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各有他們的聯係方法。

追命參與了製止破板門的廝鬥。

冷血趕上了勸止回春堂前的血戰。

爭戰一開,不易止息。

——但幸而還是能暫時停戰:就算和平是暫時的,也總勝卻隻有爭戰,沒有和平。

崔略商和冷淩棄即把他們的情報,用他們最特殊的方法,迅速傳達了開來。

鐵手幾乎是馬上收到了這兩個消息。

他一旦收齊了兩項訊息,就立即進入了“別野別墅”。

沒有人敢攔截他。

——因為蔡京的命“似乎”還在王小石手裏。

用“似乎”二字是因為:

王小石那三箭一旦發了出去,是不是就能要了蔡京的命,還是他自己就得立即血濺別野別墅,這點大家都很懷疑。

鐵遊夏大步而入。

大家都望著他。

當中有不少是在朝在野在武林在江湖中名動天下的大人物:蔡京、王小石、“天下第七”、一爺、神油爺爺、詹別野、童貫、王黼(他剛與另兩名親信、高手趕至)、蔡攸……

他們就等他一句話:

這句話好像隻是有關於兩名欽犯的性命,但也同樣關乎堂堂當朝丞相的生死。

鐵手一進大廳,沉著臉,神目如電,睃視全場,然後長吸了一口氣,說:

“唐寶牛、方恨少都沒死,且已釋放,劫囚者都在撤退中,官兵沒有追擊。”

鐵手說話,一向一言九鼎,重逾千鈞,無論是他的朋友,還是敵人,全都會聽信他的話。

當一個人平生過去都重然諾、守信義,言行一致,別人自然會尊重他的話,甚至比法規條文的約束更為有效。

鐵遊夏顯然就是這種人。

蔡京暗底裏長舒了一口氣。

但又提起了一顆心。

王小石也是這樣。

——甚至在別野別墅裏所有的虎視眈眈的高手,都人同此心,心同此感。

蔡京哈哈一笑,故作瀟灑地道:“解決了。幸好你要的人都沒死,沒真的釀成悲慘下場。——我們這下大可化幹戈為玉帛,成為朋友了吧?”

王小石笑了。

笑容很有點苦澀。

“雖然停了手,人也救了出來,但犧牲隻怕極巨。”王小石苦笑道,“蔡元長,你作的孽還不夠深重嗎?你身為宰相,普天之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善則名傳千古,萬民感戴;為惡則臭名遠播,民憤難平——你要為善為惡,且好自為之吧!”

說著,忽把左右十指一扣,弩本已拉得夠滿了,這一拉,居然又強自拉張成十四夜半的九成滿月開來,更滿,且繃得死緊的,不即斷弦就要迸崩了。

蔡京和一眾府內高手均大驚失色。

蔡京急嚷道:“慢著慢著,王小石,你你你你這可不能不守信諾,我可是什麽都答允了,也什麽都辦到了……你你可可可可不可不能不守信信信用——”

王小石長歎一聲、苦笑了一下,雙目一閉即開,目綻神光,清澈動人。

“你會守信?”

“我當然守守守信……”蔡京說,“不守信不得好死——”

“好!”

王小石吆喝了一聲:

“我放了你——”

話未說完,就射出了他的箭!

一弩三矢:

太陽神箭!

這三箭驟發,急射蔡京,眾皆失色,豈料射到半途,三箭分道折射,竟分三個方向射了出去:

一射天下第七!

一射黑光上人!

一射一爺!

驟變遽然來!

“天下第七”的手上本來是一個將解未解、要開未開的包袱。

突然間,他手上變得光芒萬丈!

——就像千個太陽在手裏!

那一道箭芒,本如午陽當空飛射出來的金矢,一旦射入了“天下第七”手裏光芒中,就像消失了、不見了,既似同化了,也似是根本融化了。

黑光上人詹別野卻整個人好像變成一團黑氣。

妖氣。

他全身就像一條扭動的龍卷風,那光芒萬丈的神箭一旦射入這“黑色地帶”,立即就失去了原來的光芒,失去了原先的威風,也失去了力量。

一爺則不然。

他突然仰天打了一個噴嚏。

那一支箭瞬間射到,他突拔刀,刀長,那一把看來溫柔多於淩厲、媚俗大於殺氣的刀,一刀就斬斷了箭。

箭一斷,就像是一個疾行的老虎霍然失去了頭,也就失去了生命,失卻了力氣。

箭落於地。

失卻了殺傷力。

王小石發出三箭。

三箭都是射場中高手:

但三箭都落了空。

傷不了人。

是傷不了人。

更殺不了人。

但王小石的目的,不是殺人傷人:

而是阻人:

——阻止敵人截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