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趕出祁王府

蕭清宇淡淡答應一聲,朝著殿外吩咐:“帶進來!”

“是!”微冷的聲音響過,兩名侍衛小心翼翼的抬著個人走了進來,那人麵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神色也十分憔悴,缺了兩條腿的身軀包裹在簇新的侍衛服裏,顯得非常怪異。

皇帝蹙了蹙眉,淡淡望著他:“你是誰?腿怎麽沒了?”

侍衛坐在地上,朝著皇帝深施一禮:“回皇上,卑職王新,是太子身邊的侍衛,有幸跟隨太子殿下進獵場打獵,卑職的腿是被獵場裏的食人白花吃掉的……”

蕭天淩犀利的眼瞳猛的眯成了一條細縫,蕭天駿的侍衛不是全都被殺,然後讓食人白花吞掉毀屍滅跡了嗎?怎麽又冒出來一個活口?

皇帝則是目光一凜,低低的道:“如此說來,你知道太子出事的經過。”

“卑職親眼所見。”侍衛重重的說著,一指蕭天淩:“是三皇子一箭射傷了太子,又讓食人白花吞掉了重傷的太子,毀屍滅跡……”

憤怒的指責鑽入耳朵,直達心髒,眾人都驚的身體顫了顫,相互對望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皇子們爭奪皇位幾乎是代代相傳,太子失蹤時,他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侍衛的指責印證了他們的猜想,是三皇子謀害了太子。

太子,三皇子都是皇帝的兒子,他們之間明爭暗鬥,是皇帝的家務事,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管不著,也沒資格管,靜等皇帝的宣判就好。

蕭天淩麵色陰沉,那件事情他做的很嚴密,沒想到還是出現了漏網之魚,無妨,想指證他,可沒那麽容易!

低頭看向侍衛,他冷冷的道:“是誰指使你誣陷本皇子的?”

侍衛目光冷然:“沒人指使卑職,卑職親眼看到太子出事的真相,想盡自己的最後一份努力,為太子殿下討回公道。”

蕭天淩不屑輕哼:“少在這裏大言不慚,皇兄出事大半個月了,你怎麽不早點兒出來做證,偏在我們審理真假祁王世子裏跑出來攪亂,你安的什麽心?”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猛然一聽,沒什麽特別,細細琢磨便會發現,他在是暗諷,蕭清宇不滿皇帝懷疑他的身份,故意弄了名侍衛指證皇帝的兒子手足相殘,暗諷皇帝教子無方!

沐雨棠抬頭看向皇帝,隻見他的麵色果然陰沉了下來,眼瞼輕垂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蕭清宇的神色清清淡淡的,黑曜石般的眼瞳裏浮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侍衛迎著蕭天淩淩厲的目光看了過去,一字一頓的道:“卑職雙腿被食人白花咬斷,重傷昏迷,幸得獵人相救,直至昨天方才脫離危險,清醒過來,聽聞皇上在調查太子之事,卑職便用盡全力趕來皇宮,並非是故意拖延時間……”

“是嗎?那你清醒的可真是時候!”蕭天淩清俊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嘲諷。

皇帝聽著兩人的辯駁,一言不發,眸底的神色快速變幻著,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太子對卑職有知遇之恩,卑職為報答太子,方才進宮麵聖,卑職敢對天發誓,剛才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侍衛低低的說著,眸子裏閃著濃濃的堅毅與真誠。

蕭天淩挑挑眉,漫不經心的道:“隻是幾句誓言而已,誰都會說,太子皇兄之死還有著諸多疑點,說不定就是某個不安份的侍衛殺了他,為了脫罪,賊喊捉賊的指證別人……”

皇帝沉默,一言不發。

侍衛的心漸漸冷了下來,高聲道:“卑職對太子殿下之忠心天地可鑒,若三皇子不信……”侍衛拔下身旁之人的長劍,狠狠刺進了自己胸口,鮮紅的血快速滲了出來,浸濕了大片衣衫,嘴角也溢出一縷縷鮮血,他看著皇帝,一字一頓的道:“卑職以死為證,太子殿下是三皇子所殺!”

眾臣沒料到他會這麽做,驚訝的看著他,於太子殿下而言,他是個忠心的屬下,皇上怎麽不為他做主,眼睜睜看著他被三皇子逼死了!

皇帝眸子裏也閃著複雜的神色,他不理會侍衛,就是懷疑侍衛是蕭清宇故意安排的,沒想到侍衛會做的這麽絕,以死逼迫他懲罰天淩。

蕭天淩劍眉輕挑,目光冷冽,以死逼迫又如何?懲罰他?癡心妄想:“為了達到主人的目的,幹脆利落的犧牲掉自己性命,很合適的死士!”

眾臣輕咳一聲,心中暗道,王新是太子身邊的侍衛,宮裏都有記錄的,他根本不是死士!

“蕭世子相信王新的話嗎?”蕭天淩看向蕭清宇,眼角眉梢透著淡淡的輕嘲,侍衛已死,他謀害太子的罪名險些被定下,他必須從蕭清宇這裏打開缺口,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和王新不熟,對他的話不予置評,剛才我進宮時,他在大街上攔住我的馬車,請求我帶他進宮為太子討公道,我大致查了查,他確實是太子身邊的侍衛,就帶他來見皇上了。”蕭清宇說的雲淡風輕。

皇帝要證據,他就將所謂的證據給皇帝帶來,至於皇帝相不相信證據的話,要不要為自己的兒子報仇雪恨,那是皇帝的事,與他蕭清宇無關。

蕭天淩一噎,王新是蕭清宇帶來的,無論蕭清宇說是,或不是,都可證明蕭清宇和王新有牽聯,可蕭清宇居然將事情推的一幹二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整件事情,半點都沒有牽扯進來,果然是個聰明又可惡的人。

皇帝的麵色瞬間陰沉的可怕,厲聲道:“太子被刺,還有諸多疑點,不能隻聽信某位證人的一麵之詞,不過,天淩涉案,屬嫌疑人,回華陽宮閉門思過,事情真相查明前,不得踏出華陽宮半步!”

蕭清宇置身局外,陷在事件裏的就隻有他,天淩,王新三人,王新在眾目睽睽下指證天淩是殺人真凶,就算天淩駁過了王新,他也要懲戒一二,以示威嚴,否則,朝臣們肯定會心有異端,引起朝堂動**。

“兒臣遵旨。”蕭天淩低低的說著,領旨謝恩,眼瞳裏隱有暗芒閃掠。

沐雨棠冷笑,閉門思過?重查案件?不過是借口而已,她敢擔保,皇帝查著查著,就會將事情查的無影無蹤了,為皇後,太子報仇雪恨,不過是句空口白話。

皇帝一直都很忌憚清宇,太子已死,能與清宇抗衡的隻剩下了三皇子蕭天淩,所以,即便蕭天駿真是蕭天淩所殺,皇帝絕不會重罰蕭天淩,因為他要留著蕭天淩對付清宇。

今天逼得皇帝將蕭天淩禁足,可間接警示大臣們,蕭天駿就是被蕭天淩所殺,他手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且六親不認,大臣們對他這種做法,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反感,即便太子死了,支持他為帝的臣子,也會少掉一大半。

“朕有些累了,都退下吧!”皇帝輕靠著龍椅閉上了眼睛,清俊的容顏染著淡淡的疲憊。

“微臣告退!”大臣們行了禮,三三兩兩的走出了禦書房。

沐雨棠挽著蕭清宇的胳膊,施施然前行,蕭天淩走了過來,看著蕭清宇,冷冷的道:“你是不是祁王世子,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別讓我找到證據,否則,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蕭清宇斜睨著他,悠悠的道:“太子是不是你殺的,你心裏也最明白,你最好乞求上蒼,不要讓皇上找到什麽強有力證據,否則,你會比我先死,死的比我還慘!”

“多謝提醒!”蕭天淩咬牙切齒的說著,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心中暗道,皇後已死,顧太傅發配邊疆,顧府也沒什麽能人了,隻要父皇不追究他的殺人罪,他就可高枕無憂,統領全軍,對付蕭清宇。

祁王是騎馬來的皇宮,出了宮門,他騎馬回府了,蕭清宇,沐雨棠則上了風無痕駛來的紫檀木馬車。

坐在車廂裏,蕭清宇猶豫片刻,低低的道:“雨棠,其實,我……”

沐雨棠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不管你是祁王之子,宸王之子或者是乞丐之子,我都不在乎,我喜歡的隻是你,無關你的身份,地位。”

蕭天淩非常厲害,他敢直言蕭清宇不是祁王世子,絕對看到了有力的證據,不止是單純的捕風捉影,蕭清宇身份如何,沐雨棠根本不在意,她喜歡的隻是蕭清宇的人。

蕭清宇看著她真誠的目光,一顆心瞬間放了下來,黑曜石般的眼瞳裏浮上絲絲笑意,緊緊將沐雨棠抱在了懷裏:“雨棠,謝謝你!”不計身份,不計地位的喜歡他,他果然沒有愛錯人。

隱藏了十多年的秘密,他不準備瞞她了:“蕭清憲說的都是真的,我確實是宸王世子蕭炫,冒名頂替了祁王世子的身份。”

沐雨棠抬頭看向蕭清宇,輕聲道:“那真正的祁王世子呢?”

蕭清宇目光微微黯淡,輕輕一歎:“死了,祁王發現他誤食了玉佩後,以最快的速度幫他取了出來,但玉佩上的殘月毒已經流到了他血液裏,祁王消耗盡內力,幫他護著心脈,可洛陽距離天山太過遙遠,他們找到師傅時,祁王世子已經沒了氣息……”

沐雨棠輕歎,殘月毒很霸道,英勇無敵的玄鐵軍都被它毒死了,一個兩歲多的孩子又怎能受得住那麽強烈的毒性,真是可憐了那麽小的孩子:“你說的師傅是哪位?”

“我師傅玄機老人,我的醫術就是他教的。”蕭清宇環抱著沐雨棠,低低的道:“他和我父王蕭元宏是莫逆之交,聽聞我父王出事後,他急急忙忙的趕來京城,在半路遇到中了殘月毒的我,他幫我解了大半毒性,帶我回了天山,祁王夫婦是我到天山的一個月後前來求醫的。”

當時的祁王夫婦神色憔悴,滿麵焦急,衣衫皺巴巴,發髻亂蓬蓬的,他們將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可那個孩子,早就被殘月毒攻了心。

“祁王妃受不了孩子離世的打擊,整個人都崩潰了,神思恍惚,抱著孩子的屍體不放手,漸漸的,屍體腐爛,發臭,不能再和人近距離接觸,祁王便趁著祁王妃熟睡時,抱走屍體掩埋了,祁王妃睡醒後不見兒子,發瘋般到處找,看到了休養的我,錯將我當成了她的孩子,給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祁王不想她再傷心,便沒有戳破,師傅也趁著空隙,為祁王妃治病。”

“一年半後,祁王妃病情痊愈,她知道我不是他兒子,也接受了自己兒子離世的事實,但這一年多的相處,我們有了很深的母子情,她舍不得我,就讓我頂替祁王世子的身份,回了祁王府。”

“我本想著,等祁王妃再誕下麟兒後,我就找個理由離開,把祁王世子的位置還給他們,哪曾想,祁王,祁王妃多年來一直沒再有子嗣,我醫術學成,給他們把脈,發現祁王竟然被下了絕育藥!”

“什麽?絕育藥!”沐雨棠震驚,還下在了祁王身上,無論祁王娶多少妻妾,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了,那心思歹毒的人,是想讓祁王斷子絕孫麽:“你有沒有給祁王配藥,調養?”

“當然有。”蕭清宇點點頭,輕聲道:“我開了很多藥方為他調養身體,但有許多草藥想達到最佳藥效,需要現采,現煎,現喝,所以,祁王就天南海北的走動,一邊觀賞美景,一邊悄悄治病。”

沐雨棠挑挑眉,難怪祁王那麽喜歡在外遊曆,原來是采草藥,喝藥去了,清宇醫術高明,應該能醫好祁王:“真正的祁王世子,是什麽樣子?”

蕭清宇細細想了想,輕聲道:“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了,隱約記得,他和我年齡相仿,是個很可愛的孩子,相貌偏向祁王!”

沐雨棠點點頭,祁王,祁王妃那樣的人,生出的孩子自然是可愛又優秀的,那個祁王世子,真是可惜了:“玉佩和糕點是有區別的吧,祁王世子怎麽就把玉佩當成糕點吃了?”

蕭清宇沉默片刻,輕聲道:“祁王小世子喜歡動物糕點,他吃的糕點都是小貓,小狗,小兔,小熊形狀的,那塊玉佩雕刻的栩栩如生,顏色也和糕點一般無二,他就和著糕點,囫圇的吞下去了……”

沐雨棠無奈撫額,小孩子吃東西,確實都喜歡囫圇的吞,不過:“眾所周知,玉佩就是玉石,吃下它會死人,幾歲的孩子應該是禁止佩戴玉佩的吧,蕭清憲怎麽會拿著兔子玉佩到處玩?”

蕭清宇輕聲道:“聽說,是花姨娘見蕭清憲喜歡玉佩,就在他脖子上掛了一塊,他玩耍時,繩子鬆動,玉佩掉進了糕點裏,被祁王小世子誤食……”

沐雨棠柳眉輕挑,祁王小世子喜歡吃動物點心一事,花姨娘肯定知道,她放著那麽多玉佩不給蕭清憲戴,偏給他戴個兔子形狀,容易和糕點混淆的,還不檢查繩子,害得繩子鬆懈,害了小世子的性命,真不知道花姨娘安的什麽心……

“不說祁王世子了,蕭清憲拿走的那兩塊銘牌是怎麽回事?”銘牌上染著的淡淡青蓮香,是蕭清宇特有的氣息,銘牌絕對是從書房拿走的。

蕭清宇下巴輕擱在沐雨棠香軟的肩膀上,低低的道:“我為了防止別人不經意翻出銘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重新雕刻銘牌!”就算翻出來,那銘牌也是新的,不但治不了他的罪,還能倒打一耙,反算計害他之人。

沐雨棠撇撇嘴,連這種事情都算計到了,果然是世間少有的腹黑貨!

“王爺,求您了,別趕我們走。”期期艾艾的哀求傳入耳中,沐雨棠掀開簾子一望,到祁王府了,花姨娘跪在祁王麵前,緊扯著他的衣袖,苦苦哀求:“王爺,我們孤兒寡母的,離了王府可怎麽活?”

祁王揮開花姨娘,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冷聲道:“本王命管家送你們一萬兩銀子,難道他沒給你?”一萬兩銀子足夠普通的百姓之家,吃喝一世不愁。

“自然是給了的。”花姨娘輕輕抹眼睛,她原本也是普通百姓,知道百姓日子的苦楚,在祁王府享了十七年的福,她不想再過回原來的清苦日子:“妾身不是擔憂銀子,妾身是想,王爺養了清憲十七年,對他有再生之恩,他有責任孝敬您。”

祁王看著她哭哭啼啼的模樣,隻覺心煩,冷冷的道:“本王有兒子,不需要他孝敬,若他真想表孝道,逢年過節來看看本王就是。”

花姨娘聞言,眸子裏閃著濃濃的焦急,一年裏都沒多少節日,王爺是鐵了心思不再見他們母子了,清憲才剛入禦林軍,都沒站穩腳跟,如果離了祁王府,很難升遷:“王爺……”

“不必多言!”祁王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冷冷看著她:“張夫人,本王記得,給你姨娘虛名那天,本王說的很清楚,清憲十八歲後,他改回張姓,你們母子搬出祁王府,咱們互不幹涉,如今他距離十八歲也沒幾個月了,本王讓他提前搬出祁王府,並無不妥,如果你再賴著不走,本王隻好讓侍衛們強行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