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懂

難道,這真的是天譴嗎?

老道的魂魄還沒救回來,石爺爺就在地府中遭受了大難。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可是,天譴怎麽會來的這麽快?

就算我要取走龍形物,引的天帝複生,使封地之鎖的缺口被大開。可天譴的來臨,難道就在這麽短的時間?

我不相信!

石爺爺一定沒死!

他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

石爺爺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小美女不解的問:剛才那些金光和符咒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

石爺爺……他什麽時候去的地府?

就在你進去後啊,他說要去看看,免得你出意外,就跟著去了。小美女說著又問:石爺爺人呢?

我茫然的搖頭,不知如何回答。

怎麽回事!小美女的語氣立刻焦急起來:到底出了什麽事?石爺爺……他是不是發生什麽……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用力推開她,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地叫喊著:不要問我!什麽也不要問!我不知道!

天生似乎被嚇到了,拉著小美女的衣服躲在後麵,用怯怯的眼神看著我。

你這麽大聲幹什麽!小美女不滿的衝我嚷嚷,她摸著天生的頭,小聲安慰著。

我看了一眼仍橫躺在平台上的蛟爺,忽然覺得這裏充斥著一股討厭的氣息。那種氣息,讓人無端的煩躁,我實在呆不下去,一頭鑽進道觀裏的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後,才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地府裏所發生的事情,太出乎人意料。

我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呆,忽然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這聲音又大又響,臉頰頓時感覺一片火熱疼痛。接著我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拿出通冥玉佩貼在額頭上,哪怕此時的額頭已經滾燙,哪怕腦子已經像要炸鍋。

視野迅速延伸出去,我直接來到碧落黃泉,再次看到了母親。

不用她施展法術,我直接從視野中脫離出來,衝她大喊: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是不是想殺我!說話!

她看著腳下的清潭,在我歇斯底裏的叫喊一陣後,才緩聲問:你沒有拿到那東西嗎?

你說呢?你認為呢!你是想讓我拿到還是不想讓我拿到!還是你就想讓我死在那!我憤怒的大喊著。

我以為你拿到了。母親說:天帝的氣息消失了,原來你沒有成功。

是的!我沒有成功。老道死定了!都死了!全都死了!石爺爺也死了!

母親依然沒有轉頭,隻說:是生是死,你看得清,看的明嗎。有些人不在了,還可以活。有些人現在活著,一定要死。你果然不適合……

放屁!我實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別跟我說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想幹什麽!是不是想殺了我!想殺,我就站在這,你動手,我什麽也不說。

要殺你,也不是我殺。她說。

我愣了一愣:你真的這麽狠毒?全世界最狠毒的女人就是你!虎毒不食子,你連畜……

那一瞬間,我幾乎想破口大罵了。如果不是二十多年的道德禮儀仍然束縛著我,那麽世界上任何髒話,在那時候都會被吐出來。

可是,我說不出口,更沒辦法對她動手。

打不過她,也不能打。

因為我知道,百善孝為先。

因為我知道,兒以母為榮。

因為我知道,她是我唯一的至親了。

曾經在聽人說出母親的故事時,我總是感覺到好奇,感覺到榮幸。見到她時,無比的激動。可現在,這一切積極的情緒都變得消極了。

我實在無法理解她,不管她要做什麽,我都無法理解!

母親的手隨意揮打了一下,我頓時感覺臉上如遭重擊,疼痛難忍。而她卻淡然的來了一句:不可以對我無理。

好,我算是明白你是什麽樣的人了。我看著她,心裏無限的悲哀:難怪獨生脈的老婦人會被你坑害,原來你從年輕的時候就是蛇蠍心腸!

老婦人……她出乎意料的轉過頭看我,說:原來是那個女人。坑害?你了解什麽就可以下結論?

我是不了解!你告訴我啊!你說啊!

為什麽要告訴你?你走吧,這種時候,我不想對你動手。她轉回頭,語氣更加的冷淡。

我再一次愣住,過了幾分鍾,看著她一如既往的冷血模樣,我再也忍不住了。

沒有任何話好說,我直接把通冥玉佩從額頭摘下來,然後用來扔到牆上。

玉佩與牆壁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然後滑落下來。

它沒有碎,可我的心已經碎了。

那一天,是有史以來,感覺最黑暗的一天。

天塌了,地陷了,一絲光都沒有。

小美女因為老道的死而傷痛,可她還覺得老道能複活,因此心緒轉好。可是我呢?我比她知道的多,就像有句話說的,知道的多了,並不代表好。做一個無知的人,反而是最容易快樂的。

小美女一直敲門,被我罵了好幾次,我甚至聽到她哭泣的聲音。

當我坐在門邊聽她悲傷的大哭時,心裏的痛楚,無限的加深。我知道自己錯了,不僅僅是在老道那裏錯了,在石爺爺的事情上也錯了,就連對待小美女的方式也錯了。

作為一個男人,不應該把自己的負麵情緒,發泄在無辜的人身上。

更何況,從某種角度來說,小美女也是我錯誤的結果。如果當初我沒答應帝脈打開地府通道,獨生脈就不會看到黑山。那麽老婦人不會死,獨生脈不會舉脈升仙。如果我沒有想巧而去中皇山,那麽老道也不會被人設計,死在昆侖。

小美女如今孤身一人,最根本的錯,源頭在我身上。

她那麽無辜,我有什麽理由衝她發火?

一個沒有依靠的人,和一個雖有依靠卻不能依靠的人,誰更悲慘?這是一個無法解答的問題。

前者是我,後者是她。

我重重的歎口氣,感覺心裏像塞滿了石頭,連呼吸都有種疼痛感。

吱呀一聲,門板被我打開。

她就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臂彎裏,抱著膝蓋哭。聲音沉悶,像我無法說出的無奈。

我走過去,蹲下身,把她摟在懷裏: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了。

她哇的一聲,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可這哭聲卻更大了。

天生原本在她旁邊站著,此刻也兩眼泛紅。

我又忍不住歎氣,摸著她發澤不再明亮的黑發,用力抱了一下,感受那柔弱而顫抖的軀體。

別哭了,是我不對,不該對你發火。相信我,無論如何,我一定盡力讓老道複活,我發誓……

聽到這話,她把腦袋從我懷裏鑽出來,梨花帶雨,哽咽著問:真的嗎?你不會騙我?

我搖頭,很認真的看著她:絕對不會!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隻要我不死,一定會把他複活!

不!她突然用力捶打我的胸口,大哭著:你也不準死!都不準死!我不要你們死!

好好好,我也不會死的,就算死,我也會等到你們一起。我說著。

之後的幾天,我的情緒緩緩恢複過來。

這幾天,我和小美女過的都很失神,完全不知道每天該幹什麽。有時候到了半夜,會無緣無故醒來,一睜眼,總感覺門口站著誰。

我很希望那是石爺爺,也希望是老道,可下了床打開門,外麵總一片空****的。就像我的心,也是空****的,再沒個著落。

有人說,心有多寬,地有多廣。

我知道地很廣,可心卻沒辦法寬了。那麽廣的土地,我卻不知道自己的心該落在哪。

小美女似乎明白了什麽,她沒有追問我石爺爺的下落,也沒有催促我複活老道。隻是她在老道那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一坐半天都不動彈。

石爺爺留下來保護老道屍首的煙氣,隨著時間開始減淡。雖然目前還沒有大礙,可用不了多久,這些白色的煙氣或許就會消失。到那時候,老道可能就再沒辦法複活了。

也許小美女也知曉這一點,所以我經常看到她望著老道的屍首,望著望著,就忍不住哽咽起來。隻是怕我也跟著難過,她總哭的很小聲,但也總哭的很無奈。

在此期間,我抽空去了一趟地府,結果卻讓人詫異。

天帝消失了,連通冥玉佩都找不到他。這個兩千年前屹立人世間巔峰的男子,真的從世上徹底消散,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他都消失了,那石爺爺呢?

我在地府裏掃了一圈,卻始終沒有發現石爺爺的蹤影。

不過幾天下來,地府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陰氣越來越盛,鬼差也變得越來越可怕。

閻羅大殿的範圍擴大數百倍,如今已占地有百裏。而且大殿高的嚇人,隱隱約約,我甚至從大殿的外牆能看到,裏麵站著一位高數百米,手持黑木鎮尺,立於黑色台案之後的威猛人影。

從他身上不斷湧出的一道道無形波動,令人顫栗。看來,天帝與封地之鎖的爭奪,讓閻羅王也得了好處。這令人不禁猜想,難道他已經完全蘇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