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將親自把人帶到軍營的訓練場，又讓屬下集結所有士兵來訓練場觀看行刑。
江錦得知此事，想過去看看，軍醫攔住她，“那個畫麵太血腥了，不適合姑娘。”
“軍醫，我膽子很大的。”
她確實沒有看到過殺人，但是她想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的殘酷，也想體會一下顧長臻的心情。
如果她隻是像做客一樣的來這裏幾天，然後又離開，她永遠都理解不了這一段曆史的殘酷，更無法體會顧長臻的無奈與絕望。
他們是朋友。
她想與他感同身受。
軍醫勸不住她，最後陪著她一塊去了訓練場，顧長臻沒有來，高台之上隻有李副將以及那命叛徒士兵。
李副將先當著眾人的麵把士兵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緊接著他說道，“現在是燕朝生死存亡的時候，燕朝生，你們才能生。”
“如果燕朝亡了，你們就是亡國奴。”
“自古以來的亡國奴是什麽下場就不用我來告訴你們了吧。”
“將士們，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刻我希望你們可以跟隨主上費力一戰，我們不求把這些人打死，隻求他們畏懼我們，然後離開屬於我們的土地。”
原來，曆史上寫燕朝國滅，無一百姓生還的慘狀是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他們哪怕是活了，身為亡國奴，也比死了剛慘。
所以他們堅守到了最後。
希望這一次，他們做的這些努力有好的結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六國的計劃沒有得逞，子時的時候，城外的兵馬對他們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顧長臻親自領兵出征，因為黃昏時分的事情，現在士兵們一個個士氣高漲。
他們明明比對方少一大半的人，卻毫不露怯。
江錦站在城樓之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場戰役。
黑壓壓的城外，全是兵器碰撞的聲音，不一會濃烈的血腥味就彌漫到了這邊，士兵們早就習慣了。
江錦原以為他看了剛才的行刑後，對於這種場合會習慣些許。
誰知道她蹲在城牆角落，吐的昏天暗地。
士兵勸她下去休息，但是她不願意離開。
吐完了就站起來看，想吐了就蹲下來吐，一直這麽反反複複到了天亮。
晚上站在這裏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人影，但是看不清楚這場戰役到底有多慘烈。
等黎明到來，城外的一切暴露在她眼前時，江錦震驚的差點暈過去。
滿地的屍體，鮮血，除了人的，還有戰馬的。
江錦看過不少戰爭電影，電視劇，在那個上麵她也看到過這樣的情形，可當她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很震撼以及難過。
那麽多的人命，一夕之間，都沒了。
戰爭還在繼續，接下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再看顧長臻，他就像一個永動機一般，不知疲倦的騎在馬背上，會護著手裏的長槍，快速，利索的刺殺著敵軍。
不知道過去多久後，江錦突然聽到一句，“贏了。”
江錦快速超城下看去，隻見李副將坐在馬背上，滿臉是血，卻大笑著喊道，“我們贏了，回城。”
敵軍損傷慘重，狼狽而去。
顧長臻領兵回城，百姓夾道歡迎。
江錦站在城樓上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仔細看這些百姓，其實沒幾個人臉上有消息。
因為這一戰，敵軍傷亡慘重，他們又何嚐沒有失去自己的親人。
怪不得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馬革裹屍。
江錦在這一刻，真正明白了戰爭的殘酷。
也更加明白了顧長臻為了守住自己的子民，走的有多艱難。
“顧長臻。”
顧長臻下馬準備去軍醫那邊看一下受傷將士的情況，一抬頭就看到了朝他跑過來的江錦。
陽光下，她步履焦急的朝著他而來，在這一刻，她的眼裏隻有他。
來到他身邊後，更是拉著他上下左右的巧，每看到一處血跡就皺一次眉頭，直到她確定這些血跡不是他的，她才會再次露出笑意。
她在擔心他。
這個認知讓顧長臻凝重的心情慢慢緩和了些許。
“孤沒事。”
“我知道，我在城樓上看了你們一晚上，自然知道你是最厲害的。”
“不過你肯定累了，我讓人給你做了飯，吃了飯就趕緊去休息吧。”
顧長臻剛要說他要去軍醫那邊，江錦拉著他一邊回營帳一邊說道，“剛才我都去看過了，這一次咱們的傷亡並不多，軍醫早有準備。”
“而且等你睡著之後我會過去幫忙的。”
“你就別拒絕了，你可是他們的主心骨，如果你病了，他們心裏肯定不安。”
顧長臻拗不過她，吃了飯後，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
江錦看著他睡著之後才去軍醫那邊。
江錦沒有說實話，這一戰，燕朝士兵受傷的特別多，軍醫哪怕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現在依舊有些手忙腳亂。
好在藥物還算充足。
“我來幫忙。”
江錦在幫忙之前，告訴了傷員顧長臻要來看他們的事情。
換位思考，如果她是傷員，這個時候她的主上因為擔心她，要來看她，她也會開心的。
這些士兵已經夠不容易了，她希望他們能在枯燥無助的日子裏找到一絲活下去的希冀。
而顧長臻就是他們活下去的動力。
果然她話音一落，受傷的士兵紛紛看向了她，然後紛紛叮囑江錦讓顧長臻好好休息，他們沒事之類的。
軍醫看著因為江錦的到來，士兵們的臉上難得有了生機與歡喜，打心底裏感激她。
“你是個好姑娘。”
軍醫好像隻會說這句話。
江錦過來三天，都聽到好幾次了。
接下來幾天，顧長臻帶著沒受傷的士兵加固城牆，防範敵軍突襲，她則跟著軍醫照顧受傷的士兵。
前幾日的時候，士兵的傷口比較容易感人，他們需要一整夜一整夜的守著。
後來等士兵的傷口漸漸愈合，感染和發燒的人少了一些後，江錦終於有了空閑時間。
這時她才發現，她來這裏已經三個月了。
寒冬快要就是春天了。
立春那一天，江錦回去了兩天，買了不少糧食和醫藥後，她便又留在了這裏。
如今的她已經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坦然自若了。
有時候，她甚至分不清楚自己是來做客的，還是她原本就是這裏的人。
天氣漸漸熱起來的時候，受傷的士兵全都大好了。
這半年敵軍沒有再來過。
沒事做的她空閑下來，跟著軍醫去了一趟城裏。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虞城。”
“比我想象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