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教授郵件中顯然也非常震驚,沒想到他的病人居然是譚輕夢的前夫,他作為兩個人的主治醫師,當然知道前夫對譚輕夢的影響,他說已經在找的會中文並且願意來中國長期的出差的谘詢師,但這恐怕這需要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恐怕還要請譚輕夢密切關注和記錄一下他的情況,另外同樣作為谘詢師這也是留給譚輕夢的一個恢複任務,讓她自己在相處中測試和關注一下自身的心理波動,再次強化自己的核心思維。

譚輕夢低頭看完一切後,有一種被詐騙的衝動,但這確實是一場陰差陽錯,誰都怪不了,隻能說一切真的太巧了。

又或許,她和陶知酌是命中注定要遇見呢。

其實還有一點孟斯教授沒有在郵件中說明,作為陶知酌的診療醫生,陶知酌可以說非常不配合,不肯向他吐露任何一點有關於身世和情感的事情,而這部分是他認為陶知酌的症結所在。

或許換一個人,陶知酌會願意配合醫生。

人總要跨越過去的自己,才能夠成長,這或許是他們兩個人的機會。

譚輕夢回到酒店之後,聯係了孟橋,反正她都簽了保密協議了,總不能白來一趟,看看再決定。

孟橋得知譚輕夢願意看陶知酌的病例非常開心,立刻馬上就把全部資料發給了她。

譚輕夢一下午時間都在翻看陶知酌的診療記錄,還參考了一些孟斯教授從郵件裏發給他的分析報告。

診療記錄其實並不複雜,大多數時間都是孟斯教授在問,陶知酌答得並不多,而期初他自訴的求醫理由也隻是感覺到不健康的心理狀態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日常工作和生活,才來求助。

但正如當孟斯教授需要知道他的具體狀況的時候,他又拒絕講述更多,以至於三年的診療並沒有進展。

多數都以孟斯教授給他的一些藥品為結束,病情變化很穩定,穩定地變壞著。

在報告的末尾,孟斯教授的給他的判斷是,懷疑患有初期DID。

解離性身份識別障礙(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 DID)是一種罕見的精神疾病,在全球大約1.5%的人口被診斷出患有DID。

一般認為來源於患者兒童早期(10歲前)的精神創傷,很容易讓兒童在今後的日子中麵臨患有DID的風險。

而在全球範圍內,90%的DID患者都報告自己曾經曆過多種形式的童年虐待,例如強奸、暴力、欺淩等。

在中文版《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V)中,分離性身份障礙被歸類在了分離障礙下。

而分離(dissociation)本身適用於多種不同的經曆,從正常的注意力失敗,到記憶過程的崩潰。

DID的症狀被描述為“存在2個或更多的以截然不同的人格狀態為特征的身份瓦解”,同時他們無法回憶另一些人格占據自己身體時幹了些什麽,所以也就帶來了這兩個症狀:對時間流逝的主觀體驗感喪失,以及自我意識的退化。

陶知酌在譚輕夢的印象裏是一個非常有決斷的人,甚至會有些獨斷專行,這樣的人怎麽會具有初期DID症狀呢?

譚輕夢從資料中抬起頭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她看著城市的華麗的夜色,回憶著和陶知酌的一年婚姻。

發現自己好像從未了解過他詳細的資料,他的性格、家庭、經曆了什麽事,在她這裏全都模糊不清,她好像從未了解過他。

很多人就像這夜色,外表看上去華麗魅惑,然而在不亮燈的地方,是別人無法窺探到的隱秘。

譚輕夢不得不承認,她對這隱秘感興趣了。

“孟斯教授,我不得不承認,從一個專業心理谘詢師的角度來講,陶知酌是個非常值得研究的病例,我會等您找到合適的人跟我交接,在此之前,我會承擔起一個專業人士應該做的,盡我所能幫助他。”

回複完這封郵件之後,譚輕夢伸了個懶腰,給孟橋發了:“很抱歉這麽晚打擾你,在孟斯教授找到合適的人接替我之前,我會擔任他的隨診醫生,請抽空將日程表發我,謝謝。”

發完這段話之後,譚輕夢關了機,暫停工作時間,享受獨屬於自己的夜晚時光。

而另一邊,孟橋三步並兩步跑到陶知酌身邊,大聲說:“老大!夢姐答應了!夢姐答應當你的醫生了!”

孟橋把郵件給陶知酌念了一遍,親眼看著還不能動的老大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了。

“行了,這些開心了吧,趕快好起來,”黃炎邊吃飯邊說,“隻有好起來才能配合人家。”

黃炎話音落下之後,看到今天因為身體不舒服鬧脾氣不肯吃飯的老大,主動示意要護工喂他吃飯了。

“黃總,還是你能治得了我們老大。”

第二天,譚輕夢醒來就接到了孟橋的日程表,他表示陶知酌道能下床走路還要一個月,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譚輕夢可以任意安排她的行程,酒店的套房一間續了一個月,別的事情也能隨時交代孟橋或者梁助理去辦。

譚輕夢料到了是這樣的結果,不過她並不是來度假,她早就計劃好了,半個月的時間裏她會著手研究陶知酌的病情,寫出詳細的醫療方案和計劃,後半個月,每周去一次醫院,在病房先對陶知酌做初步的麵談看看。

時間過得很快,在黃炎的特殊照顧下,陶知酌積極配合,以飛速的時間在康複,就連醫生都感歎這簡直算是醫學奇跡了。

陶知酌掐著點在15天後成功拔掉了身上的管子,靠自己的力量撐著牆壁可以走兩步了,總算是能把自己的外表收拾地像個人了。

在譚輕夢預約了麵談的第一天,陶知酌坐在病**,等著譚輕夢的到來,他甚至有種自己都不熟悉的緊張和忐忑,他的心再次又重又快地跳動了起來。

直到譚輕夢準時推開病房的門,陶知酌心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