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個冬夜變成了他們最難忘的一夜,這個冬夜是永遠的冬夜,這個冬夜是所有的冬夜。

“哎…你皮膚超好的。”一切完結後,田澄不知怎麽的竟有些想笑,於是開始扯話題,然而卻是徒勞。

狹小的床鋪飽受摧殘,田澄的心裏卻一點也不害怕。是她知道荀齊不會傷害她,還是即便他會帶來傷害,對她而言也隻會是甘之若飴?

然而事實上,事情開始進展之後,她才發現,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傷害和痛楚。在這個世界上,一旦你沒有猶豫地、毫無保留地去做某件事,那麽,你能感受到的,除了歡喜,還是歡喜。

然而,這歡喜卻讓人想哭泣。她這才驚覺,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陷到這麽深。

荀齊...真的很想一直這樣擁有你,假使不能擁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樣的事情來…是的,再壞的事情我都做的出來,如若我們以後不能如現在這般的相偎相依。

夜還很長,兩人對這個新奇的世界充滿了興致。官能之欲本就讓人沉迷,**的情感卻又來作祟,為欲潮再添一絲愉悅。

“我會懷孕嗎?”田澄依偎在荀齊的胸膛,問道。

“也許吧…你怕?”荀齊說道。

“傻子才怕呢…”田澄偷笑道,“懷孕才好呢…不但大寶貝從此跑不了,還附贈一個可愛的小寶貝。”

荀齊輕輕笑了笑,摟緊了她的肩。感覺她**的肩頭有一絲寒冷,於是幫她掖了掖被單。

“這屋的暖氣需要改進…”荀齊的聲音裏染上一絲睡意,低聲喃喃,“或者,你願意住到我那裏去,就不用費事了。”

“嗯?”田澄聞言轉過身子看著他,“那…我可以每天都跟你一起睡嘍?”

“不要動…沒力氣了。”荀齊笑了起來,按住她的身子,“我還是收回剛剛的話,等考察完你的睡相再說吧。”

“我睡相很好的…”田澄趕緊說道。

“是嗎?你睡著了,怎麽知道?”荀齊閉上眼睛,聲音裏有一絲含糊。“是誰告訴你的?是誰…有機會欣賞得到你的睡姿?嗯?老實點說。”

“……”田澄嘟嘴,一時間沒想到說什麽來應對。

“嗯?”荀齊睜開眼,眼中的睡意全然逝去,“好啊你…說,那個人是誰?”

“什麽是誰?才沒有咧…”田澄坐起身,嘟噥道,“我才要說你吧?你這樣子怎麽可能沒人追…你還在國外上過學,誰知道有沒有交過外國的女朋友…”

荀齊也跟坐起身,冷笑道:“你看你那個心虛的樣子…惡人先告狀是吧?”

“到底誰才是惡人啊。”田澄也忍不住氣惱,她轉向荀齊,下意識地雙手叉腰。“是誰有未婚妻?”

“你…”荀齊剛想開口說什麽,眼神從她的臉上下移,觸到了那一對令人羞澀的…不禁臉上一紅,再也無法說下去。

在夜色的遮掩下,田澄沒有發現他的不對,隻當他被自己嗆得說不話來,心裏又湧出些許不舍。

“好了啦,我不嚷你了…”她伸手抓住荀齊的手臂,“咱們好好睡下吧。”

然而此刻荀齊的心裏卻再也無法平靜,睡意離開,另一種渴望占據了他的身體。

人其實都是官能動物,誰能免俗?他以前總是不齒田星的耽溺於欲望,然而現在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實是因為,這種感覺…太美味了。

“我們不如…”荀齊開口,卻被田澄打斷了。

“你手臂上是什麽?”田澄開口,用手不停地在他的手臂上撫摸,“這個凸起是疤痕嗎?”

“嗯…不要管它,我們不如再…”荀齊又開口,卻又被打斷了。

“怎麽會有一個疤痕?你受傷了?什麽時候?”田澄問道,卻還像不滿足似的,想掙紮著按下床頭燈,“讓我看看。”

“很久了…都沒事了。我們不如…”

“看看…就看一眼。”田澄促狹道,“看完了就和你親親愛愛…不要急嘛,小夥子。”

荀齊一瞬間從臉紅到腳跟。

可惡的田澄…今晚有求於你,我暫且韜光養晦,待到明天,看我怎麽收拾你。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已經到了那家書店,”田澄一邊打電話一邊拉開書店的門,“我找到了回頭就給你送過去。”

田澄今天下班比較早,按照慣例她當然會立即奔到荀齊身邊去,但是荀齊今天公司有重要的會議要開,正好楚顏說到需要一本書,田澄便想著先幫她找到它,然後送去醫院給她,順便看一看徐言的近況。

這家書店的規模並不大,但卻珍藏著一些市麵上不常見的版本。樓上可能開著一家琴行,因為田澄看到一些家長帶著孩子進進出出,他們有的身上背著吉他、有的手上拿著小提琴。

看站他們,田澄想起自己的爸爸也曾經想將她培養出一樣樂器的特長出來,可是卻因為她的懶惰而作罷了。

看著眼前這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小孩子,有的興致勃勃、有的則是愁眉苦臉,她不禁輕輕地笑了笑。

她走進書店,按照楚顏的交待找到了相應的書目,拿著它到櫃前結賬。

“這不是…澄澄嗎?”一個聲音帶著一絲驚訝說道。

田澄抬頭一看,隻見一個人正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她,那人看上去已然年過半百,頭發微微染上了銀霜。他正坐在書店的休息區,手上捧著一本書,身側放著一隻粉色的書包。

“陳伯伯?”田澄認出他是田成業以前的老下屬,於是趕緊走上前去,“您怎麽在這兒?”

“這不…孫女在樓上的琴行學習小提琴,我在這裏等著她。”陳伯伯笑著,指了指對麵的座位示意田澄坐,“她上一個小時的課,我看會兒書就過了,嗬嗬…你來這兒是?”

“哦…來買本兒書。”田澄揚了揚手中的袋子。

“哦…”陳伯伯的眼睛微微地打量了一下田澄,說道,“現在過得還好吧?”

田澄笑了笑,點點頭。

“說起來…我跟老田共事那麽多年,他一直待我不錯的,他出事,我怎麽也應該幫著照顧你一把,隻是…”陳伯伯臉上的表情夾雜著一絲羞愧和無奈,他輕輕揚了揚自己的左手,“我前不久中風了,幸好程度不嚴重,我兒子又剛好在家,在醫院修養了大半年,現在這隻手已經沒有用了…”

田澄聞言,心裏不禁覺得有點難過,她看著陳伯伯的手,說道:“我聽我爸爸說過,您的血壓也高…怎麽沒有注意一點呢?”

“年輕時總感覺自己有使不完勁兒,工作熬夜、喝酒應酬,這身體的債自然就漸漸欠了下來…老田不也是嗎?”陳伯伯說起田成業,聲音裏仍帶著一絲惋惜,“他比我辛苦得多,我一直以為…他是可以安享晚年的,誰成想…”

田澄低下眼睛,沒有說話。

“公司到最後的情況,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事有蹊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陳伯伯繼續說道,“老田隻是撐著不說,其實我心裏頭都有數。”

田澄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那時候,他差點將荀氏的門檻踩平了…可惜沒有能夠得到幫助,希望的破滅讓他心力交瘁,”陳伯伯歎道,“可是,我一點也幫不了他。”

田澄抬起頭,“荀…荀氏?”她問道。

“嗯。”陳伯伯見她一直低頭不語,卻獨獨對這兩個字產生了疑惑,心中不明所以,於是補充道,“是個很大的集團企業…總之,他們的少東家果斷地回絕了,老田去了幾次都被他推阻在門口。”

田澄一時愣住了,她透過陳伯伯的話輕而易舉地想象到了當時的情景。兩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還有那座她再熟悉不過的的荀氏大廈…時空流轉,發生的事情卻遠在她的想象之外。

如果,荀氏能夠施以援手,那結局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樣呢?

如果…如果有如果,那麽它一定是這世上最鮮美的果實,可惜…沒有如果。

田澄不能否認,在聽到陳伯伯說出的話的那一刻,她的心裏不是對荀齊沒有苛責。她的眼淚在瞬間就要漫出眼眶,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深愛著的兩個男人,他們之間竟發生過這樣的聯係…她多麽希望,田成業去求助的人、拒絕田成業的人,不是荀齊。

然而…田澄的心裏卻清楚地知道,這是苛責…苛責。

“在其位,謀其政。”田澄咬了咬嘴唇,逼出自己的理性,“荀氏的負責人…有他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