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情調
大吳京都有東西南北四個大街,要說富,首選南大街,而東大街的鋪子,則是貴。
東大街來往的多半是京都的官員們,莫顏碰到官家夫人小姐的機會很大。
她不願意和那些人打照麵,避免離開之前節外生枝,因此直奔富戶居住的南大街。
到大吳之後,莫顏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首飾上不得台麵。
大吳街邊路過貨郎的挑擔裏,都有很多精美的小物件,並且十分廉價。顏想,或許是大吳人這種追求完美的態度,才能讓匠人有所建樹。
南大街喧鬧,來往的人群比普通百姓要上一個檔次,男子油頭粉麵,穿著綢緞衣衫,故作優雅。
莫顏看著這種塗脂抹粉的男子格外怪異,她抽了抽嘴角。
“夫人,奴婢打聽過,前方有一家銀樓是百年老字號,做生意誠信,童叟無欺。”
墨粉和墨紫跟在莫顏身後,三人擠在人群中。
本想和萬俟玉翎一同逛街,葉相截胡,似乎有要事商議。
莫顏有眼力見,也沒打擾,她留下最為信任的墨冰照顧兩個小包子。
“杏仁糕,好吃的杏仁糕嘍”
一家糕點鋪子門口,百姓們排起長長的隊伍,踮著腳向前張望,有些迫不及待。
“真有那麽好吃?”
莫顏知道,人們都喜歡跟風。
在現代有很多門店開業,專門找托兒排隊,然後所出售的物品,一天之內,火爆促銷。
但很奇怪的是,一鋅炒作出來的店鋪都不長久,一年半載的就會關門大吉。
“你們是外來的吧?”
一個老伯熱心地搭訕,“你們別看這家店鋪門臉小,可是開了幾十年了”
“是啊,我從小就愛吃他家的杏仁糕,這麽多年味道不變,我卻從來沒吃膩過”
百姓們見莫顏不知道這家鋪子,三言兩語地介紹。
“要不您去逛逛,奴婢在這裏排隊。”
墨粉主動提出,她也想嚐嚐杏仁糕的味道。
如萬俟玉翎所說,兩個丫鬟除了會武之外,還有其餘本領,墨粉的味覺和嗅覺超過莫顏,那真是比狗鼻子都靈敏,通過氣味,可以找到一個人。
而墨紫則沒表現出特別的地方,還要靠挖掘。
“如果不限購的話,多買些。”
午後的陽光刺眼,莫顏撐起一把油紙傘遮擋陽光,帶著墨紫到處轉悠。
收拾馮牡丹,心情那叫一個好,尤其是聽到市井的流言後,樂不可支,這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
此刻的馮相府,馮牡丹正對著銅鏡,她一手拿著帕子,用力在臉頰上抹著,曾經嬌嫩滑嫩的臉被擦出一道道地紅印子。
上麵的麻子不是用顏料畫上去的,不但沒有掉,顏色比從前還要重幾分。
“莫顏,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馮牡丹雙目赤紅,露出陰森的白牙,她拂袖一掃,梳妝台上瓶瓶罐罐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幾個丫鬟哆嗦著,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千萬不能得罪自家小姐,不然,小姐又該出千奇百怪的法子折磨她們。
“小姐,您消消氣吧。”
馮牡丹身邊的大丫鬟還算鎮定,小姐容貌被毀,很可能是南平王妃做了手腳。
若是中毒導致的話,就該遞老爺的帖子,進宮請太醫來診治。
“再廢話,後院的大狼狗可等著你們呢”
馮牡丹吐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來。
幾個丫鬟聞言,差點嚇得背過氣。
曾經,她們在伺候小姐洗漱的時候,不小心拽掉小姐幾根頭發,懲罰是,她們被光著身子丟到後院的狗窩,而那裏,有一條**的大狼狗。
想到那種經曆,沒有比死好多少。
丫鬟們噤若寒蟬,馮牡丹的閨房中,死一般的寂靜。
明日就是七月初五,大越使團離京的日子。
若是她退縮了,不代表便宜了莫顏?
馮牡丹心眼多,她現在的情況不可請太醫,那樣的話,就證實了她是個麻子臉的傳言。
“吉祥,你出去到側門,若是有人求見本小姐,就帶人進來。”
馮牡丹冷靜後,對著身邊大丫鬟發號施令。
如果說她的臉是中毒,那麽師父一定會幫她的。
在她眼裏,師父不但床技,而且無所不能
“莫顏,你以為這樣,本小姐就會退縮嗎?”
馮牡丹換了一條麵紗,對幾個跪地的丫鬟道,“收拾本小姐的行囊,明日啟程”
誰也不能阻擋她的腳步,這趟大越之行,必然有她的身影。
通過打聽得來的消息,萬俟玉翎將要在八月十五登基,據說那天還有封後大典,若是她作為大吳的和親對象,似乎不錯。
兩國交好,總要有邢意,她不是洛荷那個倒黴鬼,萬俟玉翎是正宗如假包換的大越皇族。
至於莫顏生出來的小孽種,等她坐上皇後之位,有的是法子解決。
“牡丹,南平王深藏不露,越是這樣的男子,越不可能被情愛束縛,傳言不可信。”
書房裏,馮相摸了摸胡子,一臉高深莫測。
如今大吳的形勢水深火熱,兩位皇子爭奪皇位,還未有定論,正是風雨飄搖之時。
馮相雖然早已經投奔了洛峰,但是二皇子洛峰心狠手辣,不靠譜,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把馮相作為墊腳石抹殺。
萬一三皇子洛祁為大吳新皇,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
馮相奸詐,他不會坐以待斃,算來算去,能和大越聯姻是最好的辦法。
他的女兒身份高貴,又是大吳第一美人,無數光環加身,他就不信南平王會不動心
“爹,您是說,南平王和王妃的恩愛都是做戲?”
馮牡丹品了品其中的滋味,深以為然。
晚宴上,南平王為王妃戴項鏈,偏生在那種誠,怎麽看都很刻意。
“牡丹,你雖聰明,還是嫩了點,爹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
馮相抽了抽嘴角,想到當時的難堪,他差點痛死過去,還被南平王妃反將一軍,成了大笑話。
第二日,一向不和的政敵上門探望,話裏話外,他馮相都要死的人了,不如早點告老還鄉,也好給自己找個山清水秀的的墳頭。
馮相氣得差點吐血,沒病也要氣出病來
他那是裝病,無論是兩位皇子還是百官,心知肚明,偏有人見不得他好,不開眼地上門挑釁。
都怪南平王妃
人開膛破肚還能活?蒙誰呢,他馮相看著有那麽傻嗎。
“爹爹,昨天女兒去客棧送雞湯,被一個粗魯的婦人擋在門外。”
馮牡丹緊皺眉頭,那婦人在一樓大堂吃饅頭,用小盆裝。
見她進來,一把搶走雞湯,還用銀針試毒。
馮牡丹一個愣神,隻見到桌上的雞骨頭。
那是她熬了幾個時辰的心血,其中加了上好的藥材
馮牡丹一點便宜沒占到,隻看了個南平王的側影。
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距離很遠,她一眼看到他,就覺得麵紅耳赤,心跳加速。
“牡丹,你要學聰明點,南平王妃身邊的人,你得交好。”
馮相抿了一口茶水,姿態相當悠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從南平王妃幾次的表現來看,不是個省油的燈。
在不了解她為人之前,己方不要輕舉妄動。
從大吳到大越的路程很長,約莫有一個來月,切忌不可急躁行事。
是人都有弱點,抓住對方的弱點下手,一擊斃命
“牡丹,你知道男子最不能容忍女子什麽?”
父女兩人屏退下人,進行密談。
馮牡丹從小嬌生慣養,是馮相捧在手心的千金,有邪,他不提醒,女兒未必會想到。
“貪吃?懶惰?生不出孩子?”
馮牡丹一個一個指出,而馮相表情未變,可見她都沒猜對。
“牡丹啊,一個女子隻要容貌夠美,在男人眼中,貪吃懶惰都不是問題。”
馮相站起身,走了一圈兒,盯著牆壁上的畫,許久這才又道,“或許沒有子嗣,對女子來說相當殘酷,但是對方不是別人,是大越的南平王。”
馬上,將是大越新皇。
這種身份地位,還愁沒有子嗣?後宮三千佳麗,不是一人能獨占的。
南平王現在對女色頗為克製,是因大越形勢不樂觀,他沒有精力可以分散。
“記住,男子最無法忍受的,是戴綠帽子。”
馮相別有深意,馮牡丹立刻會意,哈哈大笑兩聲,拉著馮相的胳膊撒嬌,“爹爹,牡丹懂了”
薑還是老的辣,馮牡丹正愁用什麽辦法對付莫顏,爹爹立刻指出一條明路。
師父那裏有千奇百怪的藥材,到時候,她全部用在莫顏身上,就不信莫顏不上鉤
在兩國官員麵前失節,就算南平王真心疼寵,王妃之位也到頭了。
這邊,莫顏吃到墨粉等待已久的杏仁糕。
杏仁被磨得細碎,裏麵加了一些紅棗,味道不甜不膩,卻出奇的好吃。
她給兩個包子和皇叔大人留一些。
出門一趟,從下晌溜達到日落時分,收獲萬分豐富。
把買來的首飾,絲綢布匹等物裝車,莫顏回到客棧中。
萬俟玉翎一整日都在部署接下來的計劃,馮牡丹的師父蠻族人到底有何心思,己方不甚明了,還在等待對方露出狐狸尾巴。
莫顏的小日子終於幹淨了,明日在馬車上,兩個人做點什麽不方便,她決定今晚主動勾引萬俟玉翎。
帶著丫鬟逛南大街,莫顏買了一條帶著白色羽毛的輕紗,像是一個披肩。
若地披在身上,一定能勾勒出她豐滿而妙曼的身材。
昨夜蠻族人的講解,莫顏沒白聽,她趁機偷師。
據說,夫妻間的情愛占據很重要的部分,孩子都生了,不能總是和從前一般羞澀。
莫顏這麽想,就忍不住臉色滾燙發紅,心中猶豫,就怕被誤認為**。
現代雖然提倡性解放,但是作為封建,傳統,從未和男人接觸過的女性來說,這方麵羞於啟齒,莫顏還不如古人開放。
一進房門,墨冰苦著一張臉,一手捶打著腰部。
多虧王妃回來了,要是再被兩個小魔星折磨,她麵臨崩潰的狀態。
寶貝和寶寶要騎馬,墨冰沒答應,兩個的小的很不樂意,咿咿呀呀地喊了半天。
最後比比劃劃,墨冰才了解其中的含義,讓她趴著裝作馬,兩個小的騎在她的背上。
看他們嫻熟的姿態,肯定不是一次玩,這個遊戲,到底是王爺還是王妃發現的?
墨冰不敢往深處想,若是得知某些秘密亂說,她有被殺人滅口的危險。
“怎麽。兩個小的鬧你了?”
莫顏進門,把紗衣疊好藏在枕頭下麵,然後若無其事地從內室中走出來。
兩個小的呼呼大睡,胖乎乎白嫩的小臉,莫顏忍不住下手,一人掐了一下。
寶貝和寶寶在熟睡中察覺到有外來人士的入侵,翻了個身,把小屁股對著她。
“沒有。”
墨冰矢口否認,被當成大馬來騎是個秘密,她不會說出去。
莫顏狐疑地看著墨冰,要說這兩個小的不鬧人,她才不信。
玩鬧不帶重樣的,無論是在內室還是在院子裏,這兩個小的不省心,膽子還大,不到一歲就敢抓葡萄架下的大青蟲。
“那你捶著腰,我以為你是累的。”
莫顏悠閑地喝茶,想著路上的事。那馮牡丹一定不會放棄,眾人又多個麻煩。
不過馮牡丹和眾人一起上路也好,隻有在眼皮子底下,才更方便被黑。
“奴婢剛來了小日子。”
墨冰沒撒謊,她身上不太爽利。
作為女子,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讓她注定不能和暗一他們一樣,隨時隱藏在暗處。
“墨冰,你快去歇會吧,明日一早上路,你把隨身攜帶的都拾掇好。”
莫顏的衣裳打包在箱子裏,到時候直接搬上馬車就好,她又把買來的杏仁糕,給了墨冰一大包。
夕陽散盡最後的餘韻,遠處的天空,成片的灰藍色。
空氣中流動著濕潤的風,風中漂浮著花香,站在露台上遠眺,分外愜意。
遠處,家家戶戶炊煙嫋嫋,偶爾能聽到幾聲孩子的哭喊和狗叫。
露台的一側,是客棧掛著的紅燈籠,紅光打在花花草草上,形成一種瑰麗的顏色,讓人感覺到很溫暖。
“顏顏,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樓下,一聲幽幽歎息,然後,便進入長久的沉默。
莫顏在扶手邊站定,斜下方有一個女子,站在陰影處,燈光太暗,根本看不到她的臉。
“你知道了。”
於菲兒比前兩天更是清瘦了幾分,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有姓****的,她披著一件衣衫,看不到神色。
莫顏輕輕點頭,明日就要出發,這消息瞞不住。
“他發現了我的身份。”
於菲兒本來已經麻木的心,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又開始漸漸地有了知覺,她到底在期待著什麽?
沒有結果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千萬不能存有一絲妄念,讓於家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為什麽要跟著去大越?
於菲兒很清楚,若大吳表示友好,派使節參加南平王的登基大典,對於洛峰最好的選擇,是留在大吳。
她沒有勇氣再接近他,隻想逃到遠遠的地方。
每當看到那麽一雙憂傷的眸子,她的心就在滴血。
洛峰並非不在乎親情,隻是大吳的老皇帝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從一開始,就是眾人唾棄的存在。
身份不夠高貴,占著個皇子的名頭。大皇子洛昫一死,他就成了長子。
隻有她,隻有她才懂他,對嗎?
失去親情,那麽最重要的隻有權勢。
親情是靠別人給的,隨時有可能被收回去,而權勢不同,全憑自己
“你有什麽打算?”
於菲兒想要回北地,路線和一行人一致,沿途不可能沒有交集。
兩個人隻能遠遠的對視,每日相見,然後各自壓抑感情,忍受心底的那份痛楚。
“顏顏,我想一直在馬車裏。”
於菲兒心頭苦澀。從北地偷偷地跑出來之前,她隻想看他一眼,隻一眼,她就滿足了。
到大吳才知道,她奢望的,原來那麽多。
原本的一眼,變成很多,她想和他相處,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
於菲兒知道,如果有第一次,她會越發控製不住自己。
他不會利用她吧?利用她得到北地的消息。
“那好,我會和葉相說明,你的冊傳染,然後單獨給你派一輛馬車。”
莫顏話音剛落,身後傳來響動,消失一天的萬俟玉翎邁著大步進門。
萬俟玉翎對著莫顏點點頭,繞到內室去看兩個包子。
等他出來,坐在椅子上品茶,深不見底的幽暗黑眸,連同情緒,一起隱藏在低斂的長睫之下。
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燭台,昏暗的燭火把他的影子映在雪白的牆壁上。
莫顏和於菲兒匆忙說了幾句話,布置好行程,她轉身關上露台的門,坐到萬俟玉翎的對麵。
“玉翎,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猶豫後,莫顏終究問出口,就算不能為他分擔,至少不是他的累贅。
回程之路,千難萬險。
萬俟玉翎輕輕地點頭,他握住莫顏的手。
這雙手冰冷,沒有溫度,是他給她的觸感。
而在這個夏夜,卻能讓莫顏心底的浮躁逐漸消失,她勾唇一笑。
大越是她的家,必須要回去,盡管,現在留在大吳其實比較安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北地蠻族有什麽動靜?”
時間緊迫,從大吳到大越,這一路上不能耽擱,大吳方給出的路線,其中有一條是水路。
從京都碼頭出發,乘船要三天三夜。
萬俟玉翎考慮後,同意這個安排。無論走哪條路,都無法擺脫追殺。
他和洛祁密談一番,就到了這個時辰。
走水路三天三夜,至少節約五天的行程,這五天時間充裕,足夠應付那些突來的刺殺者。
弊端有,水路是沿途最為凶險的。
大吳有一條大運河,河麵寬約數百尺,水深不可測,水流湍急,若是掉入水中,凶多吉少。
“我們必定要在八月十五之前趕回京都。”
莫顏馬上明白大吳方的意圖。
兩國交好談不上,但是短期內不會開戰。
自從停戰的合約簽署後,大吳方麵已經退兵,如今兩位皇子去朝賀,已經給出最大的誠意。
沿途那些刺客,有可能是南邊小國留在大吳的暗樁,其中大部分,應該是北地蠻族人。
就算殺不了萬俟玉翎,找點麻煩,沿途耽擱一行人時間,讓他們趕不上八月十五的大典。
北地蠻族人凶殘,身邊還跟著馮牡丹師父這顆炸彈,凶險程度,可想而知。
“一切有我。”
萬俟玉翎聲音平靜而淡然,仿佛所有的難題,在他眼中都不算什麽。
這一刻,莫顏突然笑出聲來。
是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皇叔大人在,還有值得擔心的嗎?
他隻要在她身邊,哪怕什麽都不做,她的內心就是安靜的。
唯一的弱點,就是兩個小包子。
莫顏突然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讓雙胞胎快快長大。
“玉翎,有你真好。”
莫顏站起身,旋轉一周,繞到萬俟玉翎的身後,兩手抱住他的脖頸處。
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背部緊貼著柔軟,萬俟玉翎閉上雙眼,拉住莫顏的手。
事情並不如他說的那般輕鬆,那又如何?有他在,任何人都別想傷害她和兩個孩子
外麵一片漆黑,夜裏靜悄悄的。
濕潤的涼風吹著,夫妻二人站在露台上。
明日,即將離開華城,開始踏入歸途。
當初離開大越京都,莫顏沒有想過,再回去是兩年以後。
爹娘還好不好?大哥和陳英應該到京都了吧?還有那個胖乎乎虎頭虎腦的小侄子。
夜幕低垂,天邊有一絲暗淡的月光,時而被烏雲籠罩。
遠處,一望無際的寬闊長河波瀾不起,恍若一條黑色鑲嵌金絲的綢緞,**漾著點點金色的光芒。
“那裏就是大吳的運河,橫跨數座城池。”
夜風下,萬俟玉翎抬起手,指著遠方。
那裏,就是明日開始,一行人的出發之地。
莫顏的水性不算好,但是她會遊泳,相信萬一真掉了河水裏,短時間也淹不死。
“寶貝和寶寶被墨冰帶著玩了一天,累了,咱們也歇下吧。”
莫顏說完,低下頭,掩飾眼中的不自在。
這話放在現代沒什麽,在這裏就有點邀寵的感覺。
萬俟玉翎身形一頓,莫顏趁著這工夫,逃也似的離開,“我先去洗漱,你別進來。”
丫鬟們早已退出去,內室隻有夫妻二人。
莫顏用了幾片在露台采來的馨香花瓣,放在水池上漂浮,為了那點香味,她隻好辣手摧花。
萬俟玉翎暗色的眸子中閃現兩個敘苗,火焰猛地躥高,自家娘子的一句話,就讓他的身體起反應。
莫顏洗漱完畢,臉上帶著紅潤,她故作輕鬆地催促萬俟玉翎。
走進內室,莫顏脫掉裏衣,披上淘來的紗衣,她坐在銅鏡前。
幾片羽毛徹底遮住了重點部位,白紗下,光滑如絲緞的肌膚若隱若現,有一種朦朧的美,更能激發男子原始的。
莫顏抬起手輕輕一拉,長發垂下,她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
馮牡丹不就是會跳舞,她也會,而且更加惹火。
練功後,莫顏的身體柔軟,無論是叉腿還是下腰,靈活而不費力,手臂伸展的動作流暢。
萬俟玉翎剛在盥洗室出來,看到自家娘子的動作,他站在原地,眼眸幽深地咽了咽喉嚨。
“玉翎,我也會跳舞,你來伴奏如何?”
棋琴書畫皆不精通的草包,到底是誰那麽缺德,給她這種名聲?
所說是老掉牙的黃曆,但莫顏仍舊耿耿於懷。
萬俟玉翎沒有回答,而是邁著大步打橫抱起自家娘子,兩個人在床榻上翻滾著。
跳舞也可,要在之後。
“喂……”
雙唇相接,莫顏的腦子混沌,她迷迷糊糊地想,這件紗衣是白買了,在皇叔大人的暴力下被撕扯成碎片。
想來點情調,怎麽就那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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