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過往成傷
既然藍靈兒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藍淵與穆冰也知曉，一切都成定局，他們這女兒，必定是要去北漠一趟。隻是待多久，看這樣子，應該少則一年半載了。想到沐王府中的清冷世子，穆冰心下一陣感慨。
當初，沐星寒將藍靈兒推開，他們都清楚地看在眼中，甚至是自私的支持他的做法，畢竟沒有哪個父母想看著自己的女兒嫁個一個沒有將來的男子。隻是，後來，眼見著藍靈兒的變化，沐星寒的痛苦，兩人一致決定撮合他們打開心結。
兩人原本也是過來人，懂得沐星寒的心思，同時也了解藍靈兒的委屈，隻是，他們畢竟不是當事人，如何能說解開便能解開的。
撫上藍靈兒的臉頰，穆冰笑笑道：“可要與我們一起去沐王府再見見你清爺爺？”
瞬時，感覺到藍靈兒的身子一震，穆冰眸中閃過些許心疼，還好，星寒從頭到尾都是相信靈兒的，否則，以這丫頭的性子，恐怕一切成了陌路。此次，雖去了北漠，但也還有可能不是嗎？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穆冰總是覺得藍靈兒不會這般輕易的就放棄。
點點頭，藍靈兒眸中的悲傷蔓延開來。
藍淵笑看著妻女，道：“你們去吧，我一會兒過來。”
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藍淵輕歎口氣，當初藍靈兒突然的轉變，他心中便是喜憂參半，一個人，要有多大的風華，便要承受多大的痛楚，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無法替代的。
“藍丞相！”
身後，陌殤的聲音傳來，讓藍淵瞬時回神，深吸口氣，麵上染上笑容，轉身看向這個傳言中嗜殺成性的男子，他可不認為陌殤是如表麵的這般無害，否則，如何能在北漠樹立起那般大的威信。
對上藍淵探究的眼神，陌殤一片坦**，嘴角溢出笑容，道：“不知藍丞相找在下所為何事？”是啊，他特意留下來，不就是為了找他嗎？
笑了笑，藍淵也不隱瞞，道：“你為何要帶靈兒走？她心不在你。”
卻見陌殤臉色微微僵硬，卻淡淡道：“我知曉，如果您不曾找到靈兒的娘親，難道就不愛她了嗎？我原本以為，世間所有都會有理由，當初放心的離開，誰曾想過，重新回來時，她已經心有所屬。所有的過錯不過是我自己太過自大罷了，輕賤了時光，輕視了感情。”
聞言，藍淵眼中露出一絲悵然，卻更多的是欣慰，或許藍靈兒不曾發現，但是同為男人的他卻已經看清，這個男子對藍靈兒的感情不會輸於沐星寒，甚至是比洛炎等人要更為深刻。
隻因著陌殤要更狠，更絕情，同時也更深情，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他這種人，一旦認定的，無法改變的，便會一直終守，這是藍靈兒的幸運，卻又何嚐不是他的不幸。
笑著拍拍陌殤的肩膀，藍淵想要確定的事情，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個男子是絕對不會傷害靈兒，轉身投身在了月色中。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到時陌殤能一直陪伴在藍靈兒身邊，盡管這個想法自私，但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誰又不自私。
沐王府還是一如既往的靜謐，屋內的燈光昏暗，到處是白色的帷幔，月光照在這樣的白色上，透著一股悲涼之意。分明是夏季，藍靈兒卻感覺到一股涼意，雙手抱胸，跟在穆冰的身後。
不曾給沐清設靈堂，此時他隻躺在一架水晶棺材中，麵上神色安詳，不見絲毫痛苦。可見，那人是在他熟睡時下的手，脖子上的傷痕清晰可見，映在藍靈兒的眸中，深深的刺痛。
穆冰抓住藍靈兒此時滿是汗漬略帶冰涼的小手，眸中是幾許擔憂，沐清對她的重要性，她自然是知道。當初，在藍淵離開後，沐清處處為這小丫頭撐腰，就是沐星寒要娶東方琴時，他也從來不曾減少對藍靈兒的疼寵。
“星寒的意思是將你清爺爺帶回到無塵山莊，與他爹娘待在一起。”
“可是，南宮瑾不是他的兒子，南宮塵也不是他的親孫子，他應該回家啊！”藍靈兒輕聲呢喃，目光從來不敢離開眼前的棺材絲毫。
穆冰輕歎口氣，強笑道：“當初沐遠之與‘沐星寒’都屍骨無存，沐清也沒有給他們留個衣冠塚，這天照土地上，早已經沒有了他們一家子了。”
身子威震，藍靈兒從不曾想過，沐清竟然如此固執的不曾給沐遠之留過衣冠塚···難道一切隻是為了沐星寒，當初他頂替了自己的孫子，自然是不能給沐星寒立牌位的，既然如此，他居然索性全都不立了。
沐清當真是為沐星寒付出良多，眼中溢滿淚水，藍靈兒素手伸出，想要觸碰水晶棺，卻又重新縮回來。
他們二人身後，不知何時出現沐星寒的身影，穆冰見此，眸光輕閃，點頭離開，沐星寒卻是麵色淡淡，直直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她好似圓潤了些許，至少不似當初那般瘦骨如柴了。
不用回頭，藍靈兒也知道沐星寒來了。輕聲道：“沐星寒，你當真是幸運，擁有這樣一個爺爺。”
“當年，我要將所有的衣物都燒毀，卻被他偷偷藏起來。之後，我十年不出府門，隻是為了讓眾人淡去對沐星寒的記憶，卻不想，他竟然直接將府上所有事物都交到我手中。他除了鑽研棋術，其實更多的是鑽研醫術。這些年，他的棋藝分明是後退了許多，隻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鑽研醫書。沐王府有一個專門的藏書閣，裏麵全是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醫書。”
“包羅萬象，從小到大，他嚐試了各種方法，我的病沒有治好，他的醫術倒是精進了許多。他想讓我活下去，卻不知，我從來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心思，隻不想辜負了他的期望罷了。”
清清淡淡的聲音，將過往沐清的疼寵和包容全部攤開在黑夜的燈光下，泛著淺淡的光芒，卻能刺痛人眼，這是怎樣的一個爺爺，沐星寒不是他親生，他卻待他如親生。
當年，南宮家的覆滅，多多少少也有沐清的責任，如若不是他的幫助，東方家自然是不能這般快的就爭奪了天下。難怪，沐星寒從來對他不抱有怨恨，這樣的疼愛下，他怎會生出怨來？
他們兩人在這天照，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如今，沐清突然離別，沐星寒，你···
張張唇，藍靈兒卻終歸什麽都不曾說出口。麵上早已經是淚水泛濫，手扶著水晶棺，緊緊地握著，手指處已經泛白。沐星寒神色恍惚，終歸是輕笑，道：“藍靈兒，你別哭，還記得我說過，勇者，不畏，不懼，不哭，不論你去哪裏，都要記得還有我。同樣的，不論爺爺去了哪裏，我都是他不孝孫兒。”你們兩人是我世上唯有的牽絆，終於，他已經先走一步，可是我不能立馬去找他，因著，還舍不得你。
沐星寒微紅了眼眶，卻在藍靈兒轉頭的一刹那，將腦袋轉向了另一邊。淚眼朦朧，藍靈兒卻笑靨如花，“你說過會在原地等我，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你不準離開。”
話落，藍靈兒便提步離開，卻在下一瞬，被沐星寒抓住手腕，驚愕的轉過腦袋，對上如水的雙眸，藍靈兒呐呐道：“你做什麽？”
笑了笑，沐星寒淺淡道：“去了北漠，記得換下這身衣裳，冰藍色更適合你，我想北漠的子民也更愛那樣的藍靈兒。”
濃濃的驚愕一閃而逝，藍靈兒呢喃：“你是如何知道的？”她從來不曾在他麵前說過自己要去北漠，那他是如何知曉的。
此時，沐星寒已經放開她的手腕，將頭轉過去，清冷的聲音傳來，“當初，你拒絕我撲進陌殤的懷抱，我便已經知曉，之後，分明不是你殺害了爺爺，你卻一力承當下，想來不過是為了與我撇清關係罷了。藍靈兒，有些事情，無需說出來，大家都心知肚明。”
藍靈兒沒有想過，方才還柔情脈脈的沐星寒，在下一瞬，便冰凍了聲音，一股涼意襲來，卻終歸是壓抑住心頭的疼痛，深吸口氣，淡淡道：“後會有期。”
“陌殤？”
隻是，才跨出一步，便對上陌殤的眼眸，藍靈兒微微驚愕。
沐星寒聞言卻始終不曾轉過腦袋，隻是看著水晶棺中的屍體，麵色淡淡，身子卻在顫抖。
陌殤隻瞥了一眼沐星寒的背影，便走到藍靈兒近前，給她理理微微淩亂的發絲，輕柔的擦拭麵上的淚漬，諷刺道：“既然人家都誤會你了，為何還要過來？怎的動不動就哭了？”
微微怔愣，藍靈兒下意識的想要轉頭看看沐星寒的表情，卻被陌殤禁錮住腦袋，額頭相抵，陌殤若有所思道：“略微發燙，看來是染了風寒，讓你不要到處亂跑，偏是不聽。”
在藍靈兒還是滿頭霧水時，陌殤已經將她抱起，藍靈兒正要反抗，卻聽得他在她耳邊呢喃，“既然這麽多人都覬覦我的王妃，不然我直接公布天下你已經是我的人好了，這樣肚中的孩子也有了名分，而你也不敢再有人敢多想，豈不是一舉兩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