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舉著鐮刀錘子旗的聖騎士 上

六十九、舉著鐮刀錘子旗的聖騎士(上)

事實上,通過地中海地區的商貿物流,在經過一番周轉之後,來勢洶洶的可怕疫情,已經再次從小亞細亞和意大利等地的瘟疫區,又一次傳播回了君士坦丁堡,造成了上千名市民和朝聖者的死亡……幸好,在抗生素、阿司匹林和各類抗菌消炎藥物的超時代治愈力之下,君士坦丁堡這邊暫時還扛得住。

——以15世紀的觀念,這點比例的死亡率還算不得什麽。

唯一讓皇帝陛下感到有些遺憾的是,奧斯曼土耳其皇族的最後末裔,作為人質滯留在君士坦丁堡的奧爾汗王子,也和他的妻小在新一輪的瘟疫之中很倒黴地染病去世——至此,奧斯曼皇族已經從這個世界的地球上徹底消失,東羅馬帝國再也沒辦法通過扶植傀儡政權的辦法,給土耳其人添亂了。

總之,在這個悲劇的夏天裏,西邊的基督教世界固然是喪鍾長鳴,東方的伊斯蘭世界一樣是哀歌高奏,每一天都有不知多少村鎮淪為死地,數以萬計的基督徒和穆斯林在病痛中魂歸天國。對死亡的無窮恐懼,籠罩著每一個人的心靈,各種有關世界毀滅、末日降臨的可怕傳言一時間喧囂塵上。

然而,就在這一片哀鴻遍野、生靈塗炭的人間煉獄之中,巍然屹立在基督教世界和伊斯蘭世界之間的君士坦丁堡,卻仿佛豎立在黑暗迷霧之中的一座燈塔,照亮了人們掙紮求生的道路——東正教會在聖索菲亞大教堂慷慨施舍的“聖水”、“聖油”和“聖餅”,不僅充分凝聚了民心,讓帝國的臣民牢牢團結在“聖戰”的大旗之下,同時也是一種威力巨大的隱性武器,能夠非常有效地招降納叛,不戰而屈人之兵。

例如,眼下作為東征軍集結地的卡爾西頓,就是當地鎮民自發組織暴動,殺了土耳其長官和駐軍之後,再次回歸帝國旗下的——之前,當卡爾西頓的居民前來求醫的時候,按照皇帝的示意,聖索菲亞大教堂的東正教神父們公開宣稱,他們很樂意為虔誠的基督徒解除病痛,但絕對不會收治任何一個異教徒!

因此,在君士坦丁堡附近,很多村鎮都不得不主動驅逐或屠殺了土耳其穆斯林,以此來換取“聖水”、“聖油”和“聖餅”,或者說異時空現代抗生素藥品的拯救……

眼下,通過神跡的震懾和死亡的恐懼,他已經很有效地凝聚了人心;而暴斃在城外的土耳其大軍,又為窮困的東羅馬帝國提供了充足的軍械輜重——收複東方失地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陛下,參加東征的聖戰軍已經集結完畢,請您起駕前去主持授旗儀式!”

正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舉著茶杯浮想聯翩的時候,耳畔卻傳來了國務秘書弗朗茨的催促聲。

於是,皇帝便在侍衛的簇擁下走出了行宮,熙熙攘攘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屋,一時間盡收眼底。

——跟恢宏壯麗的君士坦丁堡相比,皇帝眼下駐蹕的“臨時首都”卡爾西頓鎮,自然就顯得狹小了很多。滿打滿算不過是一座宮殿,一座堡壘,外加一座學校、一個碼頭和一條商業街而已,比一座普通村莊規模大不了多少。但是與空空****的首都相比,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還是覺得這座小鎮子給人的感覺更舒服,看上去更有生氣——曾經擁有上百萬人口的君士坦丁堡,如今衰敗得隻剩七萬居民,基本上已經成了大片廢墟包圍下的幾處破敗村落,一看就讓人覺得暮氣沉沉,毫無活力。

相反,卡爾西頓鎮由於麵積狹小,使得居住人口較為稠密的緣故,反倒是顯得不那麽寒酸和破敗。

最重要的是,無論多麽狹小,多麽平凡,這畢竟是一座完全屬於東羅馬帝國的城市,而不是像君士坦丁堡一樣,名為至尊的皇帝,卻必須忍受威尼斯和熱那亞租界這兩個“國中之國”的存在。

總之,帶著還算愉悅的心情,君士坦丁十一世帶著帝國重臣們來到郊外的曠野,開始檢閱他的軍隊。

——最近這幾個月來,不斷有感染瘟疫的病人和企圖得到上帝庇佑的虔誠信徒,從海路湧進君士坦丁堡,祈求得到能夠救命的“聖水”、“聖油”和“聖餅”,還有東正教神父的賜福。其中相當一部分破落貴族、窮困騎士和浪**傭兵,在流落到君士坦丁堡撿回一條命之後,紛紛自稱“蒙受上帝感召”(更大的可能是看中了皇帝開出的高額薪水——用胡椒支付的“高薪”),加入了東羅馬帝國正在籌備之中的東征大軍,從而讓一度降級為百夫長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再度擁有了比較充沛的職業兵員。

因此,皇帝最終湊出了騎兵兩百,正規步兵四千餘人,輔兵和雜工五千餘人,全軍總人數高達一萬。

雖然也就是相當於後世一個師的編製,但這已是上百年來東羅馬帝國能夠組織起來的最大一支軍隊。

唯一的遺憾在於,由於眼下歐亞各地全都盛行馬瘟,有錢也難以買到戰馬,所以騎兵的數量比較稀少。

這支在外行人看來已經算是浩浩****的大軍,就駐紮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亞洲一側,卡爾西頓鎮的城郊。無數的帳篷猶如蘑菇一般,擠滿了廣袤的原野。而營地裏燃起的點點篝火,則宛如燦然開放的紅花。

跟之前遠征阿德裏安堡的那一票烏合之眾迥然不同,這是一支真正的作戰部隊。騎士們身披鐵衣,跨坐戰馬,就像被金屬包裹的戰爭猛獸。步兵手持彎刀和戰斧,排成密集隊列,緊隨在騎士之後——得益於今年春天葬送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十四萬土耳其大軍,一向窮慣了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眼下終於有了充裕到奢侈的軍械甲胄,足以給這支參加東征的“聖戰軍”提供最好的裝備,一口氣武裝到牙齒。

——即使是在相對落後的冷兵器時代,精良裝備對戰爭的製約作用也是很厲害的。一位高貴的騎士如果沒有穿上鐵皮罐頭般的鎧甲,就會被一個獵人用十字弓在遠距離上輕易幹掉。而一群重甲騎士若是成功衝進了一群沒有任何武裝的農兵隊伍裏,那麽就意味著一場雪崩式災難的開始……

柔和的海風從西方吹來,拉扯著雙頭鷹軍旗,向著東方的戰場獵獵招展。

望著這支原本不存在於曆史上的羅馬軍隊,皇帝陛下一時間不由得心潮澎湃,但同時也有些疑惑:

“……朕的瓦蘭吉衛隊呢?就是那些舉著鐮刀錘子軍旗的韃靼人和羅斯人,他們怎麽不在這裏?”

然後,皇帝便得到了一個令他目瞪口呆的回答——他的“瓦蘭吉衛隊”,也就是那些以俄羅斯“前共產主義戰士”為主體的穿越者們,如今正在海峽對麵的聖索菲亞大教堂,舉行聖騎士的冊封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