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荊棘密布,攜手春光無數31
季非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急救室的門拉開了,他顧不得自己跟周非池隻說了半句的話,見李主任走出來,即刻就迅速的走上前去詢問曉蘇的情況。
“李主任......”季非墨有些緊張的開口,望著身穿手術室服裝的李主任,略微有些結巴的開口:“曉蘇她......她現在的情況怎樣了?丫”
“已經見紅了,”李主任看著季非墨說,“我估計保不住,趕緊通知尚明溪準備好那邊的臍帶血移植術,這邊林主任已經在通知新生兒科送保溫箱過來了,如果半個小時後還在見紅,那就提前生產。”
“好,我馬上就通知,”季非墨點著頭,同時側臉的瞬間,周非池已經迅速的跑開了,同時還丟過來一句:“我去通知尚明溪,你在這裏守著。”
季非墨點點頭,隨即又扭過頭來對李主任說:“那個,我可以進去陪產嗎?我隻是在旁邊站著,一動不動的站著看你們,我絕對不說話,我絕對......媲”
李主任略微有些為難的開口:“這個要問林主任,因為我不在這家醫院上班,一般丈夫是可以進產房陪產的,隻是現在產房裏護士和醫生都比平時多了好幾倍,估計有些轉不開。”
產房的確是轉不開,因為曉蘇是三胞胎,又因為是特殊情況,還要采集臍帶血之類的,而且要在最短的時間把臍帶血送到尚明溪那邊的手術室去。
可季非墨堅持要進產房去陪曉蘇,說曉蘇都幫他生第三胎了,而這一次是生三個孩子,如果這一次他不進去陪產,以後肯定是沒有機會了的。
最終三醫院的林主任拗不過他,終於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和醫生一樣,穿上隔離病服,戴上隔離帽子,然後走進了手術室。
曉蘇躺在病**,手背上還掛著保胎針,或許是三個孩子在她肚子裏打架打得太過厲害的緣故,此時她的額頭上不停的冒著汗珠子,一張原本紅撲撲的臉也因為疼痛的緣故顯得蒼白無色,眉頭也擰成一股繩去了。
季非墨見她這個樣子,一顆懸著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即刻來到她的身邊,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緊在自己的手心裏。
“曉蘇,”他低聲的呼喚著她,目光盯著她那張因為痛而皺成一團的臉,即刻用毛巾幫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顧曉蘇看見他進來了,一刻懸著的心倒是稍微放鬆了一點點,然後輕聲的,略帶歉意的道:“非墨,對不起,我是想......我這會兒想上廁所......”
想上廁所?
季非墨稍微一愣反應過來,然後趕緊叫來了護士,護士即刻就遞給她一個尿盆,讓他用這個讓曉蘇上廁所。
可曉蘇沒有上過,躺著根本就無法上廁所,於是央求季非墨扶她起來,說她上廁所都是用蹲便器的,座便器都不習慣。
當然不能起來,她現在的情況非常的嚴重,正保胎呢,還去上廁所,萬一孩子生到蹲便器裏了怎麽辦呢?
可不去曉蘇又上不出來,季非墨急的沒有辦法,李主任在旁邊看了一下,然後冷靜的對護士道:“拿尿管過來,幫她插尿管,”
季非墨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這樣一種幫助孕婦上廁所的方式,直接插上尿管,把尿給導出來,這倒是比給她用便盆方便多了,不過也讓曉蘇痛多了。
季非墨進來之前就已經見紅了,李主任說再等半個小時,季非墨就一直陪著曉蘇,抓緊她的手,低聲的安慰著她,讓她不要緊張,說孩子沒事,剛剛做了檢查,情況都很好。
曉蘇知道孩子沒事,可她依然還是非常的緊張,甚至被季非墨握在手心裏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著。
懷孕七個月了,以前沒有懷上的時候整天著急什麽時候能懷上,後來好不容易懷上了,又因為三胞胎是否要做減胎術糾結了不少的時間。
現在,孩子好不容易在肚子裏平穩了,而熠熠的情況也一直都維持得很好,尚明溪前幾天還在說,熠熠不趕時間,你盡量讓肚子裏的孩子足月再生,因為足月生的臍帶血分量要多些。
盡量讓孩子足月生,她一直在朝這方麵努力,所以平時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出現早產的現象什麽的。
隻是,今天的情況太過特殊了,她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顧明珠都是犯人一個了,而是還戴著手銬,她居然會從後麵撲上來推她......
孩子這個時候生不是不可以,過了25周的孩子生下來就能存活了,而她的孩子已經是28周多了,生下來應該完全可以存活的了。
可孩子能存活是一回事,臍帶血夠不夠又是另外一回事,最關鍵的是,孩子們都這麽小,放保溫箱裏,這樣會很艱難的。
她在德國,懷燦燦的時候因為整天要守做熠熠,所以沒少見那些個早產的孩子,而那些孩子雖然最終都活下來了,可孩子真的是活得太辛苦了。
所以,她不想讓自己肚子裏的三個孩子這麽早就生下來,人家懷一個的七個月生下來才三斤左右,而她懷的是三個,那生下來豈不是跟小老鼠差不多?
她要保胎,一定要保胎,哪怕是讓孩子們再在她肚子裏呆上個一兩周,也一定要讓孩子們再呆一兩周,哪怕是一兩天也好。
曉蘇這個願望是好的,季非墨和她一樣,也希望能保住,然而,事實卻是很殘忍的。
曉蘇這次懷孕原本就是在剛流產之後懷上的,當時子宮膜很薄,原本就不適宜懷孕,所以這樣的情況,就比一般孕婦的情況要差一些。
這麽多個月來,李主任一直耳提麵命,剛開始幾個月是叮囑他們防止流產,最近一兩個月是叮囑他們預防早產。
可不管怎麽預防,依然還是難逃早產的命運!
半個小時一到,曉蘇的血依然沒有止住,李主任即刻過來把她手背上的保胎針拔掉,然後迅速的吩咐護士趕緊過來幫忙把曉蘇抬到手術台上去。
季非墨非常緊張的盯著曉蘇,他想要過去抓住她的手,可手術台邊都是人,他擠不進去,關鍵是,他擠進去不能給醫生護士幫忙,隻能跟醫生護士添亂。
在保胎的時候,曉蘇一直在祈求著不要早產,作為母親,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自己的肚子裏多呆幾天。
現在,保胎保不住了,她又在心裏默默的期望兩個男孩子要大一些,這到不是她偏心,而是因為男孩子的臍帶血要拿去給熠熠和燦燦做移植術,如果男孩子小了,那臍帶血的分量估計就不夠了。
季非墨一直都比曉蘇還要緊張,看見護士把曉蘇的衣服撩起,露出一個雪白的帶著妊娠斑的大肚子,看著護士在給那雪白的大肚子上塗抹著褐色的**,應該是消毒液什麽的。
曉蘇在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他趕緊兩步走上前去,再次握緊她的手,把耳朵湊到了她的嘴唇邊,隻聽曉蘇的聲音低低的傳來:“非墨,等下,你一定要親自把臍帶血給尚明溪醫生送過去,一定要親自交到尚明溪醫生的手裏。”
季非墨鼻子一酸,心裏一緊,溫熱的**就在瞬間湧上了眼眶。
一定要親自送臍帶血過去,一定要親自交到尚明溪手裏!
不是不相信這來的醫生護士,而是因為曾經的經曆讓他們不敢再輕易的相信別人。
為熠熠和燦燦準備的臍帶血,近一年了,好不容易現在有臍帶血了,最後的關頭,最後一段路程,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的,因為熠熠再也等不起過兩三年了。
他握緊曉蘇的手,朝她重重的點頭,然後聲音哽咽著的道:“我知道,放心吧,最後的一個環節,我肯定要親力親為,一定不能出半點差錯,”
季非墨說到這來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又補充道:“曉蘇,不光是孩子們不能出半點差錯,你,也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我們曾經.......錯過的那些時光,我都等著以後慢慢的來彌補給你呢。”
曉蘇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望著他點點頭,卻是沒有再說話了,因為,季非墨最近半年多的表現,已經讓她覺得滿意了。
她和他的婚姻,或許愛情的成分少了,可責任的成分卻一直很多,倆人在麵對孩子的問題上,至少目標是一致的,至少,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至少,心願是一致的,至少——
他愛熠熠,愛燦燦,愛屬於他們倆的孩子!
為了熠熠和燦燦,季非墨一直和她在一起努力,一直,表現得非常的好,就連挑剔的外公蘇耀武,都說季非墨沒讓他失望。
曉蘇原本要求局部麻醉的,因為她想親眼看見自己三個出生,可李主任和林主任都說,她是三胞胎,三胞胎時間有些長,局部麻醉依然會讓她有痛覺,她們擔心她支持不住,所以依然建議她用全身麻醉。
當然是全身麻醉,這是季非墨拍板的,他安慰著曉蘇說:“放心吧,我會一直守在這手術室裏的,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我會親眼看著我們的兩個王子一個公主誕生的。”
這一次,曉蘇終於沒有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堅持,答應了季非墨的請求,最終同意了全身麻醉。
季非墨就站在一邊,看著麻醉醫生給曉蘇打麻醉藥,看著護士把一大塊白布蓋在曉蘇的肚子上,看著李主任拿起了手術刀,看著......
終於,他看見李主任的手伸進了曉蘇的肚子裏,終於,他看見李主任很快的抱出一個很小很小的,跟個小老鼠差不多大的孩子,可孩子沒有哭聲,他當即嚇得麵如死灰色。
隻是幾秒的時間,李主任倒提著孩子在她的足底用力的拍了兩下,然後聽見一聲很斯文的嬰兒哭聲傳來。
“第一個是女嬰,不用取臍帶血,”李主任說話間把這個嬰兒交給一邊的林主任,接著又迅速的去曉蘇肚子裏抱另外一個孩子。
接著抱出來的孩子明顯的要大一些,而且抱出肚子後就在哭了,顯然是男嬰,李主任又交給等在一邊的另外一名婦產科醫生,吩咐一聲:“趕緊取臍帶血。”
第三個男孩子抱出來後和第二個男孩子一樣,身體要強壯一些,抱出來就在哭了,裏主任交給一邊的醫生,讓她們先取臍帶血。
季非墨一直都非常緊張的盯著這緊張而又有次序進行的這一切,聽著三個孩子的哭聲,眼眶裏溫熱的**終於是忍不住,在醫生和護士的見證下奪眶而出。
他的孩子,她的孩子,他們倆的孩子!
他終於有機會見證這一刻,終於親眼看見他們一個個從曉蘇的肚子裏生出來了。
原本,孩子生下來要給父親看看抱抱的,他也打算分別先抱一下孩子,可是——
沒有比給熠熠和燦燦送臍帶血過去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此時此刻他顧不得去抱這三個孩子,見護士已經把臍帶血封裝好,他在曉蘇的耳朵邊說了句:“曉蘇,三個孩子都平安的出生了,正在送進保溫箱,我給熠熠和燦燦送臍帶血去了,你是好樣的。”
話落,也不管這裏是手術室,更加不管這裏有這麽多的醫生護士,同時也顧不得曉蘇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他略微低頭,在她的額頭上重重的落下一吻,然後跟著那端了臍帶血的護士一起朝手術室的門外走去。
剛走出手術室,關琳琳和蘇耀武周非池等就圍上來了,看見他異口同聲的問著:“非墨,孩子生了嗎?母子平安嗎?”
季非墨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身後走出來的護士已經替他回答了:“孩子已經生下來了,母子四人平安!”
大家都很高興,也很激動,然後又都圍上去問三個孩子和曉蘇的情況,而季非墨則在這個時候和那端了臍帶血的護士一起迅速的走向另外一棟樓。
一棟樓到另外一棟樓,明明隻需要幾分鍾的時間,可季非墨總覺得這護士走得慢,於是忍不住就催她:“你能不能快點?這要走到什麽時候?”
護士聽了他的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了,她都已經在小跑了,他還覺得慢?他也隻不過是小跑而已啊?
對了,季非墨人高馬大腿又長,一步頂她兩步,她當然跑不過他了,怪不得覺得她慢,完全是因為心裏作用。
季非墨覺得這護士慢,不過再慢也就是隻用了五六分鍾的時間就趕到尚明溪這邊的手術了,而尚明溪這邊顯然是已經接到了李主任的內部電話,所以早就等在手術室門口了。
季非墨親眼看見護士把臍帶血交給尚明溪,看見尚明溪接過臍帶血轉身走進手術室,他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在手術室門外的藍色塑料椅子上坐了下來。
曉蘇已經順利的生產了,現在隻需要觀察,而熠熠和燦燦這邊的手術才剛剛開始。
曉蘇被全身麻醉,這會兒在手術室裏還沒有醒過來,不過已經不需要他守著了。
這會兒,他要守住他的另外兩個孩子,熠熠和燦燦,因為她們正在做臍帶血移植術,正在和魔鬼做鬥爭,他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單槍匹馬。
他其實很想進手術室去,可尚明溪不同意,說他進去肯定不會給他幫忙,隻會給他添亂。
再說了,臍帶血移植術不是所想的那樣簡單,其過程有些複雜,而這些複雜的過程中,免不了出現熠熠和燦燦痛苦的時候,所以不宜讓親屬看見。
季非墨不能到熠熠和燦燦的手術裏去,就隻能守在外邊,他知道這是另外一場生命接力戰,他也知道,任何的手術都不能做到100%的成功。
可是,他私心的希望他的兩個女兒的臍帶血移植術能夠100%的成功,而且必須要100%的成功,因為他和曉蘇做了這麽多的努力,而這些努力的目的,都是要熠熠和燦燦健康的活著,健健康康的活著。
曉蘇最後的記憶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腹部被劃開那一刀上,因為她最後的感知就是就是腹部傳來被劃開的感覺,不是很痛,隻是一點點而已。
後來,她的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她一直在堅持著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點,再清醒一點點——
甚至,她私心的想要親自見證三個孩子的出生,想要看見醫生從兩個那孩子身上取下臍帶血。
然而,無論她怎樣用力,麻醉藥的藥效依然還是把她全部的控製住了,後來,漸漸的,她的感知變得模糊起來,就好似進入了夢幻的狀態一般。
迷迷糊糊中,她好似聽見了孩子的哭聲,迷迷糊糊中,她好似聽見了季非墨在跟她說什麽話,迷迷糊糊中,她好似感覺到季非墨吻了她一下......
隻是,她太累了,累得沒有一絲力氣,身體隱隱約約傳來的疼痛和精疲力盡的疲憊一直困擾著她,終於,她完全的睡沉了下去。
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因為太累太困,睡夢中好似感覺到她周圍有人圍繞著,大家在議論著什麽,一會兒後又安靜了下來。
季非墨是等熠熠和燦燦的臍帶血移植術做完,然後又趕去新生兒科看三個孩子,因為才七個月生產的,所以他去的時候剛好趕上醫生讓他在一種特殊針劑的協議告知上簽名。
這種針是所謂的救命針,醫生告訴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給孩子打的,但是一般會讓新生兒的監護人提前簽名,如果給孩子打針會電話通知到的。
季非墨點點頭,雖然他對醫院裏的針劑什麽的不太了解,不過也知道這種針劑的重要性,既然被命名為救命針,那就是說這種針劑的作用非常之大,估計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三個孩子送進保溫箱,這裏倒是不需要家屬守護,而且新生兒科也不允許家屬進去,即使看望,每天也隻有固定的一個小時,別的時候不能探望。
所以季非墨把這份協議簽了後就趕回醫院的病房了,原本想要看望一下孩子的,可醫生說這個時候正在給孩子實行治療,所以不能看望。
曉蘇是產婦,原本產婦應該住產婦那一層樓的,可因為曉蘇已經占了一間獨立病房了,所以醫院就沒有再幫她配置一張病床。
季非墨回來的時候,曉蘇已經在被送回到他們平時住的那間病房裏了,而此時,她的手背上還掛著點滴,被汗水濕透的頭發有幾絲淩亂的飄落在臉上。
他進來的時候,關琳琳正守在曉蘇的病床邊,見他回來了,趕緊低聲的交代著:“她睡沉了,不要驚動她,讓她多睡會兒,睡著才不知道痛,醒過來後,那傷口會很痛的,有些敏感的人會痛得受不了。”
季非墨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輕聲的勸自己的母親趕緊去休息,今天她也跟著忙壞了,何況曉蘇的外公年齡大了,也要安排人幫忙照顧著。
關琳琳走後,季非墨就在曉蘇的病床邊坐下來,先是用手理了理她臉頰上的頭發,然後就伸手把她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握緊在自己的手心裏。
曉蘇,謝謝你!
謝謝你這些年的堅持,謝謝你在六年前把熠熠生下來,謝謝你從未放棄,謝謝你還能看在孩子的麵上選擇嫁給我!
我一直都知道我不夠好,我也一直都知道曾經的我把你傷得很深。
可是,曉蘇,隻要你給機會,我就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過去的那些年年歲歲的日子,曾經虧欠你的,虧欠熠熠的,甚至是虧欠燦燦的,我都會加倍的彌補給你們。
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顧曉蘇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房間裏亮著橘黃色的台燈,燈光柔和溫馨,把房間裏映襯得很溫暖。
季非墨就趴在她的床邊,好似睡著了,他的一邊臉向上,小麥膚色的臉在橘黃的燈光照耀下顯得很健康,而他的嘴角上微微上揚,臉上隱隱約約的帶著笑意。
曉蘇伸出自己的手,手指輕輕的從季非墨的頭發裏穿插過去,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就好似生怕把他給驚擾到了一樣。
她知道他今天肯定也很累了,從中午11點多到晚上這會兒的21點多,整整十個小時過去了,估計,他一直都沒有停息過吧?
沒有想到今天會有這麽多的事情,沒有想到今天會去看父親,同時更加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是三個孩子的誕生。
趴在床邊上的季非墨好似感覺到了曉蘇的手指正穿過他的頭發,於是忍不住抬起朦朧的眼睛,睜開自己略微有些沉重的眼簾——
視線由模糊變清晰,當看清是曉蘇醒了時,他即刻伸手抓緊了她的手。
“曉蘇,謝謝你!”季非墨的聲音因為激動的緣故都有些顫抖起來了,望著曉蘇,語無倫次的道:“謝謝你,曉蘇,你太偉大了,我們的三個孩子都很好,不,是我們的五個孩子都很好,他們,全都很好......”
曉蘇的眼眶裏逐漸的湧上了溫熱的**,手在季非墨的手裏被抓得很緊,她嘴唇蠕動了半天,終於哽咽著說了句:“很好就好.......很好就好!”
是的,對於曉蘇來說,再也沒有比很好更好的結果了!
這三年來,為了熠熠的病,她在德國放棄了自己的事業,放棄了自己的一切,最初的想法很簡單,隻是想要跟季非墨結婚,想給熠熠一個溫暖幸福的家。
曾經,在一段時間裏,她以為那種簡單的想法太過單純和幼稚,以為窮自己一生的力氣,估計都無法給到熠熠一個溫暖健康的家。
而今,當這些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當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的東西變成了現實,她那原本冷清淡然的心,也才終於慢慢的熱乎起來。
曉蘇醒過來了,這也意味著她的傷口陣痛開始,好在曉蘇已經生過孩子了,有經驗,所以對於這樣的痛感一般都能忍著。
曉蘇能忍,可季非墨看著她咬緊牙關卻無比的心疼,於是忍不住就一遍一遍的問她:“我讓護士給你打鎮痛泵好不好?”
曉蘇總是搖搖頭,然後輕聲的說:“不要,鎮痛泵是管用,可打了那藥恢複就會很慢的,我不要那麽慢恢複,痛我不怕,隻要熠熠好燦燦能夠好起來,隻要三個孩子沒有任何的問題,我就是再痛十倍都心甘情願。”
季非墨聽了這話就感動得一塌糊塗,他覺得和曉蘇對孩子們的愛比起來,他好像就落後了不少,於是暗自發誓——
從此以後,他一定要做個愛老婆愛孩子的好男人!一定不能讓老婆失望,讓孩子們失望!
“那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季非墨見曉蘇又想閉上眼睛睡覺了,於是抓緊時間問了句,接著又補充道:“你還是今天早上吃了的東西吧?現在都快到晚上十點了,應該早就餓了,我讓人幫你送點吃的進來。”
曉蘇感動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歎一聲道:“我是真的餓了,也的確非常的想要吃東西,可做了手術的人,尤其是剖腹產手術後,一定要等放屁了才能吃東西,在沒有放屁之前,別說吃東西,就是水都不能喝一口。”
季非墨聽曉蘇這樣一說,臉上即刻露出一絲尷尬,趕緊低聲道歉:“對不起,曉蘇,我以前沒有和你一起經曆熠熠和燦燦的出生,所以我就跟個白癡樣什麽都不懂,等你下次再生孩子,我就什麽都懂了,一定不會問你這麽白癡的問題了。”
下次再生孩子?
曉蘇聽了這話汗都忍不住滴下來了,他們倆都已經有五個孩子了,還要再生孩子嗎?
再說了,即使想要生,國家的政策估計也不允許了吧?
看來季非墨這人是興奮過頭了,所以就把什麽都給忘記了,現在居然還能說出下次再生孩子的話來了。
季非墨是第二天一早去看熠熠和燦燦的,原本尚明溪還不讓他看望的,可季非墨堅持,尚明溪沒有辦法,隻能允許他一個人進重症監護室去。
重症監護室裏,季非墨隔著無菌艙看著躺在裏麵的熠熠和燦燦,兩個孩子一人躺一個無菌艙,都是同時做的手術。
然而,熠熠的情況就比燦燦要嚴重得多,這從兩個孩子的臉色上就能看出來,雖然說目前兩個孩子都是昏迷的,對於外界,估計都還是無法感知的。
但是,燦燦的臉上卻隻是略微有些白皙,而且白皙中還帶著血色,看上去跟常人差不多。
而熠熠的臉色卻大不一樣,同樣躺在無菌艙裏,可那臉色卻蒼白如紙,看上去就好似一個紙人一樣。
看著這樣的熠熠,他的心就在瞬間揪緊,好似被一根細細長長的繩子給捆綁了一樣,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此時此刻,熠熠的一隻手臂上插著留置針,另外一隻手臂很自然的平放著,他看著那小小的,瘦弱得比燦燦的胳膊都還要小的手臂,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把她的小手給握住。
他想要把熠熠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給熠熠,甚至想要讓熠熠感知到他就在她的身邊,讓她知道爸爸一直和她在一起。
然而,透明的玻璃無菌艙卻不能給他提供這樣的機會,它生生的把熠熠和他分開,所以,他的手摸不到熠熠的手,隻能和熠熠的手隔著玻璃緊挨著。
季非墨默默的注視著無菌艙裏的熠熠,然後對著那一臉蒼白如紙的熠熠低聲的說:“熠熠,我的女兒,爸爸相信你是堅強樂觀的孩子,爸爸也相信你是一個堅強的戰士,曾經過去的那些歲月裏,你都已經一次又一次的闖過了難關,這一次,爸爸相信,你一定可以!”
季非墨隻在重症監護室裏呆了十分鍾,當然他想呆久一點點,更久一點點,但是尚明溪不允許他久留,哪怕是穿著防菌服都不行。
而別的家屬,比如關琳琳和蘇耀武,當然就更加不允許進去探望了,尚明溪說,現在是排斥期,要等排斥期過了才進入融匯其期,一般排斥期是三天,當然,快的不用三天。
而融匯期是臍帶血能不能和孩子血管裏的血液融匯,這都會在72小時之前發生,如果72小時之後還在排斥期,血液還不能融匯,那就說明臍帶血移植術失敗了。
所以,前三天,無論是季家人亦或是蘇家人包括周家人,大家都對熠熠和燦燦的病情進度非常的關心,幾乎每天都會問,現在情況怎樣了,排斥期過了嗎?那血融匯了嗎?
大家並不明白所謂的血液融匯是怎麽回事,但是大家都知道一點,那就是如果臍帶血和身體裏的血液融匯了,就意味著移植術成功了。
當然,大家在關注熠熠和燦燦的同時,也關注新生兒科的三個早產兒,因為是三胞胎的緣故,又因為才七個月就生下來了的緣故,所以三個孩子的體重都比較輕。
當然,男孩子依然還是要強壯一些,兩個男孩子一個1555克,一個1525克,而那個小女孩子,卻明顯的要小很多,居然隻有1150克了。
三個七個月就生下來的早產兒,能達到這個體重,李主任說這已經非常不錯了,而且這還全靠了顧曉蘇能吃能睡的緣故,要不,三個孩子肯定沒有這麽大,因為很多人隻懷一個孩子,七個月生下來也才1500克左右呢。
三個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季非墨就簽了那份注射保命針劑的協議,可直達第二天下午可以探望孩子了,新生兒科都還沒有打電話給他。
於是,第二天下午,他和關琳琳一起去探望三個孩子時就特地去問了護士,他的三個孩子打那個針沒有。
今天的護士不是昨晚的值班護士,而且因為產房有新生兒送來的緣故很忙,於是就隨便應了句:“那種針一般是在生產後幾個小時就要打的,但是我們打針的時候肯定會電話通知你的,如果你沒有接到電話,那就肯定是沒有打,表示孩子已經挺過來了。”
雖然說護士回答時態度並不怎麽好,語氣也有些生硬,不過季非墨卻覺得這個時候這名護士的聲音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他的手機沒有接到新生兒科的電話,這是肯定的,而且他的手機24小時都是開機狀態,同時他的手機上連一個未接電話都沒有。
沒有接到電話,就意味沒有打針,沒有打針,就表示孩子已經挺過來了!
孩子挺過來了,他那僅僅隻有七個月的三個孩子,全部都挺過來了,這對於他和曉蘇來說,總算是一件無比欣慰的事情。
三個孩子雖然好小,可躺在保溫箱裏卻都非常的不老實,估計是在曉蘇肚子裏打架打出經驗的緣故,現在躺在保溫箱裏,一個個也都是拳打腳踢的。
關琳琳就歎息著說,人家說女孩子要斯文點,可我看這女孩子比那兩個男孩子還要不老實一點點,你看她在保溫箱裏就沒有停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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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親們,後麵還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