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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新機場,宋健鋒一行人出了出站口,本以為香港警方會派人來接,哪知道根本沒有,宋健鋒和苗可可身穿大陸警服站在人堆裏顯得特別紮眼,來往旅客都不由得多看他們幾眼,搞得宋健鋒很是不快,責問省廳的小陳:“來之前有沒有和香港警方聯係?”

小陳也是一頭霧水,明明聯係過了的,怎麽沒人來接啊,他剛要拿出手機聯係,忽然遠處跑來一個小夥子,打扮的很隨意,牛仔褲T恤衫而已,他走到跟前用粵語味很濃的普通話招呼道:“不好意思,我是西九龍重案組的梁驍督察,交通上出了點意外,所以來晚了。”

宋健鋒有些不滿的呼出一口氣,再怎麽說他也是江北市公安局的一哥,手底下上千號人的,本以為香港警方起碼會派一個助理警務處長啥的,穿著正規警服,帶著一幫西裝一絲不苟的手下前來機場迎接自己,而且一定要走特別通道,不能和那些普通旅客混在一起,哪知道人家竟然隻派了一個督察過來,香港的警銜宋健鋒明白的很,督察就是小隊指揮官級別,頂多和國內的派出所副所長相當。

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宋健鋒畢竟不是那種心思狹隘的官僚,這些不快在腦子裏一閃就過去了,他主動伸手和梁驍握手說:“你好,我是江北市公安局宋健鋒。”

梁驍匆匆和他握手,說:“我的車就停在外麵路上,大家抓緊時間上車吧,交通部的那幫夥計可是不給麵子的,搞不好會貼告票的。”

出了航站大樓,果然看到一個穿馬靴戴墨鏡的交通警在給梁驍停在路上的轎車貼罰單,梁驍趕緊衝過去,拿出自己的證件說了一通,但交通警還是把罰單交給了他,騎上摩托走了。

梁驍的車是一輛老款的豐田花冠,車內空間有限,坐四位乘客有些緊張,沒辦法,隻好讓苗可可這位唯一的女士坐在副駕駛位子,宋局長和省廳的小陳,還有劉子光三個大男人擠在後麵,好在他們都沒行李,不然更難過。

這位梁督察的性格很開朗,就是嘴有些碎,他一邊開車一邊揚著手中的罰單說:“這回又要破費了,不過呢,做人最重要是開心,這張告票就當是我買六合彩輸掉了。”

宋健鋒幹咳一聲道:“梁督察,我們現在去哪裏?”

“我們現在是在香港赤鱲角國際機場出口處,這裏屬於離島區,也就是大嶼山,我們將會經過青馬大橋抵達九龍半島,穿過繁華的油麻地避風塘,經過海底隧道穿越維多利亞灣抵達香港島,最終目的地是灣仔的香港警察總部警政大樓,在那裏我們可以參觀……”

宋健鋒打斷他問道:“我們受傷的同事在哪裏?”

“九龍聖瑪麗醫院,我們有夥計在那裏守著他。”

“現在去醫院。”宋健鋒不容置疑的說道。

梁驍愣了一下,隨即道:“OK,去醫院。”

青馬大橋是連結大嶼山和香港本島的重要橋梁,橫跨馬灣海峽,建築氣勢恢弘,長橋鋼索在氤氳中若隱若現,遠處高樓大廈,繁華無比,但車上的四人心中掛念受傷的同事,都沒有心情瀏覽美景,隻有熱情的梁督察擔當著免費的導遊,用並不熟練的普通話講解著青馬大橋的來曆。

“青馬大橋是世界上最長的行車、鐵路兩用橋,曾榮獲二十世紀十大建築成就獎,你們知道這十大裏麵還有哪幾項麽,哈哈,我猜你們一定不知道,另外九個是紐約帝國大廈、英法海底隧道、三藩金門大橋、胡佛水壩,雪梨歌劇院、巴拿馬運河……”

“咦,苗警官你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看醫生?”梁驍注意到身旁的大陸女警麵部表情有些不自然,便熱心的問道。

“謝謝,不用了,我隻是想靜一下。”苗可可說盡力保持著禮貌說,這要是在江北,比胡蓉還要驕橫刁蠻的苗可可早就發飆了。

“OK,我不講了。”梁驍果然閉嘴了,安心開了幾分鍾的車,還是又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不過這回沒人打斷他了,因為他說的是關於大陸警官遇襲的案情。

“和連勝已經交人了,疑犯供認不諱,承認斬人是他做的,另外那個強奸未遂的周國基也已經蘇醒,重案組早上去給他錄口供了,具體消息還不清楚,不過你們那位胡姓女警官真的很猛,周國基的整條手臂都被她斬斷了,子孫根從外麵看是好的,裏麵都稀爛了,全香港的醫生都做不來他這一台手術。”

“韓光傷勢怎麽樣?”宋健鋒問道。

“據說情況很危險,醫生下了兩次病危,失血過多,顱內有大麵積淤血,整個後背都被砍爛了,沒有一塊好肉,手臂和腿上也有很多傷口,韓警官也很英勇,一個人對付十幾個爛仔,如果不是遭遇突襲的話,我想他未必會輸。”

說到這裏,梁驍的語調嚴肅起來,不管香港還是大陸,天下警察是一家,對於韓光的遭遇,他發自內心的同情和敬佩。

車內沉默了,從梁驍的描述來看,當時的情況之慘烈可見一斑,苗可可的一雙秀目中已經霧蒙蒙的了。

……

終於來到聖瑪麗醫院,這是一家規模不大的私人醫院,但醫療設備很先進,韓光就住在醫院的ICU重症監護室裏,病房外麵的走廊裏,坐著一個麵容憔悴的女孩,旁邊還陪著一名便裝CID。

胡蓉已經在這裏守了一天一夜,緊張、焦慮、擔憂、憤怒、疲憊幾乎將她摧垮,但是堅強的女警官還是挺了下來,韓大隊已經倒下了,她不能再倒下。

走廊的門打開了,胡蓉警惕的扭頭望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出現的是熟悉的警服,莊嚴的警徽,宋局長偉岸的身影,還有他,那個經常給自己添亂的劉子光,居然也來了。

胡蓉噌的站了起來,剛喊了一聲宋局,整個人就軟綿綿的倒了下來,苗可可趕忙跑過去將她扶起,焦急的喊道:“蓉蓉,你怎麽了!”

梁驍趕忙呼叫護士,把體力透支到了極點的胡蓉送入病房休息,這邊宋健鋒等人隔著玻璃看著重症監護室內的韓光,病**的韓光雙目緊閉,麵色蒼白,臉上戴著氧氣麵罩,身上連著各種電線和輸液管,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

宋健鋒默默的看了一會,韓光的主治醫生向他介紹了病人的情況,韓光身中一百餘刀,整個人幾乎體無完膚,幸運的是斬人的刀具大多是西瓜片刀,雖然砍的皮開肉綻但是並不致命,如果不是後腦挨得那一下重擊的話,憑著病人強壯的體魄一定能撐過去。

“那現在的治療方案是什麽?”宋健鋒問。

“唯有開顱手術,但希望很渺茫,通常這種顱內大麵積出血的情況,病人撐不了多久,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植物人,況且,我們聖瑪麗醫院對於腦外科手術並不精通,恐怕還要轉院治療。”

“好的,謝謝你。”宋健鋒長歎一聲,望著玻璃牆內昏迷不醒的韓光,和監控屏幕上不斷跳動的脈搏指示,無奈的搖了搖頭。

……

病房內,胡蓉剛剛蘇醒過來,看到床邊坐著的宋局長,趕忙撐著身體坐起來,宋健鋒慈祥的說:“蓉蓉,你躺著就行。”

“宋叔叔,你處分我吧,我沒能完成任務,還連累韓大隊受了重傷。”胡蓉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蓉蓉,犯罪分子比我們想象的要狡猾凶殘的多,我們首要任務是配合香港警方,把洗黑錢和打傷韓光的人繩之以法,你好好休息,還有重要的工作等著你,現在你把當晚的情況再說一遍。”

盡管已經向重案組的警官說了好幾遍,但胡蓉還是盡可能詳細的把事發當晚的情形向宋局長描述了一遍,到底是刑警出身,宋健鋒當即判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伏擊,和連勝隻是被人當槍使的小角色,幕後還有大老板,這個大老板是誰,不言而喻。

“好了,蓉蓉,你先休息,我們去西九龍總部了解一下案情。”宋健鋒站起來說道。

“宋叔叔……”胡蓉欲言又止。

“什麽事?”

“我看到褚向東了。”胡蓉囁嚅著說。

“什麽,這麽說,最後出現的四個悍匪是張佰強團夥?”

“應該是他們。”

“那你向香港警方通報了沒有。”

“我說了,是四個帶槍的大陸人,但是沒說我認識他。”

“荒唐,這有什麽好隱瞞的!”宋健鋒有些怒了。

“宋叔叔,我想親手抓住他們。”胡蓉的聲音越來越低了。

“亂彈琴,你知道他們四個人在香港出現意味著什麽麽!”宋健鋒的大手用力的揮動著,不過看到胡蓉憔悴的麵龐,還是止住怒氣說:“好了,暫且不談這個,你休息吧,我們現在去警察總部。”

“蓉蓉,加油啊。”苗可可握著小拳頭低聲說道,跟著宋健鋒走出了病房,省廳小陳和梁驍一直在外麵聊天,根本就沒進來,現在病房裏就隻剩下劉子光了。

“你呀,想親手抓的人也太多了,得虧你沒當美國警察,要不然還不要親手抓本拉登?”劉子光毫不客氣的用手指點著胡蓉的額頭訓斥道。

胡蓉立刻想起,當初自己也是信誓旦旦要親手抓住劉子光啥啥的,可搞了大半年,不但沒把人家送進監獄,人劉子光反倒混進了公安係統,還戴上了兩杠一花的三級警督警銜,階級比自己還高。

胡蓉有些想笑,但是笑的比哭還難看,劉子光細心的幫她掖了掖被子,問道:“有沒有吃虧?”

胡蓉的臉紅了,嘴硬道:“沒有!敢摸我,我把他手剁了。”

劉子光搖搖頭說:“別嘴硬了,身體恢複了趕緊滾回家去,這裏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老爺們之間幹仗,娘們少摻乎。”

胡蓉氣的不行,大喝一聲:“你!”拿起枕頭砸過去,劉子光接過枕頭放下,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胡蓉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但這次卻是暖融融的淚水,家裏來人了,宋叔叔來了,那個壞家夥也來了,對付惡人他向來有一套,自己還有什麽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