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世子是裝病

陽光下,沐雨棠扶著蕭清宇翩然走遠,蕭清宇頭枕著她的肩膀,身體的重量幾乎全壓在她身上,遠遠望去,就像一對親密無間的小情侶,蕭天淩不由得輕輕蹙眉:

蕭清宇從小體弱多病,十多年了,從未在公開場合有過任何異常,今日選妃宴,他要求娶蕭清宇的弟子了,蕭清宇居然突然犯病,真是巧,更巧的是,他時時不離身的藥丸竟然沒帶,沐雨棠必須扶他去宮外的馬車上服藥。

百順孝為先,在青龍國所有人眼裏,兒女私情遠不及尊師重道重要,師傅生病,沐雨棠這做弟子的,自然要跟隨照顧,他眼睜睜看著沐雨棠越走越遠,卻不能喚她回來聽封三皇子妃。

蕭清宇的病發作的可真不是時候。

皇帝看著相依相偎的兩人,犀利的眼眸眯成了一條縫,蕭清宇病倒後,他清楚的看到,沐雨棠的小手急急忙忙的伸進了蕭清宇衣襟裏,她是蕭清宇的弟子,著急給他服藥並沒有錯,但,她拿藥丸的動作非常嫻熟,就像做了許多遍,早已習慣成自然。

蕭清宇一向不喜別人觸碰,他昏迷時,天燁想扶卻又不敢輕易碰觸,沐雨棠卻那麽自自然然,毫無顧及的扶人又拿藥,她和蕭清宇絕不是普通的師徒關係!

蕭清宇很快就到十八歲生辰,沐雨棠也即將及笄,男長女三歲,是最佳婚配,可天淩對沐雨棠,似乎也有些別樣的心思!

皇帝嘴角彎起,深邃的眼瞳裏浮現一抹意味深長。

上官燕望著陽光中的那道雪色身影,輕輕沉下眼瞼,蕭清宇是宴會廳裏最耀眼的男子,沒有人能在看到他後移開目光,可他是世子,不是皇子,注定不會是她的歸宿。

皇宮外,沐雨棠扶著蕭清宇上了馬車,按著機關打開一個又一個暗格,暗格裏書籍,畫卷,古琴,棋盤棋子等等應有盡有,唯獨沒有藥丸。

蕭清宇側躺在冰絨毯子上,眼瞼緊閉著,麵色蒼白的毫無血色,沐雨棠心急如焚的在暗格裏快速翻找:“藥丸呢?放到哪裏去了?”

“咚咚咚!”有人輕敲紫檀木馬車車壁。

沐雨棠掀開簾子,看到了延王冷峻的容顏,他拿著一隻玉色的藥瓶遞到她麵前:“本王這裏還有四顆藥丸,先拿去給蕭世子用吧!”

藥丸已送人,沒有收回的道理,但蕭清宇病發,十萬火急,沐雨棠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接過玉瓶,感激的道:“多謝王爺!”

“多謝王爺好意,我不必服藥!”蕭清宇睜開眼睛,慢悠悠的坐了起來,麵色依然蒼白,但黑曜石般的眼瞳光華璀璨,閃耀人眼。

沐雨棠一怔:“你在裝病!”

蕭清宇看著她錯愕的小臉,眸子裏浮現清淺笑意,聲音淡淡:“若我不生病,你哪能安然無恙的走出皇宮!”

皇帝欣賞雨棠的出彩,已然暗暗欽點她為皇子妃,隻要蕭天淩開口,皇帝一定會允婚!九五之尊的話就是聖旨,不容置疑,眾目睽睽下和皇帝激烈辯駁,搶婚?嗬嗬,等著被滿府抄斬吧。

蕭清宇是沐雨棠的師傅,他生病,身為弟子的沐雨棠一定會跟出來照顧,光明正大的離開宴會廳,巧妙的脫離被封為妃的虎口,還讓人找不到絲毫阻止的理由,蕭天淩心裏再氣憤,再不甘,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遠!

延王嘴角彎起,深邃的眸子裏滿是讚賞,後生可畏啊!

青龍國第一世子果然名不虛傳!

沐雨棠將玉瓶還給延王,狠狠瞪著蕭清宇:“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看到他病發,身上又沒有藥,她急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服假死藥不也是自主作張,沒和我商量!”蕭清宇抓起沐雨棠的手腕,手指輕彈,一顆綠豆大的黑色藥丸從衣袖裏掉了現來,正是沐雨棠在藥鋪裏買的假死藥。

沐雨棠不自然的輕咳幾聲,她當時隻是沉了眼瞼,悄悄看了看衣袖下的假死藥,距離她最近的臣子都沒發現,蕭清宇坐的那麽遠,是怎麽看到這綠豆大的藥丸的?

“你剛才就像真的病發了一樣,是怎麽做到的?”沐雨棠的辦法不及蕭清宇的自然,保險,就算辯駁,也說不過他,還是揭過這件事情,問問蕭清宇的病情。

“用真氣堵住了幾處筋脈!”蕭清宇說的輕描淡寫,延王卻蹙了蹙眉,蕭清宇的病就是筋脈淤堵所致,他用真氣堵筋脈,與其說是假裝,不如說是真的病發了,隻是病情的輕重由他控製,他撤了真氣,身體恢複如初,確實不用服藥,但他剛才所受的病痛折磨,是真真實實的,沒有半分作假。

沐雨棠不懂古武,也知道筋脈對習武之人至關重要,蕭清宇堵筋脈,身體一定會有損害,見他已經醒了一盞茶了,俊顏依舊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她不由得蹙蹙眉,關切道:“你還好嗎?”

蕭清宇看著她擔憂的小臉,嘴角彎起,淡淡道:“我沒事,放心!”

延王見蕭清宇沐雨棠互相關心,情深意重,曖昧的氣息在車廂裏流轉,他這個局外人不適合繼續打擾。

袖袍一揮,他優雅轉身,目光輕掠過車廂裏的小桌子,修長的身軀猛然一震,小桌上放著一隻古銅色的匣子,那熟悉的樣式,熟悉的紋理,讓他漆黑的眸子裏蒙了一層莫名的情緒,不知不覺的慢慢伸出手,輕輕撫上了熟悉的匣子,熟悉的觸感讓他的心輕輕一顫!

沐雨棠感覺身後有人靠近,轉身看到延王站在車前,像嗬護珍寶那樣,輕撫著蘇雪晴的匣子。

匣子的密碼她還沒有想到,就天天拿著研究,進宮時不方便攜帶,隨手扔在了蕭清宇馬車上,剛才她急著找藥丸,把車廂中央的小桌推到了車口,放在上麵的匣子自然也跟了過去!

延王應該是第一次見這隻匣子吧,可他看匣子的目光怎麽那麽凝重?麵容也嚴肅的讓人有些畏懼。

沐雨棠疑惑不解的看著他:“王爺!”

“這是機關鎖!”延王漆黑的眼瞳動了動,沉下眼瞼,掩去了眸中的神色,略顯粗糙的大手輕輕托起那把黃銅鎖,沉吟著似乎略有所思。

沐雨棠點點頭:“這是我娘留下的匣子,王爺可是發現了特殊之處?”

“本王以前曾見過相似的機關鎖,這種鎖需要對上密碼,比較麻煩,如果是用鑰匙的機關鎖,本王還能幫幫忙,這種密碼機關鎖,本王愛莫能助!”延王搖頭輕歎著,放下機關鎖,轉身離開。

沐雨棠看著他翩然遠去的身影,輕輕蹙眉,延王隻是對匣子的機關鎖好奇?可她怎麽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眼簾映入一道修長的淺紫色身影,是安墨楓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妖孽的俊顏上洋溢著魅惑人心的笑:“蕭大世子醒了!”

幾年來,蕭清宇每每病發,都會讓雪衣衛守在十米外,安墨楓、蕭天燁深知他的習慣,送他進了馬車後,兩人自覺的走遠了。

見延王送藥離開,蕭清宇已經清醒,他方才鬆了戒備,走了過來。

蕭清宇看著他,從鼻孔裏嗯了一聲,不鹹不淡的,完全是在敷衍。

安墨楓也不氣惱,目光閃閃的看向沐雨棠:“選妃宴還沒結束,咱們要盡早離開皇宮,不然,皇上知道蕭清宇無礙,說不定還會再宣你進宮參宴!”

沐雨棠已經出了皇宮,就算真有內侍來宣,她也能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不過,他們正在皇宮門口,侍衛滿布,說話不方便,安墨楓不提醒,她也準備離開。

素白小手扯過輕束的車簾正要放下,一道焦急的呼喚傳了過來:“雪晴,等一等,雪晴!”

沐雨棠一怔,探出身體向外看去,一頂四人抬的小轎朝她飛奔過來,抬轎的不是普通轎夫,而是四名身佩長劍,威武不凡的侍衛,轎簾半開著,一名老年女子坐在轎子裏向她招手,慈祥的容顏,和藹的笑容,正是她無意間救過的老夫人。

到得近前,老夫人不顧丫鬟,嬤嬤們的輕扶,快步走下軟轎,緊握著沐雨棠的手,抱怨道:“雪晴,不是說好來看我的嗎?”

沐雨棠無語望天,老夫人將她錯當成蘇雪晴沒關係,可她都不知道老夫人是誰,家住哪裏,怎麽前去探望?

蕭清宇慢悠悠的走出車廂,看著老夫人緊握著沐雨棠的手,墨色的眼瞳深若幽潭:“董太妃!”

沐雨棠一怔,老夫人的馬車豪華、堅固,車夫氣勢不凡,她早猜到老夫人身份不簡單,卻沒想到她竟是太妃。

“你是誰?”太妃正準備向沐雨棠報怨,看到蕭清宇從沐雨棠坐的馬車裏出來,眸子忽的湧上濃濃的戒備。

“蕭清宇!”蕭清宇清潤的嗓音如琴弦撥動,優美動聽。

“你是皇室的人,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太妃皺著眉頭,仔細審視蕭清宇:

雪色長袍如水般流暢,勾勒出他清雋的身姿,墨錦般的發用白玉冠束起,輕輕散於身後,冷峻的氣勢就如高天孤月,如冰如霜,英挺的墨眉斜飛入鬢,俊美的容顏就如一幅絕美畫卷,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

太妃眸底閃過一絲為難,麵前的男子清貴高雅,出塵若仙,優秀的讓她找不到任何缺點,配雪晴,完全夠資格,可是小楚……

想到那名驚才絕灩的後輩,太妃目光凝了凝,像是下定什麽決心般,俯身在沐雨棠耳邊,小聲道:“他確實比小楚優秀了這麽一點點兒,也隻是一點點而已,我還是比較看好你和小楚!”

沐雨棠無奈的眨眨眼睛,太妃還真是迷糊,蘇雪晴、小楚,與她、蕭清宇是完全不同的兩代人。

太妃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在考慮自己說的話,心情大好,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幅畫遞向沐雨棠,輕歎道:“雪晴啊,你不來看我,我隻好親自送禮物過來了。”

畫保存的很好,許是年代有些久遠了,卷軸邊緣隱隱泛黃,沐雨棠心中好奇,接過畫卷,扯著細繩就要打開,太妃輕輕按住了她的手,笑的神秘莫測:“拿回去悄悄的看,保證你喜歡!”

這上麵畫了什麽?需要悄悄的看?沐雨棠挑挑眉,滿目疑惑。

一名嬤嬤走上前來,朝著董太妃盈盈福身,輕聲提醒:“太妃,快到午時了!”

“你看我,又忘記時間了!”董太妃無奈的撫撫額頭:“雪晴,我先回府陪兒子、兒媳用膳了,你有空一定要來看我!”

“好!”沐雨棠微微一笑,如百花開放,知道了老夫人的身份,想看望她就簡單了。

安墨楓見太妃坐了軟轎,快速遠去,笑眯眯的望向蕭清宇,壓低了聲音道:“蕭大世子,董太妃很不讚同你和雨棠在一起呢!”

那戲謔的目光,傲然的語氣,怎麽聽都像是幸災樂禍。

蕭清宇聞言,神色不變,聲音淡淡:“董太妃都沒看到你!”換言之,蕭清宇能讓太妃感到危機,而安墨楓都沒能入得了太妃的眼。

安墨楓的俊顏瞬間黑了下來:“那是因為我站的遠,董太妃是真的沒看到我!”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才忽略!

雨棠也是,和他離的遠,接觸的時間短,才沒有看到他的優點!

轉身看向沐雨棠,隻見她坐在車廂裏的冰絲絨毯子上,扯開了細繩,緩緩展開畫卷,慢悠悠的問道:“董太妃的兒子是哪位王爺?”

據她所知,青龍國姓蕭的王爺死的死,亡的亡,隻剩下一個祁王蕭元旭,可他母親不姓董。

蕭清宇優雅的上了馬車,眸色清淡,語氣輕緩:“是景王蕭元漠,十多年前,景王與景王妃同時染了重病,不幸過世,董太妃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再醒來,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董太妃是被噩耗打擊的精神失常,頭腦不清楚了,真是個可憐人。

沐雨棠輕歎一聲,打開了畫卷,卻在看清畫上的內容裏,猛然一怔:畫卷上瓊花盛開如雲霞,瓊花樹下是兩名衣著華貴的少女,左邊是一位柳眉鳳目,玉肌雪膚,粉色羅裙高係腰上,長拖於地,墨發如流蘇,重重垂下,迎著微風翩翩起舞。

右邊坐著一位香妃色長裙的少女,十指輕拂琴弦,身上薄薄的輕紗微微飄起,人比花嬌,素雅清麗,片片粉色花瓣飄飛,如夢似幻,合著兩位美人,一舞一彈,一動一靜,讓人看的心神皆失,目不轉睛。

“這是……京城雙璧!”沐雨棠念出了畫卷上書寫的名稱,清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畫卷上的顏色已經很沉,畫卷的內容像極了她和上官燕的曲舞,卻絕不是她們兩人。

彈琴女子的容顏她非常熟悉,天天在鏡子裏看到,就是她……不,確切點說,應該是她的母親蘇雪晴。

“這名女子是誰?”沐雨棠指了指那名起舞的女子,她很美,也很陌生,沐雨棠從未見過。

蕭清宇看著畫卷上的美麗女子,眼瞳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淡淡道:“宸王妃!”

“宸……宸王妃!”沐雨棠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宸王謀反,宸王妃也受牽連,被斬於問斬台,她的名字就是忌諱,連帶著京城雙璧成了大忌,身為雙璧之一的蘇雪晴也成了人們口中的忌,她年紀輕輕香消玉殞,不是無人惋惜,而是不敢惋惜。

“畫蘇雪晴和畫宸王妃的,不是同一個人!”蕭清宇清潤的嗓音如微風吹過,輕輕柔柔。

沐雨棠低頭仔細凝望,宸王妃的肖像溫柔、飄逸,蘇雪晴的則是瀟灑、細膩,確實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它們有個共同的特點,每一筆每一畫都畫的惟妙惟肖,傳真,傳神,彰顯著畫畫之人對畫上女子用情至深。

人的性格不同,手法不同,寫出的字,畫出的畫就會截然不同,就算是畫在同一張紙上,也能很快看出不同。

但畫這幅畫的兩個人,手法融合的非常完美,整幅畫瀟灑,飄逸,筆法流暢,沒有半點生硬之處,如果不仔細審視,審視,再審視,根本看不出這是兩個人畫的。

“畫畫的這兩人,一定是驚才絕灩的至交好友!”若非才華橫溢,心思相近,絕對畫不出這麽完美的畫。

蕭清宇見她對畫卷十分好奇,眸子裏浮現不易察覺的笑,輕聲提醒:“畫上有落款,你可以看看畫畫人的姓名!”

落款那裏蓋了章,壓住了姓名,沐雨棠仔細辨認,方才看到兩個名字:“蕭元宏……楚慕言!”

這是兩個被青龍國所有人忌諱的名字,真真切切的展現在麵前,沐雨棠的身體輕輕一震,這兩名男子皆是世間少有的人中之龍,是上司下屬,也是至交好友,在戰場上也定能配合的如此默契,無所畏懼,勇往直前,有這樣的元帥將領,玄鐵軍自然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蕭元宏是宸王,舞動的宸王妃是他畫的,至於彈琴的蘇雪晴,定是出自楚慕言之手,也就是董太妃口中的那個小楚!

沐雨棠早就設想過這種可能,得到確認,心裏還是忍不住顫動,暗暗為蘇雪晴惋惜,如果宸王沒有謀反,楚慕言沒有被斬,蘇雪晴也不會這麽早早的就香消玉殞吧。

淡淡青蓮香縈繞鼻尖,眼簾映著雪色衣袂,是蕭清宇靠在了她身後:“我想我知道你這隻匣子的密碼了!”柔曼的聲音優雅動聽如琴音。

沐雨棠眨眨眼睛,低頭望向畫卷:“可是畫上的日期?”

“不是!”蕭清宇搖搖頭,深邃的眼眸高深莫測,白玉手指握著黃銅鎖,慢慢轉動齒輪上的數字,剛剛轉完最後一圈,隻聽‘哢嚓’一聲,機關運轉,鎖開了。

沐雨棠用力捏了捏黃銅鎖,瞪大眼睛看蕭清宇:“你怎麽猜到密碼的?”到現在為止,她可是沒想到任何與密碼有關的信息。

蕭清宇看著她渴望的目光,嘴角輕輕彎起:“蘇雪晴和楚慕言兩情相悅,匣子的密碼與蘇雪晴無關,肯定和楚慕言有關聯。”

蘇雪晴的匣子,設了楚慕言的數字密碼,這兩人還真是情深無限。

沐雨棠慢騰騰的打開匣子,最上麵放著一張白色紙張,時間久遠,紙張微微泛黃,小心翼翼的打開來看,呼吸一窒:

紙上是名男子畫像,他穿著雪青滾邊的銀色常服,暗紅的單衣,腰束碧璽腰帶,披風上是大幅的古紋刺繡,頭發以白玉的發冠輕輕束起,英俊精致的容顏,濃密的長睫毛,都完美的無可挑剔,薄薄的唇微微抿起,高傲又不失瀟灑。

畫像旁,楚慕言三個大字映入眼簾,沐雨棠忍不住驚歎,想不到楚慕言竟俊美至此,隻比蕭清宇遜色了小半籌,將沐振甩出了十萬八千裏,沐振給他提鞋都不配。

蘇雪晴與他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嫁給沐振那個渣,完全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還是一坨又臭又硬,讓人惡心巴拉的牛糞。

沐雨棠恨恨的想著,放下畫像,想看看匣子裏還放了些什麽,卻悲劇的發現,匣子自中間劃開,上下左右的劃分成了四個小區域,每個區域都是個小抽屜,上麵鎖著密碼黃銅鎖:“我娘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機關鎖?”

密碼機關鎖在青龍國是很稀有,很貴重的,名門貴族,整個族裏都不見得會有一個,到了蘇雪晴這裏,居然像普通的黃銅鎖一樣,隨手拿過來就用。

“機關鎖應該是楚慕言送她的!”當年的楚家是青龍國第一貴族,身為楚氏最優秀的年輕人,楚慕言弄四、五個機關鎖不是難事。

蕭清宇拿起一把機關鎖調了調數字,機關鎖紋絲不動,淡淡道:“機關鎖的密碼各個不同!”

“我猜到了!”沐雨棠鬱悶的望向天空,如果密碼一樣,蘇雪晴就不用掛那麽多鎖了:“蕭世子還能猜出密碼嗎?”

蕭清宇搖搖頭,神色淡然:“暫時猜不出!”機關鎖鎖的東西是與楚慕言或蘇雪晴有關的,無憑無據胡亂猜,肯定猜不出正確數字,知道了他們的某些特殊事情,密碼就會呼之欲出。

安墨楓站在馬車外,見蕭清宇,沐雨棠聊的入神,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眼瞳裏閃爍的目光,真叫一個幽怨:“雨棠,天色不早了,你要回家休息嗎?”

沐雨棠望望天空,太陽已經正中,輕聲道:“我現在還不累,暫時不回家了,先去臨月樓用午膳,再去我舅舅家問問我娘和楚慕言的事情!”

太妃那麽喜歡蘇雪晴、楚慕言,肯定知道他們不少事情,但太妃受了大刺激,頭腦不太清楚,如果問她隱蔽的事情,說不定會刺激到她,先向蘇長靖打探打探,如果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再找太妃。

楚慕言比沐振優秀了太多,就算楚慕言死了,以蘇雪晴的身份、才華與美貌,完全能嫁給其他的優秀男子,可她居然沒挑沒撿的嫁了渣男沐振,事情有些不對勁,蘇雪晴匣子的四個區域裏一定有不同尋常的東西,她要盡快打開,看看其中的秘密。

安墨楓聞言,墨玉般的眼瞳裏光芒流轉,嘴角彎起意味深長的笑:“蕭世子大病初愈,麵色蒼白的很,肯定很累,不如先回雪塵樓休息,我送雨棠去蘇將軍府!”

人病了,精神不濟,體力也匱乏,擠走蕭清宇,他就能和小野貓單獨相處了。

蕭清宇淡淡望他一眼:“我的病已經完全恢複,無需休息,無痕,趕車!”

“是!”無痕長鞭一甩,快馬如離弦之箭,快速向前飛奔,踏起一路滾滾煙塵。

安墨楓險些被嗆到,快速飛離了原地,望著漸行漸遠的紫檀木馬車,麵色陰沉,蕭清宇又帶著雨棠跑了,幸好他早有準備!

彈指輕揮,一輛華麗馬車駛到近前,他一撩衣擺,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冷聲道:“跟著蕭清宇,他去哪裏,本世子去哪裏!”

他的輕功不及蕭清宇,就不用輕功追人了,改坐馬車,他的馬跑的不比蕭清宇的馬慢,看蕭清宇還怎麽甩開他。

沐國公府嫣然居

幾天過去,韓嫣然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了大半,沒當初那麽嚇人了,但還是高高腫著,火辣辣的疼,不時傳來陣陣刺痛,她坐在內室躺椅上,拿雞蛋輕敷著小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順著臉頰不停滑落:“老爺,請你休了我吧!”

嬌滴滴的請求楚楚可憐,沐振卻板起了臉,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聲音冰冷:“好端端的,幹嘛說這種話?”

將近不惑之年,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妻,夜夜享受著少女芬芳的嬌軀,朝中百官人人羨慕,他怎麽舍得輕易休棄。

韓嫣然見沐振拒絕,哭的更加傷心,指著自己的小臉,盈盈哭泣:“老爺請看,這都幾天了,還沒消腫,陳靜姐姐是鐵了心思想要打死妾身,如果妾身不離開沐國公府,哪裏還有活路!”

沐振麵色陰沉,事情的經過,他已經聽說了,韓嫣然固然有錯,但罪不至死,陳靜狠毒的教訓,分明是把她往死裏打,他相信,如果那天他沒有及時趕回來,現在的韓嫣然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韓嫣然進門前,沐振一直住在陳靜的靜園裏,娶了年輕貌美的小妻後,他每晚都膩著美麗小妻,半老徐娘的陳靜被他拋至腦後。

他是沐國公府男主人,後院裏的女人們都依附於他,迫不及待的爭他的寵是很正常的,看兩位平妻為他爭風吃醋,他深感自己的重要性,心情舒暢,倍有麵子。

“放心,我會狠狠教訓陳靜,給你出一口惡氣!”沐振信誓旦旦的保證著,刻意放緩了聲音輕哄。

隻是,他年齡大了,聲帶早已沒有了年輕男子們的磁性,中年大叔的聲音鑽入耳中,韓嫣然隻覺分外惡心,心裏緊緊皺起眉頭,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嬌滴滴的哭泣:

“老爹是朝廷命官,要上朝,要處理國家大事,而姐姐在後院隻手遮天,所有下人都聽她的命令,老爺今天教訓姐姐為我報仇,明天天一亮,老爺一走,姐姐就會讓侍衛們將妾身往死裏打,老爺回來,就等著為妾身收屍吧!”

沐振一怔,陳靜的脾氣確如韓嫣然所說,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韓嫣然搶了她的夫君,害她失寵,是得罪了她,她確實不會讓韓嫣然好過:“那你說要怎麽辦?”後院的事情,他不是特別精通,聽聽韓嫣然的意見。

韓嫣然帕子下的美眸猛的眯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暗道機會來了,輕輕抽泣一下,委委屈屈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妾身想要一定的權利,讓姐姐對付我時有所顧及,不再那麽心狠手辣!”

沐振將管家大權交給陳靜,是讓她管理內院,不是讓她公報私仇的,平時,她教訓姨娘,庶女,他都睜隻眼,閉隻眼,權當沒看見,可她居然借著管理的由頭,把嫣然往死裏打,他就不喜歡了,這可是他最疼愛的小妻,怎能如此對待。

嫣然在青龍國舉目無親,也沒有強硬的娘家背景,給她一定的權利,讓她在後院立足,也是應該的。

“好!”沐振點點頭,爽快的答應下來,轉頭對著一名小丫鬟道:“去請夫人前來,就說我有要事與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