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無敵五十六、姑蘇古城一夜破(上)
冬日的暖陽照耀在浩瀚的湖水上,折射出一片熠熠生輝的粼粼金光。
銀白色的快速輪渡船犁開平靜的湖麵,掀起一串翻滾的浪花和白沫。
依靠王秋從現代世界傳送過來的一百多艘內河輪渡船和砂石船,正當國民黨竭力搜羅兵馬,在首都南京布防之際,紅十軍團卻已經從夾浦鎮登船出港,從西往東橫渡太湖,朝著敵人防禦空虛的蘇州直撲而去!
——太湖,中國五大淡水湖之一,位於長江三角洲的南部,蘇浙兩省交界處,是華東最大的湖泊,也是中國第三大淡水湖,水域麵積2,250平方公裏,平均水深2到3米,古稱震澤、具區、笠澤、五湖。
由於太湖的水深實在太淺,灘塗又甚多,因此雖然有足足七十多條河道連接太湖和長江,但此時卻罕有國民黨海軍和列強艦隊在湖麵巡邏——如果硬是把巡洋艦和炮艦開進去,隻怕很快就開不出來了!
在後世,就連區區五百噸的大型砂石船,跑到太湖這個“淺碟子”裏麵,也時常在厚厚的淤泥裏擱淺。
於是,利用敵人的這個視覺盲區,紅十軍團巧妙地完成了一次戰術佯動,在表麵上讓所有人都誤以為紅軍即將直撲南京,但其實卻是金蟬脫殼,走水路殺了一個回馬槍,矛頭直指東邊的蘇州和上海!
“……吃水這麽淺,續航能力還要超過一百五十公裏的大船,在咱們那個時代可實在不太好搞啊!很多畫舫和觀光船的航程都不夠!虧得咱們那邊的蘇州水上交通部門剛好要搞更新換代,在上海訂購了二十多條中型輪渡,然後還沒交貨就被咱們打著國防部的旗號截了下來……否則大家就隻好去擠砂石船了!”
在一艘明顯有些超載的輪渡上,王秋同學一邊皺著眉頭看地圖,一邊對身旁的粟裕將軍說道。
——經過幾輪擴充之後。紅十軍團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了一萬八千人之多。雖然為了給敵人製造假象,以及發動群眾擴大遊擊區,大約兩千名紅軍戰士被留在了太湖西岸,負責迷惑敵人。
但問題在於,光是如何把剩下的一萬六千人運到太湖的對岸去,就讓可憐的王秋同學差點沒愁白了頭發——紅軍的重裝備、彈藥和糧秣物資。固然可以暫時先送回到蟲洞的對麵,等到登陸之後再拿出來。但僅僅是這一萬六千條無法穿越蟲洞的棒小夥子,算上他們的隨身行囊,就是超過一千噸的重量!
當然,如果在現代世界,這些人員隻要一條海軍登陸艦就能塞得下——反正跟現代的兩棲登陸戰相比。跨越太湖的航渡距離很短,不用給他們安排鋪位和飲食,隻要找個地方蹲一蹲就成了——可問題是,首先是太湖的水很淺,大型海船根本沒法開;其次是王秋的跨位麵傳送能力有限。雖然已經增強到了單次一百多噸的運量,但對於海船來說還是太小了,隻能傳送內河輪渡和砂石船……而這些船的噸位和載重都挺小。
於是,盡管王秋同學想盡辦法七拚八湊地弄到了九十多條船,對於一個軍團來說還是顯得塞不下。
為此,穿越者和紅軍指戰員們不得不絞盡腦汁,用上了近代西方航海家販運黑奴的辦法,命令戰士們在船上按次序挨個的坐好,每個人的地盤不多不少,正好能坐下屁股並且能稍微活動手腳。最後連走廊和甲板上都擠滿了人,除非下船登陸,否則根本動彈不得。吃飯喝水則依靠水壺和壓縮餅幹來解決——蔡蓉同學還建議學習印度經驗,讓一部分臂力好的戰士“買掛票”,可惜船隻不是火車,“掛票”太多會沉的……
至於大小便的問題……在上船之前,王秋給紅軍戰士們每人發了一包癱瘓病人專用的成人紙尿褲。
這種幾乎掉光節操的運輸方式,讓王秋同學感覺很是有些尷尬,好在廣大紅軍官兵對此並沒有什麽怨言——既然是造反搞革命,那麽肯定是比較艱苦的。而且這年代客運輪船上的通鋪,論環境也寬敞不到哪裏去……依靠政委同誌的宣講和激勵,以及中華民族特有的堅毅和忍耐力,他們全都默默地忍了下來。
但即便如此,紅十軍團東進主力一萬六千人的總兵力規模,還是超過了這些船隻的最大運力極限。
最後實在沒辦法,王秋從上海的戰略物資儲備倉庫裏翻出四百艘衝鋒舟——就是抗洪搶險常用的那玩意兒——這東西操作起來十分簡單,即使是以文盲為主的紅軍戰士,稍微訓練一下也能用。而這種衝鋒舟在加滿了燃油之後,最大續航能力也有兩百公裏,最起碼裝七八個人跑個單趟橫跨太湖,應該是足夠了。
解決了運力問題之後,下一個導航問題就被提上了案頭——這年頭可沒有海事衛星和gps導航定位係統,而紅軍和穿越者也都並非熟門熟路的太湖土著……最後的解決辦法,是找了幾個在太湖上搖了一輩子小船的老漁民,放在“旗艦”的駕駛室裏負責指路,而後麵的船則統統跟著旗艦走,隻要別跟丟了就行。
——解放戰爭時期,國民黨海軍的一個艦隊隻有一個人會用六分儀,結果也是這樣“集群出動”的。
至於跟在後麵的幾百艘衝鋒舟,同樣也是跟著大部隊走,按道理怎麽樣也能到達登陸地點……當然,若是中途發動機熄火掉隊,或者轉彎太快翻了船,還有發生“水上交通事故”導致兩船相撞等等,那可就沒辦法了——結果還真有幾個特別倒黴的班,稀裏糊塗地漂到了西洞庭山島,變成了一支“紅色湖匪”……
總而言之,在夾浦港進行了一天的操演和訓練之後,紅軍船隊就於12月22日黎明時分起錨出航了。
雖然紅十軍團這次“渡湖作戰”組織得不是很完美,但在戰術上確實達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在紅軍船團已經駛過了超過一半的航程,前方隱約可見蘇州轄區內的大貢山和小貢山島的時候。國民黨南京中央廣播電台的女播音員,還在用她緩慢妖媚的嗓音,努力為首都南京的官紳市民鼓勁打氣。
“……沙沙……中央廣播電台,各位聽眾……據中央通訊社消息,赤匪第十軍團方誌敏部翻越天目山後,於前日強攻湖州不克。被我國府之忠勇將士包圍於浙北平原,猛力夾擊,匪屍遍野,血肉模糊……計是役斃匪在四千以上。俘獲尚在清查中。據俘匪供稱,方誌敏部匪首被炸死者甚多,有一位大頭目於湖州城下中炮斃命。死時匪部全軍皆大哭,其屍首用紅綾纏裹扛抬,尚未掩埋,疑為匪首方誌敏本人……
又據當地人士透露,赤匪悍將尋淮洲身負重傷。危在旦夕;赤匪軍團長劉疇西在雨夜逃逸時摔下河溝,當場斃命……因攻打湖州受阻,黨國各路援軍即將匯集,匪軍為免被困,不得已轉向西竄,欲犯江蘇地界。我二十一旅奉命自國都南下剿匪,於長興縣予敵正麵痛擊,擊斃叛匪上萬之後,從容轉進溧陽布防……
……行政院汪院長召開新聞發布會,聲稱方誌敏部赤匪雖貌似猖獗。其實已是強弩之末,盼望京畿百姓勿要受到驚擾。蔣委員長於南昌行營發布電文,曰各路援軍已從江西、湖南陸續往南京調集,國府將士有信心保衛首都平安……藍衣社於南京街頭組織募捐,聲稱將用於修築京郊工事,號召全體市民為保衛首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南京警備司令部宣布首都戒嚴,敬告各位市民勿要在晚上出門,觸犯夜禁……”
“……嗬嗬,有趣!真是有趣啊!在我們那個時代,很多人都罵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隻報喜不報憂。過於浮誇……真該讓他們聽一聽國民黨的新聞聯播,這簡直是在編寫戰爭幻想小說了!”
聽著收音機裏內容荒誕至極的南京中央廣播電台新聞快訊,王秋同學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
“……習慣就好,國民黨的報紙和廣播就是這個調調,十句話裏麵起碼有五句話是假的。”
剛剛被國民黨宣稱“摔下河溝,當場斃命”的劉疇西軍團長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地說道,“……如何從假話、套話和空話裏麵推敲出真實內容,是我們和敵方指揮官都必須具備的基本功。否則很可能就是被人活活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現在已經快要抵達對岸了吧!靠岸位置還算正確嗎?”
“……我們船隊的航路在大體上還是正確的,隻要接下來的登陸作戰不出什麽問題就好。”
王秋挑了挑眉毛,如此答道,並且在《太湖水域地圖》的東北角落,鐵路線距離湖岸最近的地方用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在登陸之後,我們一定要盡快控製蘇州轄區最北端的望亭鎮,在這裏埋設炸藥破壞京滬鐵路(指南京到上海的鐵路,不是未來的北京到上海),阻止南京方向的敵人利用鐵路趕來救援。同時組建衝鋒舟突擊隊,沿著大運河南下,直插到蘇州城內,徹底打亂國民黨反動派的防禦體係……”
——在紅十軍團登船出發之前,眾人就對渡過太湖之後的地點進行了討論,並且達成了這樣一個共識:雖然蘇州敵軍的駐防兵力極為單薄,但由於之前紅軍在湖州地區的佯動,蘇州的國民黨當局可能會集結起僅有的一點武裝力量,在蘇州以南,湖州以北的交通要道上設置工事和防線,跟紅軍的進攻製造麻煩。而且,隻要連接蘇州和南京的鐵路沒有被切斷,南京方麵就能在八個小時之內派遣軍隊乘火車趕往蘇州救急。
因此,在登陸地點的選擇上,紅軍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從蘇州北麵的望亭鎮登陸,一上岸就搗毀連接蘇州和南京的鐵路線和電報線(距離湖岸隻有大約兩公裏)。然後,一邊讓大部隊在望亭鎮依次登陸集結,一邊組織大約一千人的精銳突擊隊,乘坐衝鋒舟從太湖闖進跟鐵路線平行的京杭大運河。以最快速度走水路直撲蘇州市區,搶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就狠狠地捅進蘇州國民黨當局的心窩裏!
——從登陸開始,為了不給國民黨反動派和帝國主義勢力任何準備的機會,紅十軍團必須跟時間賽跑。
在這支精銳突擊隊的指揮官人選上,穿越者們原本最中意的對象是無畏猛將尋淮洲同誌。但這一次。粟裕卻堅持要求自己來帶隊,理由是尋淮洲的紅十九師已經當了很長時間的開路先鋒,而他的紅二十師卻還沒在江浙打出什麽名堂——粟裕目前的職位,是紅十軍團參謀長兼紅二十師的師長,但經常因為參謀長的工作,被迫丟下自己的直屬部隊——他本人也需要一些戰功來讓部下服氣。所以堅持要得到這個任務。
因此,在經過一番商討之後,粟裕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這個先鋒官的職位,以及一支“衝鋒舟艦隊”的指揮權。等到整個運輸船隊成功靠岸,並且給燃料耗盡的衝鋒舟補充過燃油之後。他就要帶隊出發了。
比較有意思的是,在粟裕的堅持要求下,王秋哭笑不得地給每一艘衝鋒舟都掛上了未來的中國海軍旗。
“……鄂豫皖邊區的四方麵軍總喜歡吹牛說,他們是全中國第一支有飛機的紅軍隊伍!是紅色空軍的創始人!我們紅十軍團就要跟他們比一比,建立起中國的第一支紅色海軍!”
換上了一套白色海軍禮服的粟裕將軍,一臉振振有詞地說道,“……這衣服穿在我身上還挺帥氣的吧!”
——粟裕將軍,你就這麽想要搶走肖勁光的頭銜嗎?嗯……也罷,論功勞,他確實是排在你的後麵……
(注:1930年2月16日。國民黨空軍的一架雙翼飛機遇大霧迷航,油料耗盡迫降在鄂豫皖邊區,被紅軍俘獲。飛行員經教育後參加紅軍,將該機修複後命名為“列寧”號,開始幫助紅軍作戰,曾到漢口投撒傳單,並且轟炸國民黨陣地。最後,在紅四方麵軍轉移之前,“列寧”號飛機被拆散埋入大別山中。)
“……中國的紅色海軍?嗬嗬!口氣倒是不小。”看著粟裕這副神氣活現的樣子,王耀武少將忍不住譏笑起來。“……莫非你們就要用這樣的小船,跟駐紮在上海的大英帝國長江艦隊開戰?”
“……如果是在廣闊的外海,這種小艇自然不是列強炮艦的對手。但在黃浦江甚至蘇州河,結果可就很難說了。”王秋挑了挑眉毛,“……再說,到了咱們的那個時代,英國佬恐怕連這樣的海軍都湊不出來呢!”
此言一出,非但本時空的紅軍將領們完全不信,就連之前沒有跟著王秋去英國出任務的蔡蓉,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這個……英國在叛亂之後的處境雖然是很慘,但也不會落魄到這種地步吧!”
“……怎麽不會?俗話說得好,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王秋撇了撇嘴,然後掰著手指給同事進行解釋,“……樸茨茅斯軍港的那幾艘護衛艦都被我國遠征艦隊給代管了,首都倫敦依然被各國軍隊分區占領,滯留在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的艦艇,又被地方分裂主義者強行控製。英格蘭的西部和南部海岸則全部被愛爾蘭軍隊接管……眼下倫敦白廳的海軍部還能控製哪一條船?好像連皇家遊艇都被法國人拖走了!”
“……天呐!有這麽慘?”蔡蓉小姐頓時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照這樣看來,倫敦白廳海軍部萬一哪一天被逼急了,說不定就會啟封納爾遜勳爵的‘勝利號’風帆戰列艦,讓它重新披掛上陣了……”
“……或許吧!如果白廳還能找到那麽多會操縱木頭帆船的水手的話……”王秋翻了個白眼,“……此外,恐怕還得趕緊熔了納爾遜的銅像來鑄24磅炮……現在那條船上的艦炮已經都是木頭做的樣子貨了。”
“……我想這恐怕要求助於亡靈魔法師的骷髏水手了……”蔡蓉歎息著搖搖頭,“……不過沒關係,我記得之前去英國旅遊的時候,還看到那邊保存有一艘勇士號,就是曆史上的第一艘蒸汽鐵甲艦……”
“……勇士號?那東西眼下根本就是個浮動倉庫,動力機械早就被拆光了,實際上也就跟迪斯尼樂園裏的海盜船差不多。呃,在泰晤士河上好像還有艘‘貝爾法斯特’號巡洋艦,不過同樣也是個空殼子……”
……
聽著幾位“未來同誌”對“他們那邊的英國”的種種議論和描述,王耀武少將和諸位紅軍將領臉上的表情,也是很快就變得越來越驚訝,越來越匪夷所思,越來越哭笑不得……
最終,方誌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對劉疇西小聲嘀咕說,“……老劉啊,聽著這些未來同誌的話,似乎不僅是下一個世紀的中國將會天翻地覆,還有下一個世紀的英國,也跟現在的大英帝國完全不同啊!”
“……哎,我也是同樣的感覺……”劉疇西軍團長也是一臉感慨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