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王作品 城管無敵 城管無敵 第八卷 、城管在民國 八十四、吊在路燈上的銀行家
1934年的12月歲末,剛剛在爆炸和蘑菇雲中度過聖誕節的上海市民,又迎來了新一輪的震怖與驚嚇。
——寒風凜冽的黃浦江畔,上海外灘的繁華大街上,在無數市民的圍觀之中,數以百計名震一時的滬上名流,被紅軍戰士用卡車運出淞滬警備司令部,以屍體的形式被掛在外灘的每一座路燈上!
在這些被“掛路燈”的士紳名流之中,既有黃金榮、張嘯林這樣的黑幫大佬,也有工部局總董事勞諾德這樣的殖民官員,但更多的則是江浙財團的虞洽卿、錢新之、王一亭﹑吳蘊齋、李馥蓀、周作民,各大洋行的馬易爾,劉禮士,楊寧史等金融投資界人士……如果說,昔日的上海灘最引人注目的風景,就是外灘那一排鱗次櫛比的銀行大廈,那麽此時另一則吸引人眼球的新景色,則是吊滿路燈的銀行家了!
然後,為了彰顯出這場集體處決的正義性,在每一位滬上大亨懸掛著的路燈杆子上,紅軍的政工人員還貼上了描述他們生平罪狀的告示貼紙——投機倒把、囤積居奇、製造股災、禍國殃民……至於最嚴重的罪名,當然是在帝國主義列強的指使之下,收買反動勢力,大肆屠殺了數以萬計的革命群眾!
總之,這幫銀行家都是世界上最貪婪最邪惡的魔鬼,罪無可恕、死有餘辜!掛路燈都是便宜他們了!
望著被掛滿了外灘每一座路燈的銀行業同僚,還有紅軍在各大銀行焚燒賬冊和鈔票的縷縷黑煙。如今被掛上了“上海蘇維埃銀行籌辦顧問”頭銜的原中國銀行總經理張嘉璈,一方麵既帶著幾分逃出生天的慶幸,但另一方麵也是不勝唏噓。“……這可真是‘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啊!”
“……你這是在把紅軍比作黃巢嗎?”。站在他身旁的楊文理教授,回頭瞥了張嘉璈一眼,“……那麽,不知在張先生的心目中,誰又是唐僖宗,誰又是田令孜、李克用和朱溫呢?”
——總的來說,對於這位被後世譽為“才自清明誌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的“中國現代銀行之父”張嘉璈先生,楊文理教授從本心上來說並沒有多少好感。
首先,在當年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之中。張嘉璈也半推半就地摻了一腳,手上同樣沾著革命者的血。
其次,張嘉璈畢業於日本慶應大學,在政治上是個親日派。而且極端地熱衷於日本文化。迷信日本軍國主義者的實力,甚至平時穿和服、著木屐、說流利的日語,完全一派東洋作風……這在二十一世紀倒是沒什麽,但在這個中日矛盾極端激化,悲壯抗戰即將爆發的年月,可就顯得很礙眼了。
幸好,在穿越者們給張嘉璈看了許多揭穿日軍內部黑幕的書籍刊物,比如《大日本帝國皇軍の貪腐小史》、《中二病才能當大將》等等。又讓小鳥遊真白前首相站出來,給他描繪和展示了一番二十一世紀日本國的“萌萌侵略者”風采之後。張嘉璈心中對大日本無敵皇軍的迷信,總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被扳了回來。
當然,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位銀行家的屁股顯然都還沒有坐到人民大眾這一邊來。
“……不管是打著怎樣冠冕堂皇的旗號,你們畢竟是一手毀滅了上海灘的金融業!”張嘉璈如是說。
“……確實如此,但我們覺得,上海灘的金融業早就該毀滅了——中國如今最不需要的人才,除了漢奸帶路黨,就是買辦銀行家……”楊教授毫不客氣地答道,“……上海這個遠東金融中心的繁榮,從社會學角度來看是建立在全中國人民的血淚之上,從經濟學角度來說是極端畸形的,社會上黑惡勢力橫行,證券交易所等金融機構又缺乏必要的監管體製,使得各種投機炒作風靡一時,投機家和掮客充斥著金融界,一個個心中都想著無中生有、一夜暴富,把公債和房地產為主要投資對象,營造起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金融泡沫,而不肯踏踏實實地經營實業……整個大上海的繁榮就像是空中樓閣,缺乏實業的基礎。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把金融魔術玩得越興旺,給中國經濟帶來的傷害就越可怕,未來崩盤後給國民造成的災難就越慘痛!”
“……但國內如此戰亂紛飛,海關又操控於列強之手,政府無力保護實業,我們除了搞金融還能做什麽?”張嘉璈揉著額頭歎息說,“……投資實業,我們也不是沒做過,可結果卻是賠得不知有多慘啊!”
“……這就是你們資產階級和我們無產階級的思維角度差異了,躲在帝國主義列強的羽翼之下,按照他們的規則玩經濟,結果隻能是被一遍又一遍地剪羊毛——你們對洋人獻媚討好,隻考慮極少數富人的福祉,卻蔑視和踐踏絕大多數窮人的利益,這樣的金融業又能於國何益?”楊教授說道。
“……但這也不是你們胡亂殺人的理由!掛在路燈上的那些人難道真的個個有罪?”張嘉璈叫了起來。
“……或許確實有人罪不至死。”楊教授點了點頭,“……但就像法國大革命之時那樣,路易十六和許多走上斷頭台的法國貴族,或許也沒有應當被砍頭的罪,可問題在於,他們其實是在為先輩們數百年來對黎民百姓的殘暴壓榨和不公正對待而還債——歲月無法磨滅仇恨,曆史經常以最殘酷的方式還給人民公道。無論在什麽時代,當底層人民生活極端苦難卻又得不到關注的時候,暴力和恐怖都會應運而生……既然上海灘的銀行家們選擇了幫助蔣介石屠殺人民,那就別怪紅軍同誌用紅色恐怖對抗白色恐怖了……”
同一時刻,成百上千的青幫門徒正從全市各處被紅軍戰士抓捕上卡車,拖到淞滬警備司令部進行集體處決,然後成堆成堆地塞進集裝箱裏運走——任勞任怨的王秋同學,會把這些新鮮的屍體傳送到現代世界的新中國,給各大醫學院外科專業的學生們練練手,提高他們的業務水準,摘出來的器官還可以做成標本擺到陳列室,也算是讓這幫人渣發揮餘熱,順便為國際縱隊賺點小錢了。
——在紅十軍團的大規模清洗之下,1934年底的上海灘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紅色恐怖之中。
與此同時,整個南京國民政府的統治範圍,乃至於流通著中央政府紙幣的大半個中國,則是隨著上海人民廣播電台的通報,霎時間就仿佛燒開了的沸水鍋,陷入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混亂之中。
——在愕然得知上海的總行和金庫被赤匪攻陷之後,各地的分行經理們盡管早已在第一時間就毅然關門停業,但心急如焚的老百姓們同樣陷入了狂暴狀態,硬是砸開了銀行,群起而攻之,不管不顧地要取出存款,並且把手上的鈔票兌換成金銀和外幣,如果兌換不到金銀,就索性直接哄搶……
就這樣,國民政府統治區域內的鈔票擠兌風潮,很快演變成了打砸搶三位一體的全麵騷亂。
再接下來,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全中國相當一部分地方的金融係統徹底崩潰,再加上一部分地下黨和別有用心之輩的刻意挑撥,數以百計的城市裏迅速爆發了大暴亂……為此,這些焦頭爛額的地方分行不得不向官府求助,希望國民黨的軍隊和警察來幫忙鎮場子。但問題是,趕來的警察和士兵同樣急著把手頭的鈔票兌現,於是在驅散民眾之後,他們就搶先一步瓜分了各處分行小金庫裏的貴金屬和現大洋存貨……
這樣一來,眼看著地方銀行已經被洗劫一空,但手裏的鈔票還是兌不出金條和銀元,這下手裏還攥著鈔票的老百姓可真的急了,這樣眼看就會變廢紙的鈔票,誰還敢要?!
於是,人們紛紛衝上大街小巷,瘋狂地撲向他們能夠買到的一切東西,搶購風潮和搶米風潮一浪高過一浪——準確地說,他們已經不是在瘋狂地購物,而是在瘋狂地扔掉鈔票!
結果,東南各地城市的每一條商業街,全都異乎尋常地熱鬧起來,到處人頭攢動,好比螞蟻搬家,馬路上隻見一群群挾著大包小包貨物的老百姓。什麽雜貨店、綢緞店、棉布店、糧食店、醬園、柴店……盡數被搶購一空,甚至連中藥都有人搶——在老百姓看來,不管能買到啥東西都好,反正比鈔票值錢!
更要命的是,很多商鋪為了減少損失,索性直接拒收中國銀行、交通銀行、中央銀行的鈔票,隻肯以大洋交易,立時就與顧客發生衝突……從而導致物價暴漲、市場崩潰和市麵騷亂一起爆發,甚至拖住了國民黨軍隊反攻上海的軍事行動——中央軍的兩個德械師剛剛從首都南京乘火車趕到鎮江,聞訊就不得不停車掉頭,回去鎮壓南京城內的大騷亂……
麵對著這瞬間爆發的超級大動亂,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的汪精衛院長頓時感覺自己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