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事關重大,小慈你還是想得稍微仔細一點。有沒有想過,兩人分開之後住哪裏?我在青雲城還有房子,或者我們去美國……”

“褚大哥。”許恩慈打斷他。

褚子明側頭,“嗯?”

“我想留在青雲城。和威廉離婚不是我的終點,隻會是我的起點。往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是有一點我很確定,在這段婚姻結束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不會再觸碰感情。孩子需要父親沒有錯,但我想讓他們慢慢接受。”

其實許恩慈還想說,我和威廉結束,不代表我們可以開始,我隻是想斬斷這一份初衷並不怎麽美好的婚姻。

這個世界存在太多可能性,如果威廉就此放手,那麽兩人各自婚假不再相幹,如果他不肯放手。

她想……

想一個叫做傅霖·威廉的男人堂堂正正和自己談感情,認識他的親戚,認識他的家,認識他。

隻是,這一切都是未知,她不敢想太過,就怕會像泡沫一樣,隻是她的想象,但凡和現實世界一接觸就破滅。

“這樣很好啊。”褚子明笑,沒有半點被看穿的窘迫感,“我這趟回國就是為了公司發展,也得有好長一段時間做考察。”

他起身幫將許恩慈矮幾上的茶盞往她麵前上推了推,似乎興質很高的樣子,“我聽說二環還有一個小區樓盤要上市了,過幾天我們去看看?”

許恩慈心中歎口氣,沒有回答。

褚子明卻兀自道:“我很喜歡容容,我覺得我們應該相處得來,而我的靠近不會讓她覺得不適。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小慈,我不會逼你。”

“我的身體好了之後,我爸的精神狀態就開始變得不怎麽樣。他開始覺得我媽還活著,在我回國前,他帶著她的照片去環遊世界。他把公司上的所有的事情交給我,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回來,還……回不回得來。”

“他讓我回來找你。小慈,很小的時候你就說過我是你的哥哥,不是嗎?”我現在感覺我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孤獨的人。

如果你不能陪我,你是在不能陪我,把容容留下來,好不好?

褚子明不敢問,好像一出口,整個人就真的處於弱勢的一方,奢求她的垂憐。而實際上,他隻是想示弱,讓她不要那麽斬釘截鐵的拒絕他。

許恩慈聽完他的一席話,最後還後是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其實他隻是給人的感覺偏激了些,其實他什麽壞事都沒有錯。

她以為他挾持了容容,是為了威脅她。但她現在來了,看到容容過得很好,而他和她說了以前。

其實還是不大信的,不過鮮少有人會拿長輩的事作假博取同情,哪怕他有過前科。

但她還有一點事情是不明白的,“你之前要毒啞我,為什麽不在我昏睡的時候?”

褚子明聽完有一瞬間的怔愣,不是很明顯,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笑了一聲,“我不想逼你,我可以給你選擇,隻要那件事情有得選擇。”

許恩慈聞言不知怎麽的,突然鬆口氣,站起身,“我要帶容容回去。”

“你還會來找我嗎?”

許恩慈笑,“其實,我在青雲城的朋友不多,既然已經打算在這邊定居,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人脈。褚子明,很高興認識你。”

褚子明看著伸到麵前的手,他沒想過,她真的有對他主動伸手的一天。

當雙手交握,他對於藍雅的事情想解釋,卻又欲言又止,怕自己說完這件事,她和林傅不會走到那一田地。

而許恩慈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略微活脫的朝他眨眨眼,“冰釋前嫌,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麽事,我們都要向前看。”

褚子明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笑著應,“好。那我送你?”

“沒事,我還得回去和他們說說,他們對你的見解和誤會還挺深的。”你這一送,可就是自投羅網啊。

褚子明笑,“有用到我的地方,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許恩慈應下,又頓了會兒,不知道想到什麽,神色黯然幾分,不過轉瞬即使,“我最近恐怕得去英國一趟,因為是在那邊結的婚,應該也要在那邊辦離婚手續……”

“嗯。”褚子明還想說些什麽,看著她麵容初露的疲態,到嘴的話轉了個彎,換了,“你好像很累,在這邊睡一會兒?”

沉重的眼皮合上前一刻,許恩慈差點認為這是褚子明的慣用伎倆了,而完全不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自己又中計了。

褚子明看著她倒靠在沙發上,歪著腦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他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坐在她身邊。抬手將她的劉海撥弄至兩邊,然後輕柔的托起她的後腦勺,上身前傾湊上前。

但是卻沒有親上她的唇,而是貼在她的額上,不管睡夢中的女人聽不聽得到,唇瓣輕輕開合,“我等你好消息。”

他太清楚強扭的瓜不甜,更知道不能把人的積極性給逼消失。

人的劣根性就是想做的就去做,可想做的事一旦有人壓迫,就會生出反叛心裏,反而不想做。

偶爾的以退為進效果很好。

他不需要冒險,隻要等她乖乖跳入獵網。而一旦事情脫離掌控之後,他會用他一直不想用,但是她逼他用的方式,將她徹底的捆綁在身邊。

隻是他沒想過,原本還想好好來,來一場守得雲開見月明。誰知道才目送她身影消失,轉身自己就被一群便衣警察逮捕。

而為首的林傅目光冷漠。

許恩慈以為自己又傻帽一樣的上了褚子明的當,完全就是騙一次不記教訓一次,可好在,這次醒來之後,視線所及都是家裏熟悉的物件擺設。

她鬆了口氣。

腰間放著一隻小手,側頭就能看到容容香甜的睡顏,長長的睫毛安靜的垂著,就跟正在休憩的蝴蝶。

對於怎麽回來的,許恩慈已經想不清了。

但是怎麽睡著的,她很有印象。

褚子明在的地方似乎時時刻刻都有一些詭譎,那些藥物也不知道下到哪裏去,哪怕再仔細都能中招,讓人防不勝防。

神秘,卻也給了讓人不敢輕易去探索的距離。

既然醒了,就沒有再睡的道理,褚子明給的那些似乎有些安神

的作用,她一覺好夢,可算是補上了前一天睜眼到天亮的睡眠。

許恩慈輕手輕腳走出臥室,就看到耐耐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膝蓋上放著一本厚厚字典。他這會兒正低著頭看得起勁,邊上還放著iPad,似乎是怕遇到什麽事情就可以查。

許恩慈想到那隻有兩個人知道的電話號碼,心中溫情頓起,走上前。

耐耐雖然看得專注,但還不至於忽略那個一直在自己麵前揮手刷存在的媽咪,故作老成的推了推鼻子上的無鏡眼鏡框,說上一句,“你醒了。”

許恩慈毫不吝嗇的在他腦門上親了一下。

響亮的一聲讓耐耐有些害羞,他抬手摸了摸耳朵,“爹地在廚房,給你煲粥。”

“你去和他說,我不想喝粥。”

“媽咪你自己去說,我還要看書呢你不要妨礙我。”耐耐一邊笑得跟隻小狐狸一樣,一邊試圖想擺出點兒譜來。

許恩慈知道這樣也不是辦法,那些事確實得兩個人麵對麵討論才能出結論。

可是快走到廚房門口,許恩慈看著那個頎長的身影那寬厚的背,突然又喪失了勇氣,轉而去了盥洗室。

許恩慈是有點自責的,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在褚家的時候,還在心裏責怪林傅沒有看好容容。其實轉念想,他這樣做是為了她好,如果自己是他,這麽恩將仇報,一定要氣的發火。

怎麽還會這樣好好的,依舊扮演著十項全能好丈夫?

所以,她似乎有點不識好歹了。

這樣一對比,離婚這件事許恩慈更開不了口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開玩笑過,但那都是無心的話,要麽氣頭上,要麽是撒嬌。現在如果開口,林傅絕對會認為是褚子明在背後做了手腳。

要怎樣才能讓他意識到婚姻的症結,然後一同診治?

飯桌上,隻有兩個孩子特別開心,幫人夾菜夾得不亦樂乎。容容還不怎麽會用筷子,但是叉子卻用得風生水起。

相對而坐的許恩慈和林傅本來隻是白飯的碗裏,疊著厚厚一層菜。

容容好幾天沒見著哥哥和林傅,回來睡一覺精力十足,吵著要林傅給她講故事。

而林傅因為在褚家的事,對小女兒一直很疼愛,本來以前就對他的寶貝女兒有求必應,現在容容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間聰明起來,眼開著自己的權利增大,更開始無法無天起來。

既然坐在餐桌上說不出話,那就采取不見麵方式!不見麵方式暫時有兩種,一語音,通過電話。二文字,通過網咯通訊。

趁著他正在陪著孩子,不在電腦邊,所以發信息肯定看不到。

可也正是因為他在孩子身邊,不能打電話。

他們住的隔壁是個單親家庭的媽媽,容容耐耐喜歡和鄰居玩,對離異這件事清楚又敏感。雖然也許還不至於完全懂得其中意義,但是大致的了解,已經讓他們對這兩個字產生了極度的厭惡。

許恩慈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用網絡通訊。

也算是賭一把運氣,他什麽時候開電腦什麽時候上訊通軟件,什麽時候兩個人就開始戳開紗,直接談離婚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