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在變成變成感染體的時候, 擁有的兩個天賦與之分離,但隨後又融合。

兩個天賦,一個無上限的天賦“永生”, 另一個雖然普通, 但意外和謝玉極為適配的天賦“無感知化”, 兩者之間的相互作用造出了謝玉的另一個影子。

影子能夠無視規則、無視區域,和本人擁有同等生命, 隻要本體不死,影子就能被他任意操控, 甚至因為“無感知化”的存在,影子能更容易融入虛空, 化成無處不在的殺機。

陸慢知道這件事後,對謝玉如今的強大感到震驚。

已知現在廢土上最強大的感染體是七個超高級感染體, 而謝玉無疑是同一層級的存在。

但謝玉化成感染體後又和愚者幾個不同,超高級感染體的特點就是成長性,陸慢曾經和01號推測過, 隻要廢土存在一天,超高級感染體就能持續升級,它們是得天獨厚的缸之造物,它們的上限就是缸的上限。

現在人類最高戰力變成感染體後才爬上同一層級, 那以後呢?下一世紀呢?

人類還有什麽辦法追趕上超高級感染體?

所以命運在冥冥中似乎早有指引, 這一個世紀, 超高級感染體同時出世, 避難所迎來謝玉和陸慢等人的出現,而謝玉又變成了目前站在人類方最強的感染體。

沒有下一世紀了, 一切都會在這次結束。

陸慢和謝玉兩人出現在風暴區的同時, 避難所也恢複了安靜。象征著封閉的合金門轉動著僵硬的齒輪, 整個高空層回**著刺耳的聲響。

所有人都在圍觀這一幕,仿佛見證新曆史的出現。

兩方人一明一暗,似乎背道而馳,朝著各自的方向而去。

陸慢和謝玉在風暴區前進,這裏的能見度居然要比山神廟頂要高一些,四處望去,幾乎能將景色收入眼底,但是陸慢知道這隻不過是假象,視野開闊並不是迷霧淡了,而是被卷入一個個風眼中。

這些風眼幾乎遍布四周,稍有不慎就會被揚起的風暴割成碎片。

“這是……”

“我記得我從某個風暴眼中出來。”謝玉一邊召喚回自己的本體,一邊解釋,“不過當時我記憶認知很混亂,好像還有一個東西在我出來後又進入了,但我沒有記住那是什麽。”

“風暴眼的位置呢?”陸慢看向旁邊的本體。

和幾乎被陰影籠罩的“影子”不同,本體還保留著謝玉本來的麵貌,不過現在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容器,人類該有的呼吸,表情以及眼神變化,謝玉都不存在了。

不過在陸慢看過來的時候,本體還是抬起頭,對著她眨了眨眼。

顯得有些俏皮,但一下子驅散陸慢心中的沉重。

“我知道進去的是誰。”陸慢隻微微露出一點笑容,又很快嚴肅起來,“是愚者,廢土上已經沒有愚者的痕跡。”

當初召集圓桌會議的是愚者,現在偷偷獨自進入缸的也是愚者,得虧幾個脾氣差的超高級感染體死亡的死亡,封印的封印,不然幾方吵起來,又是一番驚天動地。

愚者是活最久的感染體,它早就從某些渠道知道如何找到缸,連圓桌會議也是這個目的,隻要將現有廢土劃分,那麽廢土上所有區域將逐漸升級,扭曲度急劇變化的同時,就能引來缸的降臨。

現在陸慢看出它這樣分配的另一個意思——那就是不想讓其他幾個超高級感染體跟自己搶。廢土被劃分以後,相互之間距離相隔很遠,而愚者能借著時間差占盡先機。

現在這麽個千年老狐狸已經進入缸中,也不知道見麵後是個什麽情況。

知道愚者的下場後,陸慢更加謹慎。謝玉將自己本體依舊留在風暴區,如果兩人進入缸後遭遇不測,謝玉的本體有辦法召喚影子,是一條逃生後路。

而且風暴區沒有其他感染體,除了風暴眼,居然比一般區域更安全。

兩人在風暴中前進,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二十四小時。陸慢沒有饑餓感,謝玉也失去了饑餓的概念,隻知道他們在被環境同化。

換言之……缸的呼應在加強。

某一天,陸慢突然覺得自己腦子無比清醒,久違的預言出現在她腦海中,她一翻身爬起來,徑直走向某個方向。

謝玉一直守在陸慢旁邊,見此也直接站起來跟上。

仿佛無窮無盡的風暴中突然出現一個特殊的裂縫,兩人都知道,在此之前這裏沒有什麽裂縫,但誰也沒感到奇怪。

這就是入口,混沌的呼喚聲從其中傳來。陸慢謹慎地看了一眼,轉過頭,想問問謝玉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然而就是這回頭一瞬間,仿佛時間被無比拉長,一切如同鏡頭的慢動作回放。

“隊長,我們……”

她愣住了。

兩人已經不在原來的風暴區。

謝玉失去的記憶在複蘇,他的表情逐漸從困惑到震驚,然後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突然朝著陸慢衝過來。

“躲起來!”

一排探照燈似的光線從半空中劃過,陸慢似是現在才注意到,周圍已經變成了極致的黑,而她剛剛站著的地方剛好被光線掃過。

“這裏是一片徹底被感染體統治的世界。”謝玉低聲說,“你可以看做……這是現實世界的鏡麵,很多規則在這裏是相反的。”

“比如缸中世界,感染體的智商極高,建立了秩序和規則,而這幾百年間不小心誤入的人類則是異類。”

陸慢稍微一想,就不免為真相心驚。

所以,人類在這裏,才是需要被驅逐的一方。

但是這很不公平,現實世界的感染體極為強大,鏡像世界中人類有感染體強大嗎?人類在這裏的命運依舊是……被獵殺。

她將這些猜想問出來。

“我也不知道。”謝玉搖頭,“我的記憶在逐漸恢複,我上次進來和離開都十分匆忙,沒有能力繼續深入探索。”

謝玉沒說的是,上次能活下來已經是極限了。

“為什麽周圍這麽黑?”陸慢雖然還能夜視,但難免不方便,難道鏡像世界,連現實中的時間也要反過來嗎?

陸慢的想法從臉上表達出來,謝玉麵色凝重地肯定。

是的。廢土世界永遠沒有夜晚,而缸中世界永遠沒有白天。

陸慢等頭上的探照燈離開後,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那居然是個蒸汽飛機,雖然完全達不到自己記憶中的飛機科技,但這種程度已經足夠讓人驚詫。

“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陸慢說,“飛機上的感染體無法夜視,不然也不需要用到探照燈。”

她盯著逐漸飛遠的蒸汽飛機,眼睛微眯了眯,這是在確定飛機速度和軌跡。

隨即精神連接幻化成的觸手悄悄延伸過去,像一道無影的刺。

然而在陸慢即將嚐試控製感染體之前,自己卻猛地將精神連接收回,大汗淋漓地蹲回草裏。

居然是S級感染體!

隨便一個飛行員都是S級,這個世界的感染體是超高級遍地走嗎?

“麻煩了。”她咬著下唇,“如果不能一擊斃命,一定會打草驚蛇,最後不知道引來多少S級。”

“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告訴你。”謝玉扯了扯她,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警惕道:“這裏的所有東西幾乎都能變異,所以,如果你停留在某一個地方,你就會發現遍地的植物全都是感染體……”

兩人用來隱蔽的草叢中,出現了幾雙眼睛。

“還有嗎?”陸慢和謝玉一邊退一邊問。

“植物,你腳下的地,你手中的武器,甚至一滴水……”謝玉的話無疑讓陸慢的危機意識達到頂峰,“死物也能變成感染體,這就是缸中規則。”

“那麽是不是說明,”陸慢看了看周圍,“這片森林,已經成為某種感染體?”

“……”

此時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過對陸慢來說,居然也算上一種好消息,因為隻要是感染體,她的精神控製就能起作用。

不知道對於環境類感染,她的天賦會怎麽起作用。

方才收回來的精神連接被她悄無聲息鋪開,但她不敢鋪開太遠,因為她發現這座森林存在嚴重的環境汙染。

“我們最好立刻離開這裏。”謝玉的經驗告訴他,既然不能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那就需要不斷移動,才能保證自己安全。

不過陸慢擰眉:“等一下,我的天賦有用。”

精神控製無法對環境類感染體進行控製,但是居然能解析這部分規則——以某種引誘,讓人不舒服的對話式,返還到她腦子裏。

【這裏是樂園,就像完美的夢一樣,

在這裏,你感到寧靜,仿佛要停止思考,隻需要接受森林對你的低語,

還有@#%6秒,你就會肯定這個想法,

畢竟其他人也在這裏感到了寧靜,

你幾乎要從身體裏飄出去,不過隻要你回頭看一下,你就能看到埋在土裏的那些人,

血肉苦弱,靈魂永恒,你隻有拋棄軀殼,才能加入我們的交流。

噢……你說出口?你不會需要出口的,隻要入口¥%……】

“必須要走了。”陸慢幾步跟上謝玉,幾乎反過來牽著謝玉,“不要去思考!放空大腦,從現在開始我數6秒!”

“這6秒內你一定不能思考,更不要聽腦中莫名其妙出現的話。”

謝玉答應的很快,雖然他不清楚怎麽回事。

不過在他想到“一定不能思考”這件事的同時,一道奇怪的,仿佛從收音機中傳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走近點……再走近點……】

不知道為什麽,謝玉突然腦中被塞入一個想法:“如果離開他們……我們就會迷失。”

他扭頭看向層層陰影處,一些埋在土裏,隻露出上半身的“人”,逐漸無法思考。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