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為他遮掩

靜悄悄的未央宮,兩個俊美的男子睡在那華麗的龍**,微風輕輕將那輕曼軟紗吹起,飛舞的幔紗似是在跳一種輕柔的舞蹈。

董賢眼中動了動,屏住呼氣去聆聽左側身影的動靜,那平緩的呼吸聲似乎還帶著一絲安祥。

他奇怪的飛快瞥了眼那睡在他身邊的男子,他閉著眼,手放在枕頭上,一呼一吸,平穩安逸。

董賢略微詫異的回眸,他睡著了?!

又似不敢相信的再次瞥著眼,頭卻動都不敢動的用著扭曲的姿勢去觀察劉欣,他仍是閉著眼,睡得安祥,嘴角微勾。

在確認他真的睡著了,董賢才微微回眸,眼眸長時間的牽扯,有點生澀的痛,他緊緊閉上雙眼,眼瞼流下一滴淚珠,落入那朱紅亮麗的高枕上,暈開一絲潮濕。

他竟沒有碰自己?!

他仍是在吃驚中,望著明黃的帳頂,微微慌神,燭焰跳動,一天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他半闔半睜中,睡意襲來,沉沉睡去。

他闔上的雙睫在白皙的眼眸下投射一片陰影,呼吸變得緩慢,那左側的身影才慢慢睜開雙眼去看那少年。

他是那麽美好,劉欣又怎忍心將他摧毀。

劉欣眉頭緊鎖,隨即又舒展,不一會又皺起,低低歎了一聲,轉身閉上眼去。

還是,慢慢來吧……

否則,他會怨他的吧……

清晨

明媚的陽光透光窗戶照在那睡得正熟的少年麵前,帶著一絲麵外的熱氣噴灑在他的周身。

董賢微微睜眼,稍用手擋住無縫不入的太陽,明黃絢爛的陽光,明黃懾人的床帳,觸眼黃色遍布,他有點慌神的看著這景象,突然憶起什麽的去看自己的左側。

空****的左側,唯有一直明黃的袖子壓在自己的身下,微微淩亂的床單,好像還殘留著那個人的氣息。

董賢起身,手中拿起那微皺的右袖,不明所以。

這時魚貫的宮女和太監拿著洗漱用品進來,看見床邊已起來的人,恭敬的站在一旁:“董大人——”

“你們是?”他麵有疑惑。

“我們是皇上派來伺候董大人梳洗的。”領頭的太監陪著笑道。

有宮女上來為他更衣,他略微不在然的張開手臂,看著他們拿著嶄新不屬於自己等級的官服,套在自己身上,皺眉道:“你們拿錯官服了吧。”

“董大人,皇上今早已經封您為駙馬都尉了。”那略微老成的太監笑著說道。

他微怔,看著那黑色廣袖的官服,陽光照在它上,微微亮眼。

“皇上對董大人真是好。”那太監說道。

董賢身子繃直,瞥了那太監一眼。

這樣的好,不過是對一個男寵的好,卻是一個臣子的恥辱。

那太監看董賢麵色不豫,以為是董賢不信,隨後又道:“董大人別不信,今早陛下上早朝,袖子被您壓住了,都不舍得叫醒您,命人拿了匕首割了右袖。”

他微微怔住,那太監看起到作用仍是喋喋不休的說道:“董大人,皇上說您日夜操勞的為他辦事,夜不就寢,特賜夜裏可以宿在他房中。”

“陛下真的這麽說?”他抬頭,微有些疑惑。

“是啊,董大人為陛下鞠躬盡瘁,陛下說他自當愛才,不能讓董大人累壞了身體。”那小太監笑眯眯的一臉肯定的說道。

他看著那小太監不疑有他的麵色,和一眾乖巧為自己梳洗的宮女,他們臉上恭敬,沒有一絲鄙視和異樣。

他以為經過那一夜,他堂而皇之的睡在未央殿,一夜未出,那些小太監不是都應該知道自己是男寵了嗎?

陛下,是在為他遮掩男寵的身份嗎?!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昨晚他已經順從,他卻沒有對自己做什麽?為什麽昨晚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他要升他的官?為什麽在升官後,又為他掩飾遮掩男寵的身份?……

他走出未央宮,看著那刺眼的太陽,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陛下是真心喜歡他,而不是因為他的麵貌身體嗎?!

他穿著嶄新黑色的官服,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回到自己住處的地方。

“董賢——”略微簡陋的原本黃門郎的住處,一個剛毅棱角俊朗的少年在他門口笑著喊道。

“朱詡?!”董賢停步,看著以前在太子東宮時結下的好友,一晃一年多,他差點認不出來,他半是欣喜半是迷茫的看著朱詡。

“喂——才多久沒見,就不認得我了?!”他輕捶董賢的肩,滿上帶著興奮的微紅。

“沒有,沒有——”他連搖頭,亦是歡喜的請朱詡進屋。

整潔的屋內,少量的家具,一覽無餘,他坐在桌邊,看著那少年。

他比以前更好看了,他微微感慨。

“朱詡,你怎麽來找我了?”他笑著問道。

“我聽說你現在是皇上近侍,所以想來看看你。”他微微笑著,卻有點苦澀,眼神微閃,似是有話想說。

“朱詡,怎麽了?”董賢問道,他細心的注意到朱詡的微沉的麵色。

“賢,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朱詡有點哀求的說道。

他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他。

“怎麽了?我們是朋友,我一定會幫你的。”他陳懇的看著這位許久未見的好友。

不知道他這一年多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麵容變化這麽大,連性格態度也微有改變。

“賢,你是皇帝近臣,你可不可跟皇上求求情不要砍我父親的頭。”他望著他,眼中滿是希望。

董賢微怔,“你父親是?”

“翰林院修撰朱寶進。因為寫了一篇反對限田令的諫言,惹怒皇上,現已收入大牢,及待開斬。”

限田令?他有在陛下的寢殿中看過,他一心想要推行的政策,卻屢遭反對。他這次是你的動怒了吧,殺雞儆猴。

“賢,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我父親並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他隻不過,隻不過……”後麵話,他沒有說出,隻不過他選擇站在那些外戚貴族這一邊。

在朝廷爭鬥中,一旦失敗,隻有翻臉不認人,何來結盟之誼?!

他隻能來求董賢,求董賢去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