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爺看著蘇梨,眼中滿是感激與愧疚,眼眶微微泛紅,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孩子,是我們糊塗啊,差點害了你。你放心,我們這就為你正名,讓你正式認親,不能讓你再受委屈了。”

他心中滿是對之前錯怪蘇梨的自責。

蘇梨微微點頭,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哽咽著說:“多謝您二位,我娘在臨終前一直念叨著唐家,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能找到親人,能回到唐家。如今,總算是要實現了。”

唐夫人輕輕拍著蘇梨的手。

“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我們這就準備,要熱熱鬧鬧、風風光光地讓你認祖歸宗,讓唐家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語氣滿是慈愛。

生怕蘇梨受委屈的秦老根和秦見溪趕了過來。

秦老根一路小跑,額頭上滿是汗珠,看到蘇梨安然無恙,他那懸著的心才落了地,鬆了一口氣,“阿梨,你沒事就好。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對得起老四啊。”

這話仿佛唐家要對蘇梨幹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

唐老爺和唐夫人尷尬不已。

蘇梨抿唇笑說:“爹,我沒事。”

得知事情來龍去脈。

秦見溪則在一旁打趣道:“四嫂,這下好了,真相大白,看誰還敢欺負你。”

唐老爺對著管家嚴肅吩咐:“去通知唐家上下,準備認親儀式,要快!務必把所有族人都請來,不能有絲毫疏漏。”

雖然他們家根基在臨安,但也有不少族人在京城,該還給阿梨的,一樣不能少。

管家恭敬應了一聲,便匆匆離去。

三日後,就是蘇梨認親的日子。

族人們從各個地方趕來,或是帶著好奇,或是帶著疑惑,紛紛聚在院子裏。

唐老爺站在正堂前,神色莊重,提高聲音大聲道:“各位族人,今日我們有一件大事。這位蘇梨姑娘,乃是我女兒婉婉之女,之前我們受奸人蒙蔽,錯怪了她,讓她受了許多委屈,現在我們要為她正名,舉行認親儀式。”

一位族中長輩拄著拐杖,緩緩走出來,目光深邃,嚴肅地說道:“唐家主,此事可不能草率,可有證據?這認親可不是小事,關乎家族血脈啊。”

他可是記得清楚,上次那個唐彎彎,也是這麽說的,到頭來竟然是個假貨!

豈有此理!

唐老爺頷首,堅定地說:“證據確鑿。之前種種對阿梨的誣陷,都是唐彎彎所為,我已經查明真相。阿梨手中有她母親留下的信,足以證明。”

有年輕族人好奇地問道:“那唐彎彎怎麽辦?她犯下如此大罪,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唐老爺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她將受到應有的懲罰,唐家容不得這種害親之人。她為了一己私欲,竟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必須嚴懲。”

不提她假冒阿梨,若她真心實意悔過,沒有做過那些下毒毒害的陰險手段,他可以看在以往對方在他和老婆子身邊孝敬的份兒上,隻是將其趕出唐家,留一條生路。

蘇梨看向眾人,眼神清澈而誠懇。

“各位族人,我蘇梨來此,隻為認親並無他想。我娘生前常念外公外婆,我也希望能為唐家出一份力,希望能和大家和睦相處。”

一位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拉著蘇梨的手,眼中滿是讚許,“好孩子,以後唐家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唐夫人笑著說:“從今日起,阿梨就是我們唐家的寶貝。我們要好好彌補之前對她的虧欠。”

蘇梨手捧著茶盞,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走向唐老爺和唐夫人。

來到唐老爺和唐夫人麵前,恭敬地跪下,將茶盞舉過頭頂。

唐老爺接過茶,欣慰地看著蘇梨,眼中閃著淚光,仿佛透過蘇梨看到十幾年未見的女兒。

唐夫人拿出準備好的禮物,一個精美的手鐲,手鐲上鑲嵌著溫潤的玉石,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這是唐家傳女之物,現在就交給你了,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幸福。”

按理說,這個鐲子應該在唐彎彎的認親儀式上交給唐彎彎,當時唐夫人不知怎得,不太想給她,就留了下來。

蘇梨接過手鐲,小心翼翼地戴上。

“謝謝外公、外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她站起身來,向唐老爺和唐夫人行了一禮。

周圍的族人看到這一幕,都紛紛為蘇梨送上禮物和祝福。

-

一眨眼,秦家人就在京中住了兩個月,秦見深遲遲未歸,蘇梨從開始的喜悅也轉變為擔心,三番兩次找公公探聽消息。

公公也從一開始安慰,越來越沉默,最後笑容都有點勉強了。

蘇梨隱約察覺他有事瞞著自己,緊張歸緊張,聚寶盆沒有任何動靜,多少給自己吃了顆定心丸。

聚寶盆沒有示警,夫君一定沒事。

不料隔天公公就急匆匆跑過來告訴蘇梨等人。

“秦王殿下回京路上,經過萬川峽遇到大雨,發生了泥石流,他帶人去山上救百姓,人失蹤了。”

蘇梨聽到公公帶來的消息,如遭雷擊,整個人猛地晃了一下,若不是秦雙雙在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定會摔倒在地。

她嘴唇哆嗦著,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聲音帶著哭腔,顫抖地問:“這……這怎麽會這樣?”

公公滿麵悲戚,眼眶泛紅,聲音沙啞地說:“消息剛剛傳來,萬川峽現在已經被泥石流毀得不成樣子了。那雨還像潑水一樣下個不停,泥石流一波接著一波,要想找人,難如登天呐……”

蘇梨淚如雨下,一瞬間對秦見深的思念壓倒了理智。

她猛地掙脫秦雙雙的攙扶,朝著門外跑去,“我要去找他!”

秦雙雙趕忙追上去拉住她,焦急地說:“四嫂,你冷靜點!你現在這個樣子去了能有什麽用?那裏那麽危險,你去了隻會讓四哥更擔心啊!”

秦老根也跑了過來,他紅著眼眶說:“阿梨,你不能這麽衝動!我們都很擔心老四,但現在去就是送死,我們要相信老四!”

蘇梨被秦家人拉回了家,像丟了魂兒一樣,徑直走到窗前坐下,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嘴裏不停地念叨:“夫君一定會平安的……”

唐老爺和唐夫人匆忙趕來,看到蘇梨這般模樣,唐夫人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走到蘇梨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孩子,秦王殿下福大命大,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這樣折磨自己,要是殿下回來看到你這樣,他得多心疼啊。”

蘇梨像是沒聽見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唐老爺在一旁歎了口氣,說道:“阿梨,我們都知道你難受,可現在我們隻能等消息。秦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你要振作起來啊。”

蘇梨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和擔憂中,她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低聲說:“他要是回不來了,我該怎麽辦……”

不,一定會回來的。

她相信夫君,也相信聚寶盆不會坑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秦家人圍坐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愁雲。

秦見溪皺著眉頭說:“這都好幾天了,還是沒有四哥的確切消息,怎麽辦啊?”

秦老根緩緩道:“沒辦法啊,我們隻能繼續等,多派人手去打聽。”

他們雖然住進了秦王府,根子還是鄉下種地的,最多隻能把王府的人全趕出去打聽消息,多了也做不了什麽。

出去京城大門,恐怕連萬川峽該往哪個方向走都不知道。

蘇梨時不時守在正堂,一有動靜就衝出去。

派出去打聽的人回來,她都會細細盤問:“有消息了嗎?有沒有秦王殿下的消息?”

家丁搖搖頭,蘇梨瞬間黯淡下去,像被抽走靈魂的木偶一樣回到屋裏。

唐夫人時常來看蘇梨,每次都勸她吃點東西。

“孩子,你多少吃點吧,你這樣身體會垮掉的。秦王殿下要是回來了,看到你這樣他會心疼死的。”

蘇梨有氣無力地說:“我吃不下,外婆我真的吃不下。”

在漫長等待中,蘇梨無數次夢中驚醒,滿頭大汗。

唐夫人放心不下,就在一旁守著她,心疼抱住她:“孩子,隻是噩夢,噩夢都是假的。”

蘇梨撲在唐夫人懷裏小聲啜泣:“外婆,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他……”

三個月的時光,如同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切割著蘇梨的心。

她原本紅潤的臉龐如今蒼白似雪,雙頰凹陷,眼睛像是失去了星辰的夜空,空洞無神,隻有那無盡的擔憂與思念在其中翻湧,身形愈發消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曾經總是帶著笑意的嘴角,如今緊緊抿著。

秦家人也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備受煎熬。

這日,蘇梨像往常一樣坐在窗前,怔怔望著窗外,思緒早已飄向遠方,飄向那個生死未卜的秦見深身邊。

突然,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如雷鳴般打破了寂靜,聲音急促而有力,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蘇梨的心上。

緊接著是沉重而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梨死寂般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她的嘴唇開始微微顫抖,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喚醒。

隻見秦見深衣衫襤褸地出現在門口,頭發雜亂地貼在額頭上,上麵還沾著些許泥汙和草屑。

俊臉上滿是塵土,被汗水劃出一道道痕跡,依然掩蓋不住那熟悉的輪廓。

他的眼神中透著疲憊,在看到蘇梨的那一刻,瞬間變得明亮而熾熱,仿佛所有的苦難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夫君……?”

蘇梨嗓音輕得如同風中的羽毛,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她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在她身後轟然倒地。

蘇梨不顧一切地朝著秦見深奔去,眼中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秦見深也快步向前,步伐因為急切而有些不穩,眼神始終緊緊地鎖在蘇梨身上。

當蘇梨撲進他懷裏的那一刻,他張開雙臂,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緊緊擁住,力度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再也不分開。

男人下巴抵在蘇梨的頭頂,嘴唇微微顫抖著,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回來了,阿梨,我回來了。我讓你擔心了,是我的錯。”

他眼中飽含著對蘇梨的愧疚與深深的思念。

蘇梨把臉埋在秦見深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衫,哭得渾身發抖。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哽咽著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有你,我該怎麽辦……”

她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嬌小的身體在秦見深的懷裏顫抖著,似乎要把這幾個月來的恐懼、痛苦和思念都通過淚水宣泄出來。

秦見深將人抱得更緊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阿梨,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回到你身邊。”

他的話語溫柔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對蘇梨許下永恒的誓言。

秦家人聽到動靜紛紛趕來。

秦老根一看到秦見深,眼眶瞬間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他嘴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麽,卻半晌發不出聲音。

最後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你這臭小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知道這幾個月我們是怎麽過的嗎?我們都以為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麽辦啊!”

田桂蘭:“……”

秦老根一邊說著,一邊用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抹著臉上的淚水,腳步匆匆朝著秦見深走過去。

秦見溪在一旁又哭又笑。

“四哥,你可把我們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四嫂都要……你看看四嫂都瘦成什麽樣了!”

他話中帶著埋怨,更多是為秦見深劫後餘生感到喜悅。

秦見深鬆開蘇梨,走到秦老根麵前,“撲通”一聲單膝跪地。

他抬起頭,“爹,孩兒不孝,讓您和娘受苦了。是我不好,讓你們擔驚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