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酌休養的15天很快就過去了,孟橋的動作非常快,第二天就派人來接譚輕夢。

“夢姐,哦不,譚醫生,東西我們都買全了,我來幫您拿行李。”

按照協議中隨診醫生的要求,醫生為了診療和保密的關係,醫生最好要跟病人住在一起。

好在陶知酌最不缺的就是房子,按照譚輕夢說的在盡可能生活方便的情況下,選了最幽靜的一處別墅。

譚輕夢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小區綠化帶的別墅曲徑通幽,周圍非常隱蔽。

而陶知酌給她準備的房間是單獨一層,獨立配備有書房、廚房、小客廳、臥室和衛生間,相當於是兩個獨立的平層放在了一間別墅裏。

“老大還專門給您配備了一輛車,供您出門使用,這是鑰匙,”孟橋帶譚輕夢參觀完她獨屬的二層,又推開了一樓陶知酌的書房,“平時的診療就在老大的書房做。”

譚輕夢本來對於和陶知酌同住有些顧慮的,她心裏對他並不是沒有芥蒂的,這樣安排一下,她的顧慮幾乎都打消了。

不得不說,陶知酌別墅的書房環境簡直一流,用品幾乎是全新,電腦都配了最新款。

譚輕夢最喜歡的還是書桌直對著一整麵的落地窗,窗戶外麵是鬱鬱蔥蔥的綠樹,看了就容易心靜。

陶知酌不在的時候,她在這裏整理資料,撰寫自己的論文簡直愜意不過。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整理過去的診療資料時候才發現,陶知酌的病情比她想的要嚴重。

最初的症狀隻是睡眠障礙,精神狀態不穩定,引起了一些諸如手抖的軀體化反應,漸漸地孟斯教授發現他有時候行為模式不像自己,像是另一個人。

而陶知酌製止這些行為的方式竟然是喝酒,下一步如果不遏製,恐怕會有酒精依賴了。

但是診療記錄裏麵雖然孟斯教授竭力探究陶知酌為什麽出現這些症狀,卻都以他的抗拒而告終。

這也是孟斯教授知道了她跟陶知酌的關係之後,希望她來接手的一部分原因,或許對於曾經了解過他的人,說不能能探究出他過去發生的事情。

而心理學中,病人努力回避的事情往往就是導致他們的病因。

譚輕夢結束了跟孟斯教授的通話,心裏對陶知酌是否能對她敞開心扉確實也沒有底。

隻記得他之前有隱約提過兒時跟爸爸的一些事情,陶知酌的父親早逝,母親長期生病住院,他從小被老太爺撫養長大。

可是陶知酌的母親她從來沒有見過,結婚後也並沒有允許被居住在老宅,她這才發現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後,陶知酌對她而言都是個謎。

今晚,是她跟陶知酌約定的第一次診療,聽孟橋說他好像最近公司有變動,非常忙,但保證了今晚到時見會回來。

譚輕夢拒絕了他們請阿姨來給她做飯要求,她在英國的時候,早就學會了自己做飯,這也是一種治愈自己的途徑。

更重要的是,她是被雇來的醫生,並不想有超出診費範圍的待遇。

“隨時盯著那邊的動靜,股價一有波動按計劃的來,下手要快,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陶知酌打電話的聲音從玄關傳了盡力啊,讓譚輕夢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下去打招呼的時候,一抬頭,跟正在上樓的陶知酌眼神對上了。

譚輕夢的眼神中有一瞬間的錯愕,她手中拿著剛盛出來麵,說了句:“要吃嗎?”

說完就感歎自己的蠢,立刻補了一句:“我下多了。”

陶知酌眼睛彎了彎,說了句:“那麻煩你了。”

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麵的時候,譚輕夢拚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隻是提前熟悉一下,免得等一下的谘詢太尷尬。

“我還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麵。”

陶知酌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突然將譚輕夢拉近了回憶中,這是她第一次給他做飯。

譚輕夢沒來由地有點煩躁,因為她意識到,即使到了三年以後,陶知酌依舊能輕易地影響她。

也許有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應該好奇的。

“......你為什麽會辦成這樣?”譚輕夢問道。

陶知酌吃得很快,仿佛譚輕夢的麵是這世間最好的美味,他把最後一口湯都喝幹淨的時候,再抬頭,額頭上了一層薄汗,濕漉漉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他眼中壓抑的情愫。

“從你離開之後......”

譚輕夢愣了一下,心理不由得嘲諷自己,聽到這種話居然還是會心動,她盡量讓語氣輕描淡寫地說:“君子論跡不論心,時至今日我依然認為你不愛我,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陶知酌深沉的目光緊緊地盯住她,“如果你是我的醫生,這就很重要,如果這是我們今晚的話題,我會言無不盡。”

陶知酌的目光中充滿著堅定和孤注一擲的情緒,譚輕夢被這種具有傾略性的目光攫住,心中湧起一股不安全感。

她下意識地拒絕,“我們今晚的話題不是這個,陶先生,容我準備一下,一個小時之後我們開始吧。”

譚輕夢轉身得很果斷,陶知酌看著關上的書房門,坐著等了一會兒,才用抖得不厲害的手洗了碗。

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向對她表白,可惜她已經不想聽了。

一小時後,一樓書房。

譚輕夢看到書房陳列的酒櫃,翻開了診療記錄問他:“這三年你是靠酒精緩解症狀,但卻差點造成了酒精依賴症是嗎?”

“沒錯,從你回來之後我已經戒了。”陶知酌換了一身休閑的家居服,陷在舒適的沙發椅中,顯然身體還沒有恢複到最好的狀態。

譚輕夢開啟了錄音筆,正式開始了和他的第一次谘詢,“我記得我從未見過你媽媽,你爸爸也很少聽你提起,你還能回憶起兒時的記憶嗎?”

書房的燈光是暖黃色的,溫馨又昏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黑夜裏墨綠色樹叢,陶知酌在這樣溫暖的氛圍中,顯得有些脆弱。

良久,陶知酌抬眼,看著她:“這是一個潘多拉的盒子,對所有人都是,你確定要打開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