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塵埃落定

醫殿,毒殿弟子們停止打鬥,紛紛望了過來,隻見陸斷情俏然而立,容顏絕美,墨絲翩飛,女兒家的姿態一覽無遺。

弟子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陸少主居然是女子?這是怎麽回事?

陸斷情麵色蒼白,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毒醫穀穀規,穀主、殿主之位傳男不傳女,陸家六代單傳,傳到陸正銘這裏,隻得了她這麽個女兒!

醫、毒兩殿百年來水火不容,毒殿少主冷絕情毒術傑出,風頭極盛,醫殿也必須有個傑出的少主,方能與毒殿對抗,於是,陸正銘讓她女扮男裝了十七年。

“冷絕情,你少說的這麽義憤填膺,陸斷情是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性別,但他十七年來隻做了這麽一件錯事,而你冷絕情,從小到大做的卑鄙,齷齪事,都快要數不清了吧,遠的暫且不論,就說昨天晚上,你強占聖女,逼迫陸穀主讓位於你的無恥行徑,就已經比陸斷情的刻意隱瞞卑鄙了成百上千倍。”

毒醫穀的穀主侯選人隻有冷絕情,陸斷情兩人,如果陸斷情失去了繼任穀主的資格,那麽穀主之位就會由冷絕情來繼承,沐雨棠可不想讓這個心狠手辣,卑鄙無恥的小人掌管毒醫穀。

“我們毒醫穀的事情,輪不到你這名外人插手!”冷絕情看著沐雨棠,一字一頓的冷聲告誡,眼角眉梢盡是冷銳:父親已死,毒殿弟子又被青龍國兵士們逼的節節敗退,他必須抓著陸斷情這一錯處,狠狠彈劾掉她繼任穀主的資格,方能反敗為勝。

“冷少主將穀內弟子與穀外閑人分的真是清楚,那昨天晚上,是哪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與穀外的兵士勾結,將醫殿弟子們逼到禁地裏的?”沐雨棠斜睨著他,清冷的話語連嘲帶諷。

醫殿弟子們看他的目光也滿是不屑與嘲諷:醫殿與毒殿再不合,那也是同一個穀裏的,他們之間鬥的再凶,遇了敵人,也會一致對外,冷絕情倒好,為了對付他們醫殿,居然勾結穀外大軍,他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叛穀的逆賊。

冷絕情麵色鐵青,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沐雨棠真是伶牙俐齒,想贏他,也沒那麽容易:“女子應該溫柔賢惠的在內院相夫教子,做穀主,拋頭露麵的頻頻與男子接觸,成何體統?”

“陸少主身邊跟著下人,光明正大的與男子見麵,商談事情,又不是獨自前往與男子私會,有何不可?”沐雨棠聲音冷傲。

陸斷情眼睛一亮,抬頭看向沐雨棠,眼瞳裏閃著點點希冀:她真的能以女子身份,與男子交談,遊曆?

冷絕情目光銳利,冷冷的道:“毒醫穀穀規,端端正正的寫著……”

“毒醫穀的穀規是為了挾製穀主走正途,隻要行的正,坐的端,問心無愧,有什麽可擔心的?”沐雨棠冷聲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清冷。

“從古至今,毒醫穀的穀主皆是男子,從未有過女子為穀主的先例!”冷絕情麵色陰沉,據理力爭。

“女子又怎麽了?陸斷情的能力,毒醫穀的弟子們全都是有目共睹的,她比你冷少主不差,你有資格做穀主,她就有資格。”沐雨棠清冷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傲氣。

毒醫穀弟子們對望一眼,若有所思,陸斷情的醫術,毒術,乃至文才武略確實都不輸於冷絕情,更重要的是,陸斷情品性極好,事事以毒醫穀為先,比陰險狡詐,野心勃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冷絕情強多了。

陸斷情眸子裏浮上一抹堅定:父親從小教導她做一名合格的少主,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按照毒醫穀穀主的規定來的,冷絕情能為毒醫穀做的,她也能為毒醫穀做,她確實不比冷絕情差。

冷絕情麵色鐵青,看沐雨棠的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女子如何傳宗接代?”低低沉沉的聲音裏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毒醫穀穀主傳男不傳女的規定,就是不想讓毒醫穀落到外人手裏,陸斷情是女子,如果她做了穀主,將來嫁人時,毒醫穀就會當作嫁妝陪嫁過去,她生的兒女也姓夫家的姓,到時,毒醫穀冠上了外人的姓,哪還是冷,陸兩家的毒醫穀。

沐雨棠眨眨眼睛,笑盈盈的道:“可以招婿入贅嘛,讓陸少主生的孩子姓陸不就行了。”

醫殿弟子們怔了怔,眼睛閃閃發光:對啊,這麽簡單的事情,他們怎麽沒想到,毒醫穀裏那麽多男子,總能找到合適的,再不濟,找名外麵的男子入贅,生下來的孩子姓陸,不還是陸家的毒醫穀。

冷絕情麵色陰沉的可怕,眼瞳裏燃燒著熊熊怒火,似要將沐雨棠焚燒怠盡:“毒醫穀曆代穀主,殿主身上流的都是正宗的毒醫穀之血,與低賤的弟子們生子,成何體統……”

醫殿弟子們麵色一僵,目光黯淡:他們都是身份低微的弟子,武功也很低微,配不上陸少主。

沐雨棠撇撇嘴,說來說去,冷絕情就就是想剝奪陸斷情為穀主的資格,自己成為新任穀主,他都已經當了毒醫穀的叛徒了,還妄想成為毒醫穀穀主,真是不知所謂。

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話,卻見陸斷情走上前來,一字一頓的道:“毒醫穀每二十年一次的聖女挑選,是為了讓曆任穀主,擁有優秀的後代,如果穀主是女子,也可以挑選聖夫……”

選聖夫!

沐雨棠不自然的輕咳幾聲:她斥責冷絕情,隻是想打壓冷絕情,讓他成不了穀主,陸斷情的話卻是真真正正的表示,她要做毒醫穀穀主。

弟子們對望一眼,神色各異:選聖夫!這稱呼真是新奇,入選之人應該和聖女一樣的待遇吧,重重過慮,篩選出的聖夫,肯定也非常優秀……

冷絕情一張俊顏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來,陸斷情選聖夫,擺明了要與他對決到底,可惡至極:“陸斷情,祖師爺定下的規距,豈是說改就改的,你不要胡鬧。”

“冷絕情,你已是毒醫穀的罪人,沒資格做穀主,更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大呼小叫,我選聖夫,是為了毒醫穀的將來,若祖師爺在天有靈,也一定會同意。”陸斷情冷冷說著,銳利目光輕掃過一名名弟子。

“毒殿,醫殿本是一體,冷絕情為了一已之私,置祖宗規距於不顧,引兵士入穀,殘殺同門,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諸位被他蒙蔽,方才犯錯,若能浪子回頭,我可以既往不咎,凡是繼續跟隨他者,就是助紂為虐,一律殺無赦。”

冷冽的話語帶著威脅的氣勢傳入耳中,毒殿弟子們身軀一顫,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冷殿主已死,冷少主重傷,沒有斬殺近萬士兵的能力。

毒醫穀遲早會成為陸少主的,他們就不做無謂的抵抗了,扔掉手中長劍,虔誠的朝著陸斷情深施一禮:“陸少主英明,小的願望歸降。”

一人服了軟,其他人紛紛效仿:“我也願意。”

“我們都願意……”

看著昔日忠心耿耿的弟子們,一個個的叛變,冷絕情麵色陰沉的可怕,貪生怕死的膽小鬼,背叛了他,還想安然無恙的活著,癡心妄想!

目光一寒,長長的墨龍劍揮劃出一道道淩厲劍氣,毫不留情的朝著毒殿弟子們斬了過去。

淩厲勁風來勢洶洶,陸斷情目光一凝,長劍一揮,淩厲劍氣朝著暴虐殺招衝了過去,隻聽‘砰’的一聲響,兩股劍氣在半空相撞,震的地麵震動,塵土飛揚,眾人麵前皆是一片煙塵茫茫。

朦朧的視線裏,沐雨棠看到冷絕情飛身遠去,清冷的眼瞳猛的眯了起來:“冷絕情想逃跑,快抓住他。”

弟子們一驚,輕聲咳嗽著,快速尋找冷絕情的身影。

眼看著冷絕情快要飛出士兵們的包圍圈了,蕭清宇漫不經心的彈指輕揮,一股無形力道狠狠打向冷絕情的胸口,隻聽‘噗’的一聲響,他胸口被前後打穿,迸射出漫天血霧。

“啊!”冷絕情痛呼一聲,重重掉落在地,麵色慘白的毫無血色,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陸斷情瞟他一眼,冷冷下了命令:“拖下去,關進地牢,擇日問斬。”

“是!”幾名醫殿弟子走上前,抓起冷絕情,粗魯的向前拖去。

冷絕情麵色陰沉,巧妙掙紮著,想掙脫弟子們的鉗製,可不知自私的,他全身的力氣就像在瞬間被抽走,整個人軟綿綿的,用不上絲毫力氣!

蕭清宇,一定是他搗的鬼!

他恨恨的瞪向蕭清宇,隻見他神色清清淡淡的,孤高清傲的氣勢,拒人於千裏之外!

陸斷情走上前,眸子裏滿是感激:“多謝蕭世子,世子妃,安世子相助,若是沒有你們,毒醫穀就要落入奸人之手了!”

“陸少主客氣,這幾個箱子裏裝的都是冷鵬新研製出來的怪物,請陸少主妥善處理。”蕭清宇清清淡淡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陸斷情瞟一眼箱子裏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鄭重承諾:“蕭世子請放心,從今往後絕不會再有怪物流出毒醫穀,危害百姓。”

“如此甚好!”蕭清宇輕輕說著,清潤的聲音裏帶著淡漠與疏離。

陸斷情看著他俊美的容顏,心中暗歎,父親辛辛苦苦栽培她這麽多年,就是想讓她做個合格的少主,穀主,守護毒醫穀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義務,她逃不掉,也不能逃。

為了毒醫穀,她要招婿入贅,蕭清宇是雪塵公子,已經娶妻,與她再無緣分,就算他未娶,他也是不會入贅的,他隻是她生命裏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隻有擦肩而過的瞬間之緣!

“小心烈焰國!”蕭清宇突兀的說了一句。

陸斷情聽的疑惑不解:“為什麽?”

“冷絕情引來的兵士,正是烈焰國人!”烈焰國敢與冷絕情勾結,肯定是野心勃勃,如今,冷絕情雖然篡位失敗,但毒醫穀也遭受了重創,難保烈焰國不趁虛而入,打擊毒醫穀。

“多謝蕭世子提醒,冷絕情被抓,蕭世子,世子妃,安世子功不可沒,請受斷情一拜。”陸斷情朝著三人深施一禮,隻見三人麵色不同,但眉宇間都帶了淡淡的疲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們累了一天一夜,需要多多休息,請隨我來……”

一名雪衣衛憑空出現,雙手呈上一張紙條:“世子,七皇子的飛鴿傳書!”

蕭清宇目光一凝,拿過紙條快速瀏覽,黑曜石般的眼瞳微微眯了起來。

沐雨棠心裏浮上很不好的預感,輕聲道:“出什麽事了?”

蕭清宇目光幽深:“烈焰國使者到了京城,指名要見我。”

“呦,這是來給宇文曦討公道了。”安墨楓嘴角微挑,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占宇文曦便宜的是蕭清憲,又不是你,使者們見你做什麽?”

“天燁信上沒細說,隻言使者們不太安分,讓我早些回去。”蕭清宇低低的說著,眼瞳裏閃著別人看不懂的神色。

陸斷情目光閃了閃,輕聲道:“天快黑了,蕭世子又忙了一天一夜,先休息一晚養養精神,明天再起程回京吧。”

“毒醫穀曆經大劫,很多地方需要陸少主費心費神的重新整修,我們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冷鵬身死,冷絕情重傷被抓,離死也不遠了,毒醫穀的弟子們幾乎全降,烈焰國的兵士被抓,毒醫穀已經沒什麽能威脅到陸氏父女了,青龍國京城出了事端,蕭清宇沒心情再在這裏多留。

見他去意已決,陸斷情不再勸解,沉聲道:“那我恭祝蕭世子,世子妃,安世子一路順風。”

“多謝!”蕭清宇輕輕說著,轉過了身,握著沐雨棠的小手,準備前行,不想,沐雨棠站著沒動,有氣無力的道:“你背我下山吧。”

蕭清宇看向她,墨眉微挑:“你很累?”

沐雨棠明媚的小臉微微陰沉,皺著眉頭道:“我山上山下的跑了兩趟,又一天一夜沒休息,你說累不累?”雖然蕭清宇也和她一樣勞累,可他眉宇間不見絲毫疲憊。

蕭清宇看著她鬱悶的小臉,眼瞳裏浮上一抹清笑,俯身將她橫抱了起來:“累了就好好休息,在懷裏躺著睡,比在背上趴著睡舒適。”

“那我就不客氣了。”沐雨棠笑盈盈的說著,伸出雙臂抱住了蕭清宇的脖頸,頭靠在他胸前,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清冷的眼瞳閃爍著璀璨光芒。

蕭清宇低頭看向懷裏的笨笨,笨笨眼睛轉了轉,四爪一蹬,‘嗖’的一下竄到了安墨楓肩膀上:“喵喵!”它是聰明滴小白貓,不會打擾男主人和女主人恩愛滴。

安墨楓揉揉笨笨的小腦袋,傲然道:“小笨貓,本世子抱你下山,你可以省省腳力,不必再上上下下的蹦蹦跳跳了。”

笨笨尾巴一甩,滿目高傲:誰稀罕你抱,讓本貓趴在你肩膀上下山就可以了!

陸斷情站在山石上,迎著清風,看蕭清宇抱著沐雨棠闊步走遠,心中輕輕一歎,蕭清宇很寵沐雨棠,也很愛沐雨棠,他什麽時候能找到這樣一名疼她,寵她,愛她的夫君呢?

沐雨棠窩在蕭清宇懷裏,側目望望消失成小黑點的陸斷情,目光閃了閃,素白小手飛快的伸進蕭清宇胸前衣襟裏,拿出一片白色瓷片。

細膩的瓷麵裝點著幾撇優美的筆畫,精美絕倫,指尖傳來清淡熟悉的冷意,沐雨棠怔了怔,她剛才一直注視著蕭清宇,看到他暗藏了東西,沒想到竟是一夢千年:“冷鵬久不出穀,怎麽會有一夢千年的碎片?”

蕭清宇看著碎片,輕輕的道:“一夢千年是十六年前碎的,冷鵬最近幾年沒出穀,不代表他以前沒出去過。”

“這倒是。”沐雨棠點點頭,細細摩挲著碎片:“咱們收集了七八片碎片了吧。”

“嗯!”蕭清宇點點頭,目光幽深:“再有幾片,就能成為完整的一夢千年了。”

沐雨棠眼皮劇烈的跳了跳,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預感,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快速轉移了話題:“烈焰國擅闖毒醫穀,又跑去青龍國鬧事,隻怕來者不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烈焰國的人不足為懼,就算他們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們……”蕭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裏閃爍著幽暗冷芒,的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沐雨棠沒有聽清,抬頭看他:“清宇,你說什麽?”

“沒什麽,你累了就先睡會兒,用膳時我再叫醒你。”蕭清宇輕輕說著,目光幽深:“養好了精神,就能好好應付那些烈焰國的使者們。”

他們來者不善?無防,他最不懼的,就是不善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