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怪事1

院中的確有很多人,多數穿著各種少數民族衣飾,什麽顏色都有,看的我眼花繚亂。??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準備民族大合唱呢。

我剛進院子,就聽沅陵老人大吼:問問問!問個屁!老子就算是個屁,你也得等屁歇歇!都給老子閉嘴,嘰嘰喳喳的跟麻雀兒似的,沒見過我還是沒聽說過死人!什麽大不了的破事,滾滾滾,一邊兒呆著去!

看來爹今天脾氣夠大的。楊宗胥咂咂嘴。

我歎口氣,說:能不大麽,要換成我,說不定比他還……

少說話,不累就是修行,累了就去歇著。老道在後麵開口。

我翻個白眼,這老頭,真把自己當教導主任了!哥都初中畢業好多年了好不好!

對了,幡然怎麽樣?我問。

楊宗胥點點頭,說:比以前好多了,就是總喜歡一個人坐著發呆,跟她說話也時理時不理的。你們走那麽久,我有時也聽她念叨,喊著喊著你們的名字就哭。唉,這丫頭也挺可憐的,你沒事多陪陪。

知道了。我應了一聲,然後問老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

老道沉默一會,說:你先去吧。

我知道他心裏還有些隔閡,就沒多勸,循著小美女的房間就過去了。

打開門,立刻看到一個消瘦的身影坐在板凳上。她雙臂交叉,把下巴頂在那裏,然後向窗外看。外麵盡是商販行人,也不知她在看什麽。

也許是看出了神,連我推門走進來,她都沒動靜。看她比之前瘦那麽多,孤寂淒涼的背影,讓人忍不住心裏發酸。

我走過去,還離幾米的時候,輕聲喊:幡然……你……

一句話沒說完,她猛地一回頭。在愣了幾秒鍾,椅子突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卻是被她一手用力撥開,然後那消瘦的身子,就竄進了我的懷裏。

哭泣聲,在懷中響起,我聽到她一邊大哭一邊說:我以為你們不回來了!我以為你們不回來了!

我拍拍她的後背,感覺入手盡是骨頭,這丫頭真是瘦的厲害。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回來了,別哭了。我一邊拍一邊輕聲安慰她。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我又想起了蛙妹。我們都回來了,可蛙妹卻沒回來。唉,也不知它怎麽樣了,那黑豹子到底是吃它還是養它?

好不容易把小美女安慰的不哭了,為了轉移其注意力,我便把入昆侖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她。邪教升仙,而後天降天屍沒有讓小美女過於驚訝,反而讓她無比憤恨的說:死的好!她們全都該死!

我呃了一聲,不知道怎麽接下去。因為根據猜測,邪教很可能就是獨生脈。雖然沒人有這個證據,但很多事往往不需要證據,因為我們不是法官。

院子外麵的吵嚷聲越來越大,沅陵老人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著,卻難以聽清到底說了什麽。我回頭看一眼後,又轉過頭,卻見小美女一臉愣神的看著我。

我以為她不是故意的,可互視幾秒鍾後,她還是那樣看。這讓我覺得臉發燙,簡直羞澀的難以自拔,心中的興奮像沸騰的開水一般咕嘟起來:你這是要把我當旺仔一樣喝掉嗎?是要喝掉嗎?要喝嗎?

你們不會死的對不對?小美女忽然問。

我頓覺一頭冷水潑了下來,呃了一聲後,說:不會的,我們都會好好活。

好好活……小美女轉過頭看向窗戶,後背滿滿的寫著文藝範兒:什麽才算好好活……我都不知道怎麽活。

呃,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啊呸!我差點咬著自己舌頭了。

這時候,窗戶外忽然傳來幾聲喊:大姐姐!大姐姐!

我往前走幾步探出頭看,卻見一個小男孩站在不遠處喊。一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後看看窗戶。這個小男孩,正是我之前在門外見到的那個。

我看向小美女,問:你認識?

小美女輕嗯了一聲,說:最近經常來這邊陪我說話,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唉……

我衝那小男孩招招手,喊他過來。他遲疑了一陣子,又看看小美女,才磨磨蹭蹭的走過來。

我看他衣服並不是很幹淨,甚至顯得有些破舊,這在沅陵縣可不多見。

你家住在這裏嗎?等他到了跟前我問。

小男孩看看小美女,然後搖搖頭。小美女手在右邊撥了一下,將一盤菜推過去:吃吧。

小男孩看著我,猶豫著沒敢伸手。我不禁覺得愕然,原來是個小乞丐。這年頭,竟然還有這麽小的乞丐,難道附近有拐賣人口的?

我向窗戶外掃視,沒看到什麽可疑的人。但話說回來,真有拐賣人口的乞丐頭子,他敢讓乞丐來沅陵老人這討吃的?

以老人的性格,遇到這事,說不準直接把人販子一巴掌拍死了。

你從哪來的?我把盤子拿在手裏,小男孩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我笑了一聲,把盤子遞出窗戶:吃吧,如果不夠我再幫你拿點。

小男孩愣了愣,看看小美女後才接過來,然後一邊用手扒拉飯菜,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謝謝。我看他吃的又急又快,心裏也覺得十分可憐,就又問了一遍:你從哪裏來的?你父母呢?

小男孩的動作停下來,他看看我,搖搖頭,又邊扒著菜邊說:沒了,我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記不清了。

這顯然是個謊,我又不是三歲孩子。禁不住翻個白眼,對這種古靈精怪的小孩子,我沒什麽太大興趣。便對小美女說: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我看你也好久沒出去過了吧。

小美女隻搖頭,不說話。看著她不再那麽明亮的發絲,我忍不住在心裏歎氣。

過了會,小男孩把東西吃完,將盤子遞還回來。

謝謝!他大聲說。

我笑了起來,這孩子,還挺懂禮貌的。

但緊接著就聽他說:不過我沒騙叔叔,我真不記得自己從哪來了。哦,大姐姐說,我這叫失憶。真的,我不騙人!不過我認識大姐姐。

呃?我聽的有些糊塗。

他說認識我,還說有人讓他來找我。小美女突然插話。

找你?我看看小男孩,他頂多有七八歲,誰讓他來的?

誰讓你來找她的?來找她做什麽?我問。

小男孩抹了一把嘴,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啊,就是在夢裏見過一位叔叔,他讓我來這裏找大姐姐,還說,東西都放在……哎,這個不能告訴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還夢裏……是坑裏吧!

這孩子一定是腦子摔壞了。我搖搖頭,說:回去做夢的時候告訴你那位叔叔,說大姐姐搬家了,讓他有事自己來,我們住在花果山水簾洞六百零一號C兔……

你幹什麽呢……小美女輕打了我一下,然後看向小男孩:你一直都不告訴我是什麽東西,我怎麽陪你去拿呢。

小男孩一臉苦惱的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啊,不過那位叔叔沒讓我們現在去拿。哎呀,我要去忙了,叔叔和大姐姐再見!

小男孩說完,一溜煙的跑了。我不禁撓頭,喊我叔叔,喊小美女姐姐,這是諷刺我長的太成熟,還是要我占小美女的便宜?

不過話說回來,他要真失憶了,還是從外地來專門找小美女的,在這裏又能忙什麽?

去……沒心機的小騙子!

低下頭,小美女仍看著窗戶出神。我想和她多聊聊,以緩解她鬱悶的心情,便說:你不會以為他說的是真話吧?

也許吧……小美女這樣回答著。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下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院子裏一直都鬧哄哄的,到最後似乎很多人互相吵起來,跟開批鬥會似的。我甚至還聽到沅陵老人在走廊裏破口大罵:這幫孫子,改天非得好好收拾一頓,真是嫌家裏地小,竟然跑我這吵架來了!晚上甭聽他們的,什麽好酒好肉,就去地裏給我拔點野菜剁了撒上鹽,娘的,白水管飽!饅頭?吃個屁的饅頭!對了,你給我看好,誰不願意吃想跑出去自己吃的,給他們捎話,一人帶兩斤肉給我回來,不然屁股給他們打開花!

我聽的忍俊不禁,沅陵老人的個性實在太可愛,不給人家弄好吃的,還讓別人給他帶好東西回來。但話說回來,這群人也不是專程跑來吵架的,要我看,更像默哀一陣就準備聚餐了。

聽說有些地方,人死是喜事,不僅不能哭,還要大笑呢。說不準,這裏也有這規矩。

風俗觀念不同,這個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各家有各法嘛。

隨後幾天,倒沒什麽特別的事。來的人逐漸都散了,老道依舊潛修。邪教沒了,石獸沒了,他似乎連怎麽找師弟都不知道了。偶爾見他,也臉板的像青石。

我唯一的樂子,就是每天去跟小美女說話。

那個小男孩天天都來,我怕小美女為了讓他吃飽自己不吃,便每天讓楊宗胥多準備了一份。這個小孩子,楊宗胥也見過,他說的確不是沅陵縣的人。縣裏的孩子,幾乎沒他沒見過的。

不過最近肉菜多了,據說縣裏不知傳來什麽怪病,好多牲畜無緣無故的死掉。沒辦法,各家各戶都把牲口貢獻出來。一時間,肉價低迷,素菜反而貴的離譜。

我天天一邊吃紅燒肉一邊想,這日子,可真應了一句話:吃不起土豆茄子,我還吃不起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