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抹去 (加更求粉紅票)

牛小葉興衝衝而來,卻被牛大朋的話生生一盆冷水潑下來,頓時不願意了。

“大哥!你說什麽呢?!咱們牛家怎麽會敗?就算生意垮了,有王二哥,誰敢動咱們家?”牛小葉瞪了牛大朋一眼,“你把我的嫁妝單子撕了,我可怎麽辦?”

牛大朋慢慢站了起來,臉上淚痕狼藉,定定地看了牛小葉一眼,沉聲道:“嫁妝?你還要嫁妝?你知道我們家要賠多少錢嗎?”

“多少?賠就賠唄,我們家又不是賠不起。”牛小葉輕描淡寫地道。從小到大,他們家是越來越有錢。

“賠?!你知道要賠多少?!”牛大朋突然狂吼一聲,“五倍罰金啊!你知不知道五倍罰金是多少?!我們牛家這十年來掙的所有的錢!”

牛小葉這才有些動容,“什麽?這麽多?”她皺了皺眉,“不賠!我去找王二哥!讓昭王幫我們擺平這件事!”

牛大朋怔忡一瞬,猛地拉住她的胳膊,怒道:“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麽?這錢我們不能賠!賠了就成窮光蛋了!”牛小葉握著拳頭怒吼回去,“我已經是王二哥的人了,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說著,她就要往外衝。

“你給我站住!”牛大朋將她拽了回來,揚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蠢女人!你知不知道,如果這件事讓昭王他們知道了,我們死得更快!”

牛大朋這時幾乎渾身顫抖。

他終於明白過來,他大概是……被人坑了……

那人私下裏給他介紹這筆生意的時候,他也猶豫過。

因為他知道,陛下不喜歡昭王插手軍隊的事,而他作為昭王的人,雖然是暗地裏的。也應該避嫌。

但是那筆利潤太豐厚了,豐厚到他無法控製自己。

商人逐利,他尋求利潤高的買賣沒什麽不妥。他這樣說服自己。

最後他終於從吳國公那裏簽了合同。開始調集家裏的銀子做軍需供應。

一切都很正常,也很順利。昭王和王毅興那邊都一無所知。

本來他隻要按時交貨,這筆豐厚的利潤就要入袋平安了。

可是誰能想到,就在他要交貨的前一天,幾個貨倉突然被人一把火燒了,讓他延誤了期限。

本來他還想著拿錢再去買一批,大不了這一次不掙錢了。

可是去了吳國公府才知道,做軍需供應,守時是第一要訣。

誤了交貨期限。一律要受重罰,而且隻能在一定期限內可以交罰金,過了期限,那就是軍法處置,是要掉腦袋的!

牛大朋打了個寒戰。

不行,錢財再重要,也沒有腦袋重要。

他要趕緊去變賣家產,籌錢把罰金交了。

而昭王那邊,先等一等,不能讓他們知道他做了什麽事。

就在牛大朋千方百計籌措罰金的時候。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王毅興見時候到了,也去昭王府見昭王。

“王爺,上次我跟您提過的牛家的事。您打算怎麽處置?”王毅興從半個月前撤換所有牛家的掌櫃開始,就把這些事開始向昭王通氣了,包括牛家插手軍需的事。

昭王聽說牛家的倉庫居然被人一把火燒了,現在麵臨巨額罰金,不由冷哼道:“自作自受!活該!”

“……他們在準備罰金。但問題是,他們隻要賠銀子就可以了嗎?”王毅興輕聲問道。

昭王明白王毅興的意思,但是他還有些躊躇。

牛家這麽多年為他打理產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其實打理得很不錯。這十年裏,他的財富翻了不少倍。才能為以後的大事做準備。

但是牛家敢瞞著他們把手伸到軍需供應這一塊,確實膽兒太肥了。

“依你說。要怎麽做?”昭王沉吟問道。

王毅興歎口氣,“雖然我與大朋多年好友,但是他如果威脅到王爺的利益,我無話可說,自然是要王爺著想。跟他沒法再做朋友了。”

昭王點點頭,“先等等,我進宮去跟太皇太後通個氣。”

“王爺,這件事宜早不宜遲。”王毅興忙道,“不能耽擱太久。牛家跟我們的牽絆太深。一旦他們走投無路,投靠了陛下,對王爺是大大的麻煩!”

昭王的眸色沉了沉,“知道了,我馬上進宮。”

昭王很快找到機會進宮看太皇太後。

在太皇太後的安和宮裏,祖孫倆摒開宮人,在四麵敞開的亭子裏煮茶。

那樣開闊的地方,宮人們站得遠遠地伺候,沒有人能聽見他們的談話。

昭王趁著給太皇太後斟茶的機會,很快把這件事言簡意賅說了一遍。

太皇太後目光一凝,盯著那茶杯雪白繚繞的茶煙凝神半晌,輕聲道:“……牛家,不能留了。”

昭王靜默,過了許久才道:“毅興也是這麽說。”

“哦?”太皇太後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王毅興?那個優柔寡斷的狀元郎,終於也有了殺伐決斷的時候了?”

昭王微笑,“他近年來是曆練出來了,對我忠心耿耿。以前有些迂腐,近來倒是放得開了,確實能當大用。”

太皇太後點頭,“也是因為這件事實在是事關重大。一不小心讓那邊的人抓住了小辮子,咱們多年的綢繆就要毀於一旦了。——所以牛家,絕對不能留!”

牛家知道的事情太多,如果有了貳心,絕對留不得。

昭王知道太皇太後一向比他有決斷,因此順從地點點頭,“我聽皇祖母的。”

“嗯,以後有事多跟毅興商議。他如果有這個才幹,又是你的小舅子,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太皇太後放下手裏的茶盞,“事不宜遲,你趕快去布置。”

昭王起身。對太皇太後躬身行禮,離開了安和宮。

牛大朋在外麵奔走了幾天,實在有些扛不住了。還是想找王毅興去求求情。

這一天,他回到自己家。馬上來到牛小葉房裏,低聲問她:“你跟毅興,是真的好上了?”

牛小葉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早說了?大哥怎麽還問?”

牛大朋揉了揉額角,瞥了牛小葉的肚子一眼,“你……身子有什麽不適嗎?”

從那一晚之後,也過了有半個月了。

如果有了孩子就好了。

有了孩子,他才敢跟王毅興說插手軍需的事。不然他真不敢說。因為後果太嚴重了,他不能承受……

“不適?沒有啊,我身子很好,吃得下,睡得著。”牛小葉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說……”牛大朋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你……會不會有毅興的孩子?”

牛小葉的臉色一下子很不好看,她悶悶地搖搖頭,“……不會。”因為她的小日子剛過去不久。

牛大朋頓時失望極了,知道沒法找王毅興了。

沒法子了,為了活命。牛大朋一咬牙,瞞著牛家別的人,自己做主。在短時期內賤賣了牛家所有的產業,最後還借了高利貸,將車水胡同的房子也抵押上了,才弄到所有的銀子,給吳國公府交了上去。

交完罰金的當天晚上,牛大朋將牛家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吃最後一頓飯。

“各位,這房子已經抵押出去。我們家所有的銀子、產業,都沒有了。還有一些債務,暫時無力償還。明日有人要來收房子。大家吃完這頓飯。回去之後,就打包行李。咱們回鄉下的祖屋去住吧。”牛大朋舉著酒杯說道。

牛家人一片嘩然,牛家老爺子老太太一聽他們連以前的一些家底都賠進去了,馬上就暈了過去。

席間頓時一片混亂。

但是牛大朋這麽多年都是牛家的當家人,他說一不二,底下的那些人雖然對他不滿,但是他已經把事情做出來了,他們不滿又有什麽用?

這頓飯對於牛家人來說,就跟散夥飯一樣,吃得沒滋沒味,淒淒慘慘。

隻有牛小葉不在席上。

這些天,她也千方百計要去見王毅興,但是從來就見不到他的人。

所以這一天她發了狠,去王毅興新家的宅子門口等著,結果等了一夜,她既沒有看見有人出來,也沒有看見人進去。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她終於垂頭喪氣離開了那所宅子,回自己家去。

等她跑回自己在車水胡同家的時候,突然發現家門口圍了一大群人,還有沒有散去的濃煙和焦糊的氣味。

“出了什麽事?”她跌跌撞撞跑過去,推開人群。

“咦?這不是牛大姑娘?——她回來了!大人,抓她!趕快抓住她!牛家人死光了,就剩她一個人,那些債務,要她償還!”一群人打著牛大朋打的欠條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將她扭著胳膊,送到官府。

牛小葉呆住了。這是怎麽回事?銀子沒了,家裏人都死了,現在連債務都要自己償還?!

她被那群人扭送到了官衙,先驗明她的身份,又讓她去認領牛家人的屍體。

原來牛家一百多口人,昨晚居然被一場大火全燒死在家裏了!

牛小葉嚇得渾身發抖,“不要!不要!”她大叫著,在公堂上說道:“我要見王毅興!我是他的人!他一定會幫我!他是昭王的小舅子!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那衙官無法,隻好命人請了王毅興過來。

“王大人,這女子說她……她……她與你有染,說你會救她,牛家欠下的這些債務,請問你是不是扛下來?”那衙官笑著問道。

王毅興微微一笑,搖頭道:“大人,這種話,我其實不想說,說出來,總是對她名節有損。——她做白日夢,大人也信麽?”

“你說什麽?什麽白日夢?”牛小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能這樣說?你不是……心裏有我?你明明要了我……”

王毅興淡笑著搖頭,有些疲憊地道:“牛大姑娘,我確實對你沒意思。我說過很多遍了,你怎麽總聽不懂呢?”說著,他對衙官一拱手,“如果大人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那衙官當然不能留他。

牛小葉口說無憑,是不能當做證據的。

他把王毅興叫來,也是走個程序。

看著王毅興離去的背影,牛小葉失神地癱在地上。——這個男人,什麽時候變得鐵石心腸了?

堂上的人都鄙夷地看著她。

那些被打了欠條的人怒不可遏,逼著要她還錢。

但是她哪裏有錢還?

最後依照大夏的律例,不能還錢,隻好賣身還債。

牛小葉被衙官判了賣入軍中紅帳,成了營妓,從此開始了她迎來送往的生涯。

……

曾經顯赫一時的大夏第一皇商牛家,在不到一個月的日子裏,就幹幹淨淨被從大夏抹去了。

盛思顏知道了這個消息,很是唏噓了一番。

但是她跟牛小葉是早就友盡了,因此也沒有很難過。

掌燈的時候,周懷軒回來了。

“懷軒!”盛思顏欣喜地站了起來。

周懷軒“嗯”了一聲,目光卻緊緊盯著正蹲在盛思顏腳邊“裝傻”的小刺蝟阿財。

他敏銳的嗅覺近來感覺到一股越來越濃的氣息。

那股氣息,跟當初他在墮民的神殿裏聞到過的氣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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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