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56 寂寞平安夜

劉光意味深長的一笑:“你說話的口氣很像警察。

王星一愣,也笑著說:“警察哪像我那麽有正義感啊,你看今天的那個姓王的老家夥,低三下四跟求人似的,警察當到這份上也夠憋屈的。”

劉光說:“我說的不是真警察,是電視裏的警察,你這個扮相演刑警不錯,嗬嗬,今天平安夜,趕緊找你女朋友去吧。”

王星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什麽日,罵一句自己糊塗,趕忙下車告別,去幼兒園接自己女朋友下班了。

看著王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劉光才驅車回到公司,紅星公司的員工們正等著他回來開總結大會呢。

劉光不喜歡開會,隨便走了個形式就宣布會議結束,提前下班,大家歡呼一聲各自散去,劉光卻陷入沉思之,經過今天這件事,和金碧輝煌的矛盾更深一層,依閻金龍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會找回這個場,與其等他打上門來,不如先下手為強,可是,閻金龍的後台那麽強硬,自己的對頭楊峰又當了派出所副所長,形勢比人強啊。

思來想去,劉光終於想出一個妙招,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說道:“翠翠麽,回頭你到營地去找誌軍,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放下電話,又想了想,接著撥了個號碼,鈴聲響了十幾遍對方才接,聲音壓得很低:“喂,我是周。”

“周,有件事想找你幫忙,我們保安公司想把全市的幼兒園保安業務都給攬下來……”

周趕緊打斷他說:“老同學,不是我不幫忙,周市長剛剛扶正,我不好給他添麻煩的,這麽大的事情,我一個小秘書也不能做主。”

劉光說:“你誤會了,不是給周市長添麻煩,是給他添政績,最近一段時間精神病人襲擊幼兒園的惡**件在全國頻發,我想免費為全市的在冊正規幼兒園提供保安服務,你隻需要搭個橋就行。”

“這樣啊,我考慮一下,有機會給周市長提一下,馬上有個會,先掛了。”

周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當上市長秘書也沒多久,和那種權勢滔天的大秘還是有區別的,他不肯給個準話,劉光也不怪他,事實上紅星公司的執照也是剛剛注冊好的,工商局那邊一直不肯辦,至誠集團動用了社會關係也沒用,隱約聽說是上麵有人發過話,說政策收緊,不讓社會力量辦保安公司。

江北官場就是這樣,有時候法律還不如政策管用,政策又不如某人的一句話,一張條管用,最後李紈怒了,直接注資五百萬,派人去省城工商局注冊的。

人家李紈把這麽大一家公司交給自己,國內的保安公司還屬於勞動密集型產業,高精尖的安防器材,私人保衛等業務都處於初級階段,保安公司最高端的業務也不過是幫人裝個防盜門,監控器,幫銀行押款運鈔,為企事業單位把守大門而已。

紅星公司走的也是這種路,現在公司整合了原至誠集團物業保安那一塊,旗下有保安人員數百名,其大部分還是四五十歲的下崗工人,看個大門守車庫還行,真正能衝鋒陷陣委以重任的不過百十號人。

說白了,現在紅星公司是人比活多,每個月光工資都是淨虧損的,等於用人家李紈的錢養著自己的打手,劉光可不是吃軟飯的主兒,公司業務遲遲不能開展,他也急啊。

動用周是迫不得已的一招,老實說劉光對這位老同學的期望值不高,隻希望他能把話給周市長帶到,按照周市長的政治頭腦,是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機會的,到時候再找電視台的江雪晴報道一下,紅星公司的名氣就出去了,既能打響第一炮,又能解決一部分保安員的就業問題,至於利潤,現在還不需要考慮。

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劉光打開了電腦收取郵件,除了公司發來的公務郵件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郵件,發信人的名字是FFL,是方霏的信。

打開郵件,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著,信不長,簡單介紹了來到非洲以後的情況,醫療隊的條件非常艱苦,經常深入到瘧疾橫行的叢林深處,別說網絡了,就連電話都打不通,唯一的衛星電話掌握在醫療隊政委手,不能輕易動用,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方霏都沒有和家裏聯係過。

今天是平安夜,醫療隊也來到大城市布拉柴維爾休整,方霏正好趁這個機會在酒店的網吧裏發郵件,信是在線寫的,很短,但是真情流露,讓人不勝噓噓。

信的最後寫道:家裏下雪了麽,好想回去打雪仗啊,我現在都曬成黑炭頭了,想你,吻你,我的臭壞蛋。

劉光默默地關了電腦,心充滿了愧疚之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他劉光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有七**,方霏對自己是真心實意,李紈又何嚐不是一腔真情呢,事到如今,隻能做個鴕鳥,走一步看一步了。

抽屜裏放著兩個包裝精美的紙盒,這是為李紈和小城預備的禮物,拿著禮物出門上車,直奔濱江錦官城而去,一路之上,腦裏卻都在思念著方霏,這種矛盾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到了錦官城李紈家,按響門鈴之後,阿姨過來開門,見是劉光來了,眼神竟然有些異樣,沒有像往常那樣熱情的把劉先生往家裏請,而是很客氣的站在門後,轉身喊道:“有客人來了。”

“客人?我怎麽就變成客人了?”劉光心納悶,側耳傾聽,裏麵傳來小城的歡笑聲和老年人說話的聲音,他頓時明白了,李總家裏長輩來了,而自己和李紈的關係並未公開,說的好聽點是男友,說的難聽點就是姘頭,李紈挑選的傭人可是很細心負責的,這種細微的事情也會幫主人考慮到。

“來了。”李紈穿著家居服從裏麵出來,看到是劉光,眼明顯露出欣喜的神色,過來接了禮物說:“小城的爺爺奶奶來了,進去坐一會吧。”

劉光說:“我就不進去了,先走了。”

“就走啊……”李紈嘴上挽留著,但是卻沒有實際行動,她也明白這種場合挺尷尬的,讓劉光進來和小城的爺爺奶奶麵對麵,大家感覺都會比較古怪。

劉光轉身走了,李紈把禮物交給阿姨,追出來低聲說:“小城的爺爺奶奶是午突然過來的,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我家的事情比較複雜,唉,算了,你能理解就好,對不起了。”

劉光撫摸著李紈的頭發:“沒事,好好招待老人,我走了。”

屋裏傳來小城的喊叫:“媽媽,是叔叔來了麽,他說要給我帶禮物的。”

李紈對劉光說:“那我不送你了,慢點走啊。”說完慌忙回去。

劉光下樓上車,慢慢開出錦官城,江北市的平安夜已經是霓虹和人的海洋,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湧上街頭,市心一帶水泄不通,裝成聖誕老人的促銷人員,賣糖果玩具氣球的小販,還有手挽手的情侶,形成一道獨特的國式平安夜風景。

外麵如此喧囂,劉光卻覺得孤獨無比,方霏在海外,李紈在陪家人,一幫好哥們跑路的跑路,訓練的訓練,連找人喝酒都找不到,這個聖誕夜真的很淒涼啊。

不知不覺間,車就開上了濱江大道,沿江這些娛樂場所全都燈火通明,霓虹閃爍,遊人如織,忽然一陣尖利的喊聲從身後響起,隻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人赤著腳奔過來,一邊跑一邊慌亂的回頭張望,後麵四五個穿著黑衣服的大漢緊追不舍,路人全都無動於衷的看著,沒有人出手相救,甚至沒有人幫忙報警。

原因很簡單,前麵跑著的這個女人一頭紅發,穿著帶亮片的短小上衣和紅色的皮裙,腿上是黑色網襪,這打扮一看就是風塵人,而後麵那幫穿黑衣服的家夥則是一臉的江湖氣,這陣仗還用問麽,黑社會執行家法呢,誰吃飽了撐的管這檔閑事啊。

“救救我!快報警!”那女人一邊倉皇奔逃一邊淒厲的喊著,但是路人都用魔石甚至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她,有些女孩還抱著男友的胳膊皺著眉頭說:“不許看壞女人!”

女人的腿似乎有傷,跑的不快,眼見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忽然一輛黑色轎車衝了過來,在追兵的必經道路上一個急刹車停下,車門彈開,黑衣打手猝不及防被車門撞倒,汽車隻是一頓,加油往前竄了十幾米停在那女人身前兩米處。

“上車!”劉光在車裏喊道。

女人一愣,看見是他,便迅速鑽進副駕駛位,拉上車門說:“快開車!去公安局!”

聲音有些熟悉,劉光扭頭一看,雖然這位風塵女染了紅頭發,戴了接睫毛和美瞳,麵頰和鼻梁處也有不易察覺的修飾,但是從她那剛毅的眼神劉光已經認出來。

她是女刑警胡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