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王作品 城管無敵 城管無敵 第一卷 、城管的美洲攻略 二、城管們的校園日常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因為在去年春天的觸電事故中覺醒了穿越者異能,之前已經差不多一年都在冒險沒去上學的蔡蓉小姐,又嘮嘮叨叨地向王秋傾吐了一大通苦水,都是對這所學校的各種抱怨。

總之,由於從初中時代就跟著在駐外公司上班的父母一起留學日本,所以在蔡蓉同學眼中,和日本的高中相比,中國高中生的生活,至少是龍空山大學附屬高中的生活,顯然要疲憊得多,也乏味得多。

——沒有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也沒有喧囂歡樂的文化祭,學生會名存實亡,相當一部分的高中生都不曉得學生會長姓甚名誰。某些學校的學生會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上任的——比如說,為了激勵學生用功讀書,龍空山大學附屬高中就出台了這麽一條古怪的規定:凡是每次月考第一名的高三學生,自動掛上學生會長頭銜,下一次月考的時候再輪換……根本就是漫畫裏日本警察局的“一日署長”嘛!

正因為這所高中的學生會徒具虛名,王秋他們這些校外人士才能把長期閑置的學生會辦公室強行霸占。

然後,中國的高中生基本上也沒有課外打工的——首先是學校規定和有關法律一般都不允許,其次是在社會上也很難找到這種每天隻幹幾小時的工作:在內地鄉村裏,多得是幹活更加勤快也不容易惹出麻煩的打工妹。即便是家教,一般也都是雇用大學生,從來沒聽說有誰讓高中生當家教老師。

更何況,根據高中生的平均作業量,在完成功課之後怕是連睡眠時間都難保證。除非完全不做作業或者互相抄襲。否則根本擠不出打工的時間來——可問題是,有誰會雇這樣一位“壞學生”來當家教呢?

由於害怕學生在外麵出事,此外也不願意擠占學習時間,中國的相當一部分學校從來都不安排學生春遊和秋遊,即使有春遊一般也是當天往返的短途踏青。基本上沒有讓學生在外住宿的。和日本高中生一般都能夠享有的,長則一周短則三天的遠途修學旅行相比,實在是無聊乏味的很。

總的來說,中國的高中生除了運動會還能稍微熱鬧一下,其它時間基本上就隻剩下了無窮無盡的上課、補習和考試。即使是校園廣播,也充滿了英語老師的課外聽力訓練。和政治老師的重大時事簡報。平時早晨天還沒亮就得披星戴月起床出發,早上六點半開始早自習,下午五點半放學,但是往往還得“被自願”參加晚上的“學習興趣班”,否則就會跟不上進度……從而在小小年紀就過上“朝五晚九”的悲慘生活。跟每天要到早上八點半或九點才開始上課,下午三點半就能放學的日本高中相比。這簡直就是地獄啊!

此外,為了抓升學率,中國的高中生即使是休息日也要大打折扣——在龍空山大學附屬高中,通常是高一每周隻休息周六一天,周日要補課,高二更是每周隻休息半天,到了高三要兩個星期才能休息半天……

而且。在寒假和暑假,往往還有某些名義上“自願參加”的“興趣班”,但要是你真的不肯參加,那麽絕對會有老師來找你談話——這些所謂“興趣班”的內容,實際上差不多就是把下一個學期的課程提前到假期裏麵來上,好在期末騰出更多的複習時間。於是,沒有參加“興趣班”的後果,就是正式開學之後趕不上進度。所以在征求大家報名的時候,同學們當真是不願意也得願意……

“……雖然日本的校園也不是什麽天堂,像是校園暴力啦。欺負人啦,班級崩壞啦,援助交際啦,拜金主義啦,對新人老師搞惡作劇啦。還有學生幫派什麽的,我也都在那邊見識過,但至少沒有咱們這所高中那麽死氣沉沉!簡直就像白開水一樣無聊!真的好想念那邊熱鬧的學園祭,以及有趣的社團活動啊!”

蔡蓉小姐一邊如此嘀嘀咕咕,一邊從王秋的老板桌上拿起自己的零食和玩具,垂頭喪氣地挪回自己的座位上——她的座位是在辦公室的房門旁邊,隻有一張很迷你的正方形單人課桌,麵積小得可憐。如果要趴著睡覺的話,就根本沒地方擺任何零碎玩意兒了……這也是她剛才要跟王秋搶桌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有什麽辦法呢?咱們也都是這麽一代代熬出來的啊!”王秋終於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邊翻著一堆賬簿,一邊隨口答道,“……你現在還隻是高一,就已經這樣吃不消了。等到你上高二和高三的時候,那日子可就更沒法過了!記得我上高中的時候,學校裏有四個家夥因為學習壓力過大而跳樓了呢!”

“……學生跳樓的事情在日本也有,不過那一般是被欺負到心靈扭曲的弱雞,就像《科學的超電磁炮》裏麵的苦逼炸彈魔,或者是某個白癡女生被不良少年搞大了肚子,沒法向父母交代。”

蔡蓉“啪”地打開了一聽牛奶咖啡,往嘴裏灌了幾口,一臉淡定地如此說道,“……真正因為考試成績太差而自殺的……嗯……報紙上倒是好像有刊登過,但我從來沒有親眼見識過。總之,各個發達國家的普通教育都是很輕鬆的啦,全世界也隻有韓國學生的日子會像中國學生那麽辛苦。”

對此,王秋倒也沒有諷刺日本的學校風氣敗壞——他曾經在這邊的醫院裏親眼見到本市十四歲初中女生墮胎,感覺若是論那些風氣最差的學校,東亞各國都是半斤八兩,通常也就是能讓學生在學壞之餘多少掌握一些基本知識,至少不會弄出印度人那種小學生上了五年課依然不識字的怪事。

而若是論精英教育,日本的那些“貴族學校”,“據說”能教育出一批溫柔賢淑、多才多藝的大家閨秀,以及風度翩翩、本領高強的紳士俊傑——至於事實到底怎樣。就不曉得了。而在中國的“封閉式重點高中”,絕對就隻能培養出一群深度近視眼的優秀書蟲……給人的第一感覺,肯定是前者更成功吧。

然而,身為中國教育工作者一員的楊文理教授,卻顯然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

對於蔡蓉同學的種種抱怨。隻見他先是不以為意,隨即漸漸聽得眉頭緊皺,然後收起桌上的稿紙和鋼筆,又舉起印著工農兵大團結畫像的搪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這才輕咳幾聲,慢悠悠地開了腔。

“……蔡蓉同誌。你對學校教育的看法,顯然有失偏頗!雖然日本人搞什麽放羊式的素質教育和創新思維教育,確實也是有著一定的好處,但我們共產黨人辦事,向來都是隻抓主要矛盾的啦。

就我所知,目前日本年輕一代的素質。可是非常非常的令人堪憂啊!到處都是在家看動漫混日子啃老的宅男,還有為了買名牌而去搞援交賣身的拜金女,如果說這也算教育成功,我就不知道什麽算是失敗了。

在我看來,日本的學校教育之所以在目前折騰出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從本質上講,就是因為讓學生過得太清閑了。以至於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搞什麽早戀啊、吸毒啊、混黑道啊、援助交際啊之類汙七八糟的事情,最後還鬧出什麽班級崩壞的荒唐局麵——壞學生在課堂上鬧哄哄地胡作非為,老師躲在講台下麵哭鼻子,好學生想讀書都沒辦法安靜上課!這簡直是教育界之恥!又哪有什麽值得誇耀的呢?

以共產黨人的傳統觀點,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就是整天讀書讀書再讀書,回到家裏拚命做作業做作業再做作業,整天累得跟條死狗似的,也就沒力氣學壞了。至於什麽體育生、藝術生之類。其實也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讀書罷了。不管學什麽東西,一樣要給我練到整天累得跟條死狗似的,再也沒有力氣學壞才行!

總之,不管形式怎麽樣,隻要確保讓學生整天累得半死。忙得片刻不能安歇,學校的風氣就不會被弄壞了!假如有哪個小混蛋一定不想讀書的話,那就給我退學!省得在校內禍害其他同學讀不好書!讓家長省心,社會輕鬆,學校也安心!你們看,這不就是抓住了主要矛盾嗎?”

——當頭棒喝,振聾發聵!高論!真是高論啊!

王秋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經的校園生活,感覺還真的就是楊教授說的那麽一回事——在中國的普通高中和重點高中裏,哪怕是不想學習的壞學生,一般頂多也就是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看漫畫、看小說、打遊戲機什麽的,總比到外邊去當流氓混混坑蒙拐騙,或者賣春賺皮肉錢要強得多。

雖然過去的教育界總說中國學生是“小皇帝”、“小公主”、“垮掉的一代”,但從日後的汶川救災、索馬裏遠征,還有在非洲和南美的海外工程隊來看,這些“小皇帝”、“小公主”在長大之後似乎並不缺乏吃苦耐勞的素質,更是有著開創新世界的勇氣和決心——雖然主要是為了賺錢,而非什麽更高尚的目的。

另一方麵,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那篇《中日夏令營較量》裏邊,能夠在蒙古大草原上負重十五公斤連續急行軍一百公裏的超人日本小學生,等到二十多年之後的曆次福島核危機之中,卻完全沒有出現他們勇敢堅定同赴國難的堅毅身影,最後還得要黑幫到處綁人去輻射區賣命……

但是,楊教授的話到這裏還沒有結束,“……事實上,這種抓主要矛盾的思路,不僅可以用於治校,也可以用於治國。我曾經接觸過幾個朝鮮‘脫北者’,發現朝鮮當局基本上是這樣的執政思路:他們那邊的當權者似乎認為,老百姓的主要任務就是工作,其它一切事情統統都要靠邊站——按照平壤當局的命令,無論是學生、工人還是職員,全國所有人幾乎在每個星期天都要參加義務勞動,基本沒有真正的假期,天天忙得昏天黑地,連睡覺都來不及。這樣一來。自然就不會有閑暇去胡思亂想什麽民主和自由之類的複雜問題。所以隻要老百姓還有一口吃的,就輕易不會上街鬧事,更不可能有造反的念頭……”

聽了這話,王秋頓時感覺自己的世界觀為之一變,發現這世上確實有很多事情非常符合這個道理——回想當年蘇聯解體、東歐劇變、顏色革命。還有北非中東鬧自由民主運動,把卡紮菲上校趕進下水道裏打死的時候,雖然這些地方老百姓的日子確實是不怎麽樣,但還也沒慘到吃不上飯穿不起衣,上無片瓦、易子而食的程度,譬如利比亞人就有免費住宅。埃及人也有廉價大餅供應,僅僅要活下去還是不難的。

可是,明明日子還沒有糟糕到活不下去的程度,他們為什麽還是揭竿而起了呢?新聞媒體對此有著各種靠譜或不靠譜的解釋,從普世價值到民族性格都應有盡有,而按照楊教授的理論。出現這種狀況的關鍵因素就是失業人口太多,並且有關當局缺乏對這些社會閑散人員的管束,居然沒有搞全社會性的強製勞動,讓老百姓塞了一肚子怨氣又閑得沒事幹,自然是串聯的串聯,上街的上街,造反的造反。最後就全亂了。

相反,按照朝鮮的做法,將整個國家變成一個特大號的集中營,讓老百姓整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拚命幹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個休息,自然也就沒工夫胡思亂想,哪怕把物質生活條件壓低到極限都不礙事……由此看來,美國政府把兩百五十萬公民投入監獄,對超過六百萬人進行“矯正監管”(強製社區勞動、監視居住等等)的做法,似乎也跟朝鮮政府同出一轍。目的是控製和消除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然而,楊教授接下來卻又話鋒一轉,“……但是,你們也千萬別以為朝鮮政府搞的義務勞動,是什麽對國家和社會有意義的事——相反。很多時候,他們的義務勞動純粹就是為了浪費老百姓的體力和時間!

我曾經見過有個朝鮮電影廠的員工在星期天被組織起來搞義務勞動,具體任務是給一座鏽跡斑斑的舊鐵路橋刷上藍色油漆,結果刷了一半,油漆就用光了。然後,他們也沒想辦法解決困難,而是就這麽收工回去,丟下一座半藍半灰的鐵路橋不管了。一直等到三個月之後,我又一次去朝鮮,發現那座橋還是半藍半灰的老樣子……若是朝鮮政府一直這麽搞下去,整天做無用功,勞動效率始終提不上去,還浪費原本就不寬裕的各種物資,老百姓終究有一天會基本沒有飯吃的……”

喂喂,楊文理教授,你一會兒鄙視日本一會兒又斥責朝鮮,到底算是左派還是右派啊!

——嗯,楊教授表示,對於朝鮮這種金家世襲的所謂“主體思想國家”,他從來沒有視為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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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呢,在當今這個時代,雷鋒同誌最值得我們學習的東西,還要數‘對待敵人要象冬天般的冷酷無情’啊!現在很多草食係學生就是最缺這方麵的血性!”

似乎是聽到了諸位同事的議論,原本正在打遊戲的馬彤學姐,也摘下耳機轉過頭來,“……正好下周一學校要我搞一個法製宣傳,我就針對《未成年人保護法》做了個課件,希望同學們能夠從中學到保護自身合法權益的有效辦法,並且領悟到雷鋒精神在這方麵的真諦……”

“……哦,是麽?讓我看看?這雷鋒精神怎麽能跟《未成年人保護法》聯係得上啊?”

王秋湊到馬彤的電腦前一看,發現她這個法製教育宣傳課件的基本內容很簡單,就是圍繞一個案例進行分析和評論。而選用的案例本身也不複雜,就是某位倒黴的13歲初中一年級學生田某,將自己的壓歲錢500元借給同班同學程某。借期到了之後,田某多次向程某討要欠款,程某總是找理由推脫不給。

在案發當天早上,田某再次向程某討要欠款未果,遂與程某發生激烈口角。於是,債主程某就夥同另一位初中一年級生,以準備還款為借口,將田某騙到學校一樓男廁所,然後掏出從家中攜帶的斧子和錘子對著田某的腦袋猛砸,當場就讓受害者田某頭骨碎裂、失血過多死亡。而兩名未成年殺人犯在行凶完畢之後,居然隻是到教學樓前的水池邊洗了洗手上的血跡,又繼續好像沒事人一樣地去上課了。

等到案發被捕之後,由於兩位凶手均不滿14歲,故而根據《未成年人保護法》從輕判決……

截止到這裏,課件的內容還算中規中矩,問題是馬彤學姐作出的結論,卻讓王秋亮瞎了一雙氪金狗眼。

——很簡潔,很暴力,充分體現了城管組織長期以來簡單粗暴的傳統作風……

“……這個案例說明了什麽呢?無辜的未成年人被殺害,犯罪的未成年人被保護——非常完美的詮釋了《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真諦!所以,同學們,建議大家在書包裏隨時備好電擊棍和辣椒噴霧器,如果你們遇到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先下手為強吧!”

馬彤學姐用仿佛詠歎調一般的口吻,**洋溢地念出了課件上映出的結論,“……就像雷鋒叔叔教導我們的那樣,‘對待敵人要象冬天般的冷酷無情’啊!”

——絕望了!真的是對你的教學能力完全絕望了!這所高中讓你來宣傳法製教育,還真是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