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中毒

夜涼如水,養心殿裏亮著夜明珠,淺白色的光芒將房間照的亮如白晝,角落的金絲爐裏燃著淡淡的龍涎香,氤氳一室靜諡。

皇帝輕袍緩帶的坐在沉香木木椅上,細細批閱奏折,俊逸的容顏,冷峻的眉鋒,讓人望而生畏。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隻精致的細瓷茶杯,輕輕放到皇帝麵前:“夜深露重,皇上喝杯熱茶驅驅寒吧。”

皇帝抬頭,隻見一名中年男子站在書桌前,棱角分明的容顏沉穩英俊,漆黑的眼瞳裏浮現濃濃的關切,他輕輕笑了笑:“這麽晚了,賢王還沒回府?”

“最近事情比較多,微臣剛剛忙完。”賢王輕輕說著,目光閃了閃:“公主選婿、大婚的程序都比較繁瑣,禮部忙的腳不沾地,皇上可想好哪天傳位皇太女,也好讓禮部早做準備。”

皇帝放下奏折,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銳利的眼瞳深不見底:“烈焰國皇室規定,公主選駙馬當天大婚,朕會在翎月、翎槿大婚的三天後,退位讓賢。”

賢王劍眉微挑,眼瞳裏浮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皇上英明!”

皇帝笑了笑,正要說話,女子淒厲的慘叫穿透雲層,響徹雲霄:“啊……鬼……鬼啊……”

皇帝,賢王的麵色皆是一變,腳步如風的走出養心殿,奔進了相臨的偏殿裏,珠簾挑開,一眼就看到謝翎槿披頭散發的坐在軟榻上,粉色的睡袍微微淩亂,腳邊堆著一床淺黃色的錦被,細長的雙臂快速揮舞著,大喊大叫:“鬼,鬼啊……滾開,快滾開!”

“王爺,這裏是養心殿偏殿,周圍有許多侍衛守衛,鬼不敢進來的。”兩名宮女圍在軟榻前,急聲安慰。

謝翎槿驚慌的搖頭,連連高呼:“鬼在窗外,本王親眼看到的,有鬼……”

宮女看向格子窗,窗紙上映出一道人形陰影,隨著微風輕輕搖曳:“王爺,那是樹枝的影子,不是鬼。”

“真的?”謝翎槿一怔,將信將疑的抬頭看向窗紙,隻見那人形在清風的吹拂下微微散開,赫然是一根根的樹枝。

“原來是本王看花眼了。”謝翎槿高懸的心瞬間放了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兩顆淚珠盈在卷卷翹翹的睫毛上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賢王微笑著調侃:“翎槿竟然被幾根樹枝嚇的像小孩子一樣大喊大叫,膽子有些小啊,看來,翎槿一定要選個厲害的駙馬,每天十二個時辰的保護著你。”

謝翎槿嬌美的玉顏瞬間染了一層紅霞,俏俏的撒嬌:“姑夫,你又取笑人家。”

賢王看著她羞澀的小臉,眼瞳微凝:“翎槿真有心上人了?”他不過是隨口說笑兩句,沒想到猜中了她的心事。

皇帝也看向謝翎槿:“是哪家公子啊?”翎槿是烈焰國未來皇帝,要招駙馬入贅,如果她喜歡的那人身家清白,能力出眾,有上進心,配做她的駙馬,他也非常樂意成全他們這一樁美好姻緣。

“是清風公子穆晨風!”謝翎槿低低的說著,一雙美眸含羞帶怯。

皇帝的麵色瞬間陰沉下來:“胡鬧,穆晨風是白虎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豈會來烈焰國做入贅駙馬。”

謝翎槿燦爛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好半晌方才恢複正常,不滿的撅起嘴巴:“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也隻是外臣,和白虎國皇室扯不上任何關係,如果他來了烈焰國為駙馬,他的名字會被記到烈焰皇室的皇譜裏,這麽優厚的條件,槿兒不信他不動心!”

“穆晨風會被稱為清風公子,是因為他淡薄名利,無心功名利祿,如果不是葉太後再三邀請,他根本不會入朝為官,更加不會為了你所謂的皇室族譜入贅烈焰國。”皇帝冷冷說著,目光幽深。

謝翎槿眼瞳裏浮上一抹哀傷,期期艾艾的道:“父皇,女兒在武場初見穆晨風,就喜歡上他了,他那驚灩的文才,絕世的武功,世間無幾人能及,如果他成了槿兒的駙馬,肯定能將咱們烈焰國治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你就想想辦法,留下他嘛……”

穆晨風很優秀,隻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留不住他,她需要父皇的幫忙。

皇帝看著她滿含期待的目光,眸子裏閃著少有的凝重,一字一頓的道:“翎槿,父皇很希望能有個優秀駙馬,和你一起治理國家,但穆晨風是白虎國人,他父親是白虎國的鎮國侯,他不能來烈焰國入贅為駙馬。”

謝翎槿目光閃了閃,脫口而出:“那咱們將他的父母兄弟都接來嘛,如此一來,他們就是真真正正的烈焰國人了。”

“住口,你是烈焰國王爺,將來的國君,凡事要以大局為重,怎麽能隻顧著兒女私情?穆晨風的身份不方便,你就要接他父母來烈焰,如果他父母說在這裏沒有親戚朋友,你是不是將他的九族都接過來?”皇帝看著謝翎槿,咬牙切齒的聲音裏透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就算他們身在烈焰,享受著烈焰國的親王待遇,你又怎能保證,他們的心也向著烈焰國?萬一他們進了烈焰朝堂,掌控住整個烈焰國的命脈後反叛,烈焰國立刻就會滅亡。”

將整個烈焰國的安危交到一名能力非凡的白虎國人身上,他這個女兒,真是蠢到家了。

謝翎槿整齊的貝齒緊緊咬了咬下唇,傲然道:“晨風是正人君子,女兒相信,他不會欺騙女兒的,更不會做這麽卑鄙無恥的事……”

“你!”皇帝氣的身軀輕顫,瞪著她,惡狠狠的道:“朕不會同意穆晨風為駙馬的,你不許再在朕麵前提他!”

袖袍一甩,皇帝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任憑謝翎槿怎麽呼喚都沒有回頭。

“哇……”謝翎槿看著他絕決的身影,失聲痛哭,父皇一直很寵她,事事順著她,可為何在駙馬事件上,半步都不肯退讓?

她選的駙馬不是跑馬遛鳥的紈絝公子哥,而是赫赫有名的清風公子,能為烈焰國帶來巨大利益啊,就算穆晨風心向白虎國,她也有能力讓他徹底忘掉白虎國,專心致誌的幫她治理烈焰國,讓烈焰國的國力蒸蒸日上,成為世間第一強國。

賢王看著梨花帶雨的小臉,目光閃了閃,輕聲勸解:“槿兒別傷心,皇上一向乾綱獨斷慣了,他不喜穆晨風,自然不想穆晨風成為駙馬……”

謝翎槿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賢王:“姑夫,你也覺得晨風品性正直,會幫我治理好烈焰國對不對?”

“那是自然,槿兒的眼光,一向很準。”賢王笑的和藹可親,眸子裏閃掠一抹高深莫測。

“可父皇不喜歡晨風,不許我們在一起。”謝翎槿低低的說著,眼圈通紅,大顆淚珠順著臉頰悄然滑落。

賢王走到謝翎槿麵前,壓低了聲音道:“在烈焰國,權利最大的是皇帝,等到皇上退位了,槿兒登基為帝,想選誰為駙馬都可以,皇上不會,也無權再幹涉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我要在大婚後才會登基啊。”謝翎槿眼瞼微沉著,聲音有氣無力。

賢王嘴角彎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你可以想辦法拖拖時間,將成親改到登基後啊,等你當了皇帝,就可以開口向白虎國的皇帝要穆晨風,你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段子熙不好直接駁你麵子,你再許他足夠的優厚條件,葉太後,段子熙一定會放人。”

謝翎槿眼睛閃閃發光,對呀,這麽簡單的事情,他怎麽沒想到!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穆晨風隻是白虎國的臣子,不是段姓皇室的人,段子熙為了那多多的利益,一定會將他賣來烈焰國。

賢王看著她目光閃閃的眼睛,眼瞳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低低的道:“槿兒,你和穆晨風之間,相隔的有些遠,你想嫁他,必須為帝,但你姐姐謝翎月,對皇位也有意……”

謝翎槿下巴一抬,傲然道:“父皇已經言明,會將皇位傳給我,謝翎月再想要也沒用。”

“謝姓皇室的後代,隻有你和翎月兩人,如果翎槿出了事,翎月就能成功的登基為帝!”賢王低低的說著,目光幽深。

謝翎槿目光一凜:“姑夫什麽意思?”

賢王挑眉看著她,似笑非笑的道:“榮華宮裏的鬼魂,翎槿沒看明白是怎麽回事?”

謝翎月可愛小臉瞬間陰沉下來,咬牙切齒的低吼:“謝翎月!”她和謝翎月從小一起長大,謝翎月非常清楚她膽小,故意在榮華宮找人扮鬼,就是為了嚇死她,自己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吧!可惡的賤女人!

“皇位是我謝翎槿的,謝翎月敢來搶,本王讓她死無葬身之地。”謝翎月為了害她,無所不用其極,她自然不必對謝翎月客氣。

“翎槿終於懂得保護自己了,姑夫很為翎槿高興!”賢王看著謝翎槿憤怒的目光,嘴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天色蒙蒙亮,驛館客房裏還亮著夜明珠,淡黃色的光芒傾灑一室溫馨。

沐雨棠躺在雕花大**,閉眼淺眠,長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在眼瞼上投下兩道濃濃的陰影,明媚小臉白裏透紅,散著瑩潤的光澤。

突然,淺藍色的錦被一角被掀開,是蕭清宇躺了進來,攬著她的小腰,將她擁進了懷裏。

嬌軀暖暖的,軟軟的,香香的,這種香氣淡淡的,很清新很自然,透過鼻尖,直衝肺腑,讓人不知不覺得心猿意馬。

蕭清宇白玉手指微微一勾,扯開了她腰間的絲帶。

沐雨棠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覺身上一涼,淡淡冷氣透過肌膚滲到神經血肉,她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正望進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瞳裏,墨色的瞳仁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她不悅的皺皺眉:“蕭大世子,你幹什麽呢?”

“穿著睡袍睡覺很累,我幫你脫下來,睡覺會舒適些。”蕭清宇雲淡風輕的說著,巧妙的褪去了沐雨棠的睡袍。

沐雨棠瞪他一眼,以往她穿著睡袍睡覺時,怎麽沒聽他說穿著睡袍不舒服?

後背突然一涼,一鬆,沐雨棠迷蒙的思緒猛然清醒,狠狠瞪向蕭清宇:“你又幹什麽?”

“你小衣的帶子鬆了,我幫你係係……你馬上就要休息,還是別係了,直接將小衣脫了吧。”蕭清宇輕輕說著,扯下沐雨棠的肚兜,放到了床邊的小凳子上。

“現在是不是我出問題了,你要幫我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仔細檢查檢查。”沐雨棠瞪著蕭清宇,刻意壓低的聲音裏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說了。”蕭清宇看著她慍怒的目光,黑曜石般的眼瞳裏浮上一抹清笑,快帶俯下臉,薄唇印在了她粉色唇瓣上,重重的,穩穩的,不留一絲縫隙。

沐雨棠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無奈的翻了翻眼睛,含糊不清的道:“咱們等會要去監視賢王,現在必須養精蓄銳……”

“雪衣衛遍布在賢王周圍,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不必咱們親力親為……”蕭清宇低低的說著,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收在身下,緊箍在懷裏,力道大的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開。

沐雨棠的小腰被箍的生疼,雪白的頸項上暈染開一朵朵鮮豔紅梅,她沒好氣的瞪著蕭清宇:“驛館裏住了好幾個國家的人,青天白日的,你不怕把使者們召來?”

昨晚,出了皇宮後,她迎麵碰到了蕭清宇,穆晨風回來驛館居住,蕭清宇也帶著她以使者身份住進了驛館,彼此之間的客房隻隔著幾道牆,蕭天淩也冒充使者住進來了,就在他們後麵的院落裏。

“雪衣衛守在院子周圍,沒人敢亂闖咱們的房間。”蕭清宇輕輕說著,薄唇印在她唇瓣上輕品淺啄,淡淡青蓮氣息輕掃過她唇瓣的每一處,熱情如火,溫柔蝕骨。

青蓮香夾雜著熱水餘溫將沐雨棠重重包圍,她唇瓣麻麻的,頭腦發昏,微涼的身軀漸漸升溫。

蕭清宇看著她煙霧朦朧的美眸,眸色深沉如墨,雙臂緊箍著沐雨棠,就要褪下最後的束縛,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喚:“世子,世子妃!”

蕭清宇一張俊顏瞬間陰黑,眼瞳裏寒芒流轉:“什麽事?”無風無浪的聲音帶著點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回世子,烈皇來了,正在前廳,說想見諸位使者。”雪衣衛說的小心翼翼。

蕭清宇墨眉微挑,新皇五六天後才會登基,各國使者們幾乎都提前來了烈焰國,想是為了觀看烈焰國獨特的擂台招婿,皇帝來驛館,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

“咱們去看看吧。”沐雨棠推開蕭清宇,拿過肚兜,裏衣快速穿戴,少女凝脂般的肌膚被遮到了衣服下,蕭清宇深邃眼瞳裏浮上一抹暗芒,輕輕點頭:“好!”

沐雨棠裝扮完畢,對鏡打量無不妥之處,挽著蕭清宇的胳膊走向客廳,遠遠的,聽到一道混厚的男聲:“三天後,翎月,翎槿選駙馬,諸位使者遠道而來,皆是貴賓,朕為諸位準備了貴賓席。”

“烈皇有心了。”冷漠的聲音來自穆晨風。

烈皇淡淡笑笑:“清風公子前來烈焰國為小女慶賀,朕自然要略盡地主之誼……聽聞雪塵公子蕭清宇也來了烈焰,怎麽不見人?”

“回父皇,已經派人去請了,想必很快就到。”冷冽的聲音來自謝翎月。

沐雨棠挑挑眉,客廳裏的人,還真不少!

施施然走進客廳,隻見皇帝坐在最上座,看著穆晨風,嘴角彎著淺淺笑意,眼瞳裏卻冰冷一片,突然,他麵色一變,嘴角溢出一縷黑色鮮血!

“父皇,您怎麽了?”身側的謝翎槿飛快的扶住皇帝,驚聲高呼。

魔音穿耳,沐雨棠輕輕蹙了蹙眉,冷冷的道:“口吐黑血,很明顯是中毒了。”

“中毒?”謝翎槿目光一凝,看到了桌子上的細瓷茶杯,尖叫道:“父皇剛才喊了一口茶,茶水有毒!茶是驛館裏的侍女沏的,她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父皇,快把她們抓來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