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無敵
片刻之後,當王秋提出,鑒於當前談判級別不對等,遇到很多難以解決的原則性分歧,故而建議讓粟裕和尋淮洲同誌穿越時空,跟二十一世紀的黨中央領導人進行直接會談的時候,這兩位革命前輩、紅軍名將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一段時間的呆滯和錯愕——好吧,任憑哪一位革命同誌,在遇到兩個同樣合理合法的黨中央,一下子同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也都感到嚴重的思維混亂的。
但很快,他們就變得輕鬆起來,表示很樂意去見見下個世紀的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也很想看看“我們的後輩,究竟把中國給建設成了一副什麽模樣”,“我們這一代人的流血犧牲,到底有沒有白費”……
然而,再接下來,等到索尼婭政委告知他們,由於他們不具備穿越蟲洞的空間異能,如果想要保證安全係數較高地穿越蟲洞,就必須被咬一口接受感染、變成狼人的時候,這兩位紅軍名將就又一次愣住了。
幸好,經過十幾分鍾的思想鬥爭之後,粟裕和尋淮洲還是以革命的樂觀精神和大無畏精神,欣然接受了這一考驗,“……我們紅軍打土豪鬧革命,為了拯救中國,連死都不怕,還會怕變得難看些麽?”
很遺憾的是,王秋設想之中的“狼人粟裕大將重遊中南海”這一勁爆場景,終究還是暫時沒能實現——在一番簡短而又激烈的討論之後,尋淮洲最終拍板。由他一個人變成狼人,充當全權代表前往未來世界,看看未來的黨中央能不能說服自己改變初衷。至於粟裕參謀長同誌,則留下來代管他的紅十九師。
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兩者:首先,尋淮洲在翻閱了穿越者們提供的《土地革命戰爭史》之後駭然發現,自己按照原來的曆史,已經隻剩下了不到十天的命。而粟裕卻還有著光明的未來……所以,那些需要冒險的事情。還是讓自己這個“將死之人”去做吧!反正就算死了也沒賠,活下來就是賺了!
其次,此時的粟裕隻是紅十軍團的參謀長。在黨政機關內並無職務,而尋淮洲卻還兼著“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這個相當於日後政治局委員的頭銜……在進行“外交談判”的時候比較合適。
——說得簡單一些,此時的粟裕是純粹的職業軍人,而尋淮洲則是理論上的最高領導人之一。(當然。尋淮洲的這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也是個空名銜,實際上早已被排擠出了中央決策圈。)
另一方麵,當王秋提前返回現代世界,跟自己目前的最高領導蕭瑟女士說明此事的時候,蕭瑟女士那張滿是橫肉的凶悍臉龐,也是黑得宛如鍋底——兩個時空的黨中央進行直接交涉……這也太誇張了好不好!
別的暫且不論,那些開國元勳的後人們,“紅三代”、“紅四代”。如今可是都在呢!不少人還在北京混得不錯。眼下你卻突然把他們的老祖宗給活生生地請回來……隻要是個正常人,恐怕都會感到思維崩潰的!
而且。誰都無法保證,在親眼看過了當前的這個“打左燈,往右拐”的“粉紅色中國”之後,那些紅色革命的偉大前輩們心中究竟會有怎麽樣的感觸?一旦弄出了思想路線上的矛盾衝突,又該如何收場?
——領導之所以要用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自己去解決各種麻煩,而不是讓你們隨便把麻煩往上推!
但王秋同樣也很委屈,也很無奈——領導同誌啊!我是什麽級別的人,區區一介實習生而已,連臨時工都不是!可眼下要我跟一個我黨的開國大將和一個中央執行委員談條件,也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吧!
顯然,對待這些我黨我軍的革命前輩,威脅和火並是絕對不行的,否則就是政治路線上的嚴重錯誤,。但一味地順著人家也同樣不可取……要知道,在1934年的冬天,當時黨中央給紅十軍團的最新指示,可是讓他們到皖南山區去發展新根據地!難道要我們自費搞一趟跨時空紅色旅遊,陪著工農紅軍去鑽山溝?
拜托,昌化溪穀的那一仗雖然贏得酣暢淋漓,可是消耗的各種軍械彈藥,也是花費不少。在這種情況下,誰會有心思跟紅軍一起去遊覽黃山?咱們還急著要盡快打下幾個大城市刮地皮回本呢!
需要注意的是,王秋同學之所以要在會場上跟粟裕、尋淮洲爭吵,並不是妄想要像之前的共產國際顧問李德一樣,徹底篡奪這支紅軍的控製權——事實上,就是當真叫王秋這個外行人給粟裕大將分配任務,領導這支紅軍去打仗,王秋也沒那個膽量和魄力。到時候要是軍事上有分歧,聽誰的?麵對那樣的情況,王秋自己恐怕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吧,畢竟對方才是在這個時空打了一輩子仗的宿將“破軍星”啊!
因此,王秋對於紅十軍團的基本要求就是:具體的作戰方案可以完全由你們自己定,隻要跟我打個招呼就行;人事安排組織建設之類的具體內務,我也不會幹涉;如果是火力不足、情報不明,或者缺了什麽東西、有什麽困難,完全可以跟我說,我都幫你們解決!但總體的進攻方向必須聽我的——蟲洞持續時間一般最多不超過兩三年,你既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總要去攻打那些我希望你們進攻的城市吧!
可粟裕和尋淮洲作為兩位很有節操的紅軍將領,卻完全不能接受穿越者們提出的這種把紅軍當成雇傭軍來使用的合作方案——雖然雙方想要摧毀的敵人是一致的,都是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反動派。以及侵略中國的帝國主義列強,但到底怎麽打,就必須要聽從正在長征途中的黨中央的指示!不能擅自行動!
問題是。如今的中央紅軍剛剛打完長征路上最慘烈的湘江戰役,目前正在廣西、湖南、貴州三省交界處的崇山峻嶺之間艱難跋涉。博古和李德那一夥神經病的瞎指揮雖然已經引起了全黨和全軍的公憤,可畢竟還沒有被徹底趕下台……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征詢黨中央的指示,天曉得對方會發出個什麽奇葩的決策來!
因此,跟粟裕和尋淮洲磨了幾個鍾頭的嘴皮子之後,王秋感覺自己簡直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啊!以他的身份和權限。這麻煩實在是解決不了啦!除了把事情往上推,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當然,在遇到困難之後。就這樣把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往上交,似乎顯得有點不負責任,但不這樣做的話,以王秋的立場又還能怎麽辦?這事兒本來就應該讓上級領導來負責談的嘛!
所以。雖然蕭瑟女士聽到此事之後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但也隻有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表示會跟有關部門進行聯絡。等到她得知粟裕大將不會回來,會過來的隻有尋淮洲將軍之後,又進一步鬆了口氣——尋淮洲將軍在曆史上無兒無女,即使回來亮相了,大家也隻會把他當成“珍稀動物”來看待。而粟裕將軍的後代,如今可還活得好好的呢!屆時到底要不要通知他們,就成了一個十分糾結的難題……
總之。在敲定了此事之後,眾人就開始分工合作——楊教授負責給尋淮洲安排直達北京的專機。伊霍諾夫斯基上校負責把尋淮洲轉化為狼人,而王秋則熟練地啟動異能,把狼人尋淮洲送往一百年後的世界。
再往後,就是五天時間的漫長等待——期間,雖然有些合作上的問題沒談攏,但是在繼續努力鬧革命、推翻蔣介石反動統治的宗旨之下,王秋等人還是給紅十九師的三千多官兵進行了換裝,以加強其戰鬥力。
於是,在紅軍官兵們欣喜的目光之中,堆積如山的紙板箱在他們麵前被一隻隻打開,露出了整潔筆挺的迷彩軍服、閃閃發亮的不鏽鋼水壺和飯盒、看著很“新潮”的鋼盔、結實耐磨的解放牌膠鞋、精致的高倍軍用望遠鏡……以及一排排散發著槍油味兒的“國產ak47”——五六式衝鋒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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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昌化鎮外,連綿不斷的軍營和篝火,幾乎鋪滿了昌化溪穀兩岸的荒蕪曠野。
一麵麵鮮豔的鐮刀錘子紅旗,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宛如紅色的海洋。
各式各樣的革命歌謠和革命口號,還有軍士們在訓練時吹出的哨子聲,在廣闊的營地上空久久回響。
——由於得到了未來世界的海量支援,在短短幾天之內,紅十九師的形象就已經煥然一新。不再是原本那副破衣爛衫的落魄模樣,而是一個個都戴上了鋥亮的鋼盔,穿上了洋氣的迷彩服,用上了火力凶猛的五六式衝鋒槍……若是僅僅從外觀上看,已經跟後世的解放軍步兵部隊差不多了。
與此同時,鎮上的西洋人麵孔,卻減少了很多——隨著本時空的紅軍接手了昌化縣城的防務工作,絕大部分“國際縱隊”的外籍雇傭軍們,就都返回現代世界休息去了,正好免得在互相之間發生矛盾。
在此期間,國民黨方麵也沒有閑著不動,而是前後從杭州派了四個保安團來“圍剿”,結果很不幸地淪為了粟裕將軍的練兵對象:在剛剛裝備給紅軍的“現代遊擊戰三神器”——107火箭炮,ak47步槍和rpg火箭筒——的火力全開之下,再加上武裝直升機的狂轟濫炸和“機動戰士高達”的恐怖身影,這些裝備簡陋、素質低下的浙江保安團統統都是一個照麵就被打得潰不成軍,而鎮外的戰俘營規模也因此擴大了一倍。
不管從什麽角度來看,浙江的保安團在紅軍麵前,都屬於送菜的“運輸大隊長”——繳獲的武器固然太破爛,如今“闊”起來的紅十九師基本看不上。但至少可以用來武裝紅軍遊擊隊;而俘虜的保安團士兵同樣多半是苦出身的,隻要經過一番紅軍政工人員早已熟練的說服教育,也能轉化成合格的紅軍戰士。補充人力資源消耗——屢戰屢敗之後,浙江省保安處主任俞濟時已經被打成了驚弓之鳥,隻是一個勁兒地加強省城杭州的防禦,同時向蔣介石一封電報接一封電報地討要援兵,再也沒有膽量發動新一輪進剿了。
總部位於杭州的國民黨中央空軍,在這些天裏更是損失得欲哭無淚——由於當時的飛機尚還不具備夜航能力,故而在地麵雷達車的監控之下。國民黨空軍的每一次襲擊昌化,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前前後後被打掉了三十多架飛機,連飛行員也沒能逃回來……再扣掉正在湘江戰場上對付中央紅軍的那部分飛機之後,如今總共隻有一百多架飛機的國民黨中央空軍,在江浙戰場上已經基本失去了戰鬥力。
呃。還有那個在昌化溪穀伏擊戰之中。僥幸逃脫的李天霞?這貨似乎已經拖著他的一團兵馬跑到杭州去找俞濟時“述職”去了,估計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非我剿匪不賣力,奈何赤匪有高達”吧!
唯一讓人感到有點撓頭的是,國民黨四十九師如今也抵達了北麵的安吉縣,似乎是準備在稍作休整之後,就翻越天目山,向昌化進軍——作為嫡係正規軍,四十九師的軍事素養和戰鬥意誌都絕非浙江保安團可比。當然,以紅軍如今開了作弊器的無敵狀態。絕對能啃得動,但最起碼總得要打起精神來對付才行。
與鎮外戰場上的殺聲連天相比,鎮上的情形相對來說卻是詭異的平靜。那些土豪劣紳們在家裏關門閉戶、提心吊膽了好幾天,雖然總是聽說風聲不太妙,本地的泥腿子們紛紛向紅軍告狀,但等來等去,也沒看到紅軍有什麽前來破家滅門的舉動——所以,有些人選擇了逃跑,有些心存僥幸的人卻堅持留了下來。
——根據王秋等人的懇切請求,對本地民情並不熟悉的紅十九師,最好還是暫緩在昌化展開“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活動。反正眼下紅軍的物資給養十分充裕,根本不需要通過打土豪來“籌款”。在短時間內,所以還是一動不如一靜,先讓同誌們盡快掌握新裝備,形成戰鬥力更要緊。
至於昌化根據地,或者說昌化遊擊區的土改運動,可以在主力紅軍離開之後,由昌化縣地下黨剛剛拉起來的遊擊隊負責——按照王秋的建議,在靠近滬寧杭的地方,紅軍應當更加注意影響,打土豪的事情要慎重一些,最好要把各種罪證搜集得充裕一些,“不要放過了一個壞人,也不要冤枉了一個好人”。
對此,雖然粟裕覺得這些“未來同誌”似乎過於“溫情主義”,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反正紅十九師隻是匆匆過客,無論如何都不會在昌化縣待得太久,紅色政權的建設具體要怎麽搞,就交給本地的同誌吧!
當然,王秋之所以這麽說,也隻是因為前幾天剛剛跟對方很愉快地做過“家具買賣”,還收了不少“勞軍”的慰問品,如今一下子就翻臉抓人的話,似乎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想要革命者們等到自己走了之後再動手,以求眼不見為淨,並沒有真正饒過這幫土豪劣紳的打算——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確實是死有餘辜!
事實上,王秋之前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由於大批外國農產品湧入江浙地區而導致的市場衝擊。縱然是在自古號稱富裕的江南水鄉,階級矛盾都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程度:鐮刀錘子紅旗才打起來短短幾天功夫,居然就有這麽多受苦受難的破產農民和潦倒佃戶,踴躍前來投靠紅軍鬧革命!
後世有些“有良心的曆史發明家”,很喜歡整天吹噓什麽“民國時代的美好生活”,說什麽過去的地主都是勤勞致富的大善人、佃農的衣食父母;好心的地主們會給長工吃魚肉和米麵,自己啃鹹菜和粗糧……全是因為某紅色政黨的欺騙和煽動,才讓老百姓毀滅了這樣的幸福生活,墮入了悲慘的深淵……
可是王秋到了這邊一看才發現,哪兒還用煽動啊!真的是隻要有幾個黨員站出來振臂一呼,四村八鄉都有無數活不下去的窮人群起響應……後世那些“有良心的曆史發明家”與其唾沫橫飛地指責我黨煽動暴亂,倒不如先問問各路軍閥大帥們,到底是怎麽把物華天寶的中華大地給治理成一隻特大號火藥桶的!
事實證明,善良仁慈的地主在這時候的中國不是沒有,但絕對是極少數,而且正在被那些心狠手辣的劣紳們不斷地擠兌到家破人亡。那些真正能夠在亂世之中發家致富的土豪劣紳,一個個都比傳說中的周扒皮還要凶狠上好幾倍,犯下的罪孽簡直是罄竹難書!放高利貸、強搶民女之類都是小事情了,很多宅院門前每天都綁著幾個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倒黴蛋,慘得宛如煉獄。而且幾乎年年都有好些抗稅的農夫被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