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

長運集團的周年晚宴定在18點。

何謹彥派人來接顏如雪的時候,天色已微微昏暗。

顏如雪穿了一身簡約又不會犯錯的黑色晚禮服,搭配一雙同色係的細高跟。

她的長發被輕輕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脖頸上戴著一條精致的鑽石項鏈。

這是何謹彥命人送來的,說是讓她配服裝用。

原本她也在為配飾發愁。

離開顏家後,她身上的積蓄並不多。

除去日常的開銷外,還要承擔給小如意看病的費用。當初何謹彥給的100萬,確實解了燃眉之急。

但,她也沒什麽餘錢去買昂貴的首飾。

身上這身禮服還是四年前的款式,希望不要在晚宴上顯得太過時,丟了何謹彥的臉麵。

懷著忐忑的心,顏如雪到了會場。

剛到門口,她就看見了候在那裏的何謹彥。

他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剪裁得體,將他的身材襯托得愈發挺拔。

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不時和路過的人打著招呼,目光卻始終看著來人的方向,最後在顏如雪的身上定格。

顏如雪微微一怔,隨即向他走去。

“讓你久等了。”

顏如雪剛打完招呼,何謹彥卻朝身後的侍者示意了一下。

侍者端著托盤上前,托盤上放著幾朵白玫瑰手環。

何謹彥從中取下一朵,輕輕戴在了顏如雪的手腕上,然後溫柔地看著她,輕聲說道:“項鏈很襯你。”

顏如雪心中感歎,何謹彥入戲還真快。

她輕輕笑了笑,然後挽著他的手臂走進了會場。

一進入會場,不少人的焦點就落在了她跟何謹彥身上。

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好奇和探究。

以前在顏家,她並不喜歡這種社交場合,一般都是能躲就躲。

後來,當了肛腸科醫生,反倒對這種場合脫敏了。

畢竟在奇葩的病人麵前,這樣的目光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顏如雪和何謹彥在人群中穿梭,不時有人上前與他寒暄,而他也總是禮貌地回應,同時不忘將顏如雪介紹給那些人。

顏如雪則恪守著本分,一直保持著微笑,做一個安靜的花瓶。

等到晚宴的主人公出場,顏如雪才稍微鬆了口氣。

她站在何謹彥身邊,看著長運集團的總裁走上台,開始發表周年致辭。

當看清台上的人時,顏如雪不禁微微一愣。

怎麽是他?

何謹彥似乎察覺到了顏如雪的異樣,輕聲在她耳邊問道:“怎麽了?你認識他?”

顏如雪:......

這讓她如何回答?

台上的分明就是顧知珩。

之前江萍好像跟她提過一嘴,顧知珩是什麽千億上市集團的總裁。沒想到,那麽巧,他就是長運集團的總裁。

顏如雪猶豫了一下,委婉說道:“嗯,他是我們醫院的病人。”

何謹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他微微側頭,在顏如雪耳邊低語:“肛腸科?”

顏如雪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出於醫生的職業素養,她本能地轉移話題:“她來了嗎?”

說完,她還不忘左右掃視了一圈,試圖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照片上的女孩。

何謹彥眼神一凜,輕輕搖頭:“沒有,今天可能要讓你白跑一趟了。”

顏如雪:“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一日複一日,她連鞠月的麵都還沒見上,何謹彥的錢她收得有些心虛。

何謹彥:“隻能麻煩你去她公司找她了。”

顏如雪:“你該不會是想……”

何謹彥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靠你了,你一定可以。”

顏如雪苦笑:“我感覺我上了一條賊船。”

何謹彥斜睨了她一眼,眼中帶著幾分玩味:“賊船?梁老我不是給你請來了。”

顏如雪:“要不是看在梁老的麵子上,我才.......”

“好好好,顏大小姐最是心地善良。”何謹彥打斷了顏如雪的話,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

實際上是在鬥嘴,但在外人看來,卻像是情投意合的情侶在竊竊私語。

不少好奇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流連,猜測著何謹彥這棵萬年不開花的鐵樹終於好事將近了,也在打聽顏如雪的身份背景。

這時,台上顧知珩的致辭已經結束。

他走下台來,徑直朝顏如雪和何謹彥的方向走來。他的目光在顏如雪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才轉向何謹彥,兩人似乎頗為熟稔。

顧知珩伸出手拍了拍何謹彥的肩膀:“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

何謹彥笑道:“你瞞著病情,推了約,我可不隻能來晚宴上找你。”

顏如雪見他如此麵不改色地撒謊,心中暗暗佩服何謹彥的厚臉皮。

何謹彥:“你怎麽招惹的林璟,她現在到處說你不能人道。”

顏如雪心中一陣哀嚎,我是誰,我在哪裏,這是我該聽的嗎?

顧知珩則是眉毛一挑,並不似生氣的樣子。

“隨她去。”他淡淡地回應,目光再次轉向顏如雪:“更何況,我能不能人道,顏醫生不是更有發言權嗎?”

顏如雪的臉頰微微一紅。

顧知珩這話說得一時之間,不知讓她怎麽回答。

顧知珩卻似乎並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他再次看向何謹彥,笑道:“你和顏醫生怎麽會一塊來?”

何謹彥:“顏顏是我女友。”

顧知珩:“剛交往?沒聽你說過。”

何謹彥:“相親認識的。”

顧知珩微微頷首,目光再次在顏如雪身上停留:“哦,原來顏醫生也要去相親,在醫院聽說有不少人追求你。”

不知為何,顏如雪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促狹,但又不明白自己哪裏出了錯,隨即搖搖頭:“都是病人和同事瞎說的,我哪有那麽受歡迎。”

她怕露餡,不欲深談這個話題,隨即轉移話題道:“顧總的傷勢如何?記得要找主任定期複查。”

顧知珩聽後,不知為何冷了臉色:“顏醫生要現在看一下傷口嗎?”

“哦,不用,不用。”顏如雪慌忙擺手,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過於急切了,連忙補充道:“顧總,隻要平日細心護理傷口,不要忘了找主任複查,傷口就沒有大礙。”

顧知珩無視了顏如雪的緊張和關心,直接對著何謹彥說道:“回聊,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說完,顧知珩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顏如雪和何謹彥愣在原地。

沉默半晌,何謹彥才開口問道:“你得罪他了?”

顏如雪搖搖頭,也是一臉不明所以:“沒有吧?”

她回想了一下與顧知珩的幾次接觸,似乎並沒有哪裏做得不對,但他的態度確實有些古怪。

最後,她隻能總結出一個理由。

顏如雪:“遷怒,一定是遷怒。”

痔瘡、肛瘺在不少人看來都不是特別光彩的病。

顧知珩既然瞞下了自己的病情,想必也是這一類人。現在被廣而告之,總歸是心氣不順的。

何謹彥卻不以為然。

顧知珩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