,顧長臻準備出門,江錦跟了她一段又一段,一直把人送到了大門口還舍不得回去,顧長臻見狀,笑著安慰她,“放心吧,孤不會有事的。”

“最起碼,現在招安郡主不希望孤有事。”

郡主府,書房

“郡主,顧城主來了,說是來辭行的。”

辭行?

招安郡主正在看下麵的人送來的折子,聽到這個消息後,猛的抬頭詢問,“誰要走?”

下人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下麵的人就是這麽傳話的。

招安郡主嫌棄下麵的人連個話都說不清楚,瞪了下人一眼後,吩咐她把客人帶去前廳,等招安郡主過來的時候,顧長臻正坐在桌前喝茶。

“郡主。”

“顧城主不必多禮。”

招安郡主坐下後,看了顧長臻一眼,笑著問道,“顧城主今個怎麽有時間過來了。”

“剛過完年,各個衙門都比較忙。”

“本郡主這一大早都沒停過,剛聽到下人來報的時候,本郡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招安郡主這是在責怪顧長臻來的不湊巧?

顧長臻聽出招安郡主話裏的意思後,笑著裝傻,“孤今日是來辭行的,若是打擾到了郡主,孤向郡主聊表歉意。”

顧長臻真的要走。

他難道是知道了北瀝國要來京都城的事情,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辭行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招安郡主眼底閃過一抹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