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輕夢第一次聽陶知酌講這些事情,她震驚到無以複加,雖然她在網上看了陶知酌的資料,可聽本人講述的時候,卻是另外一種感覺。
說實話,譚輕夢的夢魘是兒時媽媽跳樓的痛苦,但她因當時年紀小,記得並不清楚,再加上父親對她十分寵愛,譚輕夢的生活可以說順風順水。
甚至在知道真相之前,也算如願嫁給了自己想要的人。
她就算作為心理谘詢師,也無法想象一個人童年遭受了這麽多的壓抑和苦難,而他的願望也隻是當一個園丁罷了。
在和陶知酌相處的短短一年中,譚輕夢感受到陶知酌性格霸道和乖僻,但從未感受到他的惡意。
這個人,他生長在黑暗裏,卻心向陽光,他淋過大雨,卻從來沒想撕碎別人的傘。
譚輕夢終於知道了他的病因的,他在黑暗中靈魂被人撕成碎片,卻努力地想拚湊起來,連同哥哥的份,拯救自己也拯救別人。
譚輕夢不知不覺眼眶濕潤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抱住了陶知酌。
那是一個安撫的擁抱,她輕拍著他的背,說著:“都過去了,你做得很好,都會好的。”
陶知酌愣了一下之後,回抱住了她,兩個人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下相擁,以自己最真實的身份。
譚輕夢回去之後,將陶知酌的情況寫了長長的一封郵件,給孟教授發了過去,希望孟教授能給出下一步具體的診療方案。‘
在她看來,陶知酌已經邁出了一大步,剖開了自己,心理治療最麻煩的就是病人自己不配合,以陶知酌的情況似乎已經很樂觀了。
陶知酌這邊告一段落,譚輕夢也需要專注自己的事情了。
見過陶知酌母親之後,譚輕夢也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她得盡快著手調查林妍說得到底是真是假。
明天一早跟姨媽約定了開車去老宅,譚輕夢準備去幾天,正好陶知酌的診療告一段落,她要去跟陶知酌請假。
陶知酌本來要去單位的,但被譚輕夢強行按下,他沒有休息好,又經過了這樣的事情,充足的休息才是他現在需要的。
陶知酌在孟橋震驚的神情下同意了,譚輕夢下樓去找他的時候,他剛好運動出來。
一身休閑裝,微微汗濕的劉海垂下,中和了原本身上淩厲的氣質,像個男大學生。
“有事?”陶知酌邊擦汗邊問道。
“嗯,跟你請個假,後麵幾天我有事要出去,不在這裏住了,最多需要三天我就回來。”譚輕夢說道,“正好你的情況我已經發給孟教授了,等他回複的這段時間,我們都休息一下,再開啟下一個段落。”
譚輕夢盡量口吻說得非常專業,可還是讓陶知酌捕捉到了問題。
“你要去哪?”陶知酌皺眉問道。
這種直接質問的霸道口吻熟悉地讓譚輕夢不適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她直接笑了,“陶總,現在我不是你的下屬,更不是你的妻子了。”
陶知酌愣了一下,垂下眼簾道:“抱歉。”
譚輕夢搖了搖頭,說道:“但我可以告訴朋友,我明天和姑媽要去老宅,祭拜爸爸媽媽。”
陶知酌在聽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就又黯淡了下去,但他依然說:“可為什麽要去三天,需要我幫忙嗎?”
譚輕夢還是搖了搖頭,“謝謝,但有一些家事要處理,就不麻煩了。”
陶知酌自己的家事已經一團亂麻,還有公司一堆事要他處理,這畢竟關乎到媽媽的隱私,她本來也不想麻煩陶知酌。
陶知酌感受到了譚輕夢對自己的態度,心裏有微微的痛楚,他心裏從沒有忘記過譚輕夢,尤其是這兩天的擁抱,他的心裏不是沒有動容的。
他不奢望求得譚輕夢的原諒,隻想能再靠近她一點,能允許他再多陪伴一些時間,就好。
他看著譚輕夢轉身欲走的樣子,沒來由地有點慌亂,想要留下她,卻不知道怎麽辦。
他向前了一步,叫住了她:“那、那個!”
“什麽?”譚輕夢轉身。
“你、你晚上吃什麽?”話問出口,陶知酌就在心裏呸了自己一口。
譚輕夢有點莫名,“還沒想好,怎麽了?”
陶知酌竟然有些緊張,像第一次約女孩出去的毛頭小子一樣,輕聲問了一句:“一起吃......可以嗎?”
譚輕夢反而很輕鬆,點了點頭:“好啊,你決定,我都行。”
“那.....那半小時後車庫見!”
陶知酌說完轉身衝進了臥室。
譚輕夢有點莫名,搖了搖頭上樓了。
“他是要追你呀!!!”蕭婷聽到後,直接發來一句話一錘定音。
“......不可能吧,我們現在不是那種關係。”譚輕夢發送道。
“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沒可能啊,他一看就還喜歡你。”
譚輕夢看到之後沉默了下,她自己不是沒有感受到的,旁觀者清,蕭婷的話讓她更確定了這個想法。
“在我這裏,我們已經過去了,至少他現在隻是我的病人,沒有別的身份。”譚輕夢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吧,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不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的。”
結束聊天之後,譚輕夢放下本來想換的一套連吊帶連衣裙,選擇了舒適的牛仔裙和運動鞋,比她平時穿得更加休閑。
而她下樓的時候,陶知酌已經換好了一套淺綠色休閑襯衣,配了一條米色的休閑褲,劉海自然的垂下來,氣質柔和,溫柔俊朗。
陶知酌很少穿淺色的衣服,譚輕夢不知道他穿淺色原來這樣好看,一時間有些呆住了。
陶知酌帶著淺淺的笑意,“走吧,我開車。”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家裝修得頗為考究的家常小館,譚輕夢抬頭看了下,“餛飩店?”
陶知酌將店門打開,招呼道:“進來看看?”
店裏非常紅火,吃個餛飩居然還要等位,而她也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呀,你好久沒來了!”老板熱情地說道。
沒錯,這正是之前譚輕夢經常來的家附近的餛飩店,是她刻意避開,卻又回來的地方。
“裏邊請!”老板將他們帶到裏麵的雅間。
雖然外麵都是裝修一新的桌椅,可雅間裏麵還是以前小攤的木頭桌子,小竹凳。
一切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