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心放肚子裏

跟老黃合作進口料子的,除丁老板,還有兩個身份特殊不宜公開露麵的朋友。老黃是第一次跟他們合作。這三個人占比一半。但他們資金有限,又沒東西抵押變現,資金主要來自高利貸,老黃擔保。老黃隻有不多的銀行貸款。這回他們總共進口兩萬五千多噸料子,包括pvc和pe,進口價比當時的國內批發價低不少,本來有大利可圖。當時的粒料價格已經很高,老黃原來想,幹完這一票,觀望一段時間再說;沒想,到港料子還沒卸載,金融危機就暴發了,大宗商品價格一路暴跌,答應要貨的朋友不敢進貨了。無奈高利貸已經到期,本來利息就高,還要支付過期罰金,丁老板不堪重壓,跑路了,留下老黃苦撐危局。

“手續合法,”老黃保證,“都是場麵上的人,你可以調查去。”

三兒眨眼想著:“聽口音黃老板是東北人。”老黃急切地說:“所有的料子都給你,你給我六千萬還高利貸就行,其餘的,你有錢的時候再給。價格你說。”三兒點頭笑笑。老黃淒然地搖搖頭:“大不了把這幾年賺的錢賠進去。給我六千萬。”三兒擔心地問:“那幾個人同意嗎?老黃點點頭:“進口手續是以我公司的名義辦的,他們入股了,我同意就行。沒六千萬,我得死,他們也得死。”三兒哦了一聲:“談談吧。”老黃跳了起來:“謝謝。”

“三兒,公司沒那麽多錢的。”老林有意說謊。

“沒事老林,我們一塊談。”三兒笑著安慰道。

最終,三兒跟老黃商定,三兒暫付七千萬元,以合同簽定時的價格,優惠一定幅度,買下全部料子,餘下的兩年內付清;並商定,老黃提供客戶名單,幫忙銷售粒料,三兒按慣例支付傭金。商定好之後,老黃感激地握住三兒手說:“求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送老黃回房間休息後,三兒掩上房門,招呼大家:“這事隻限我們幾個人知道,別外傳了。”徐善良歎了口氣。三兒沒理徐善良,接著又說:“明天善良老林跟我到去深圳去,老石也去。吳叔在家玩裏幾天,跟團旅遊也行,等我回來。”老林問:“紅姑不去?”

“對紅姑也保密。”三兒搖搖頭,“找個借口,叫她準備資金。”

吳起揪心地問:“三兒,你有把握嗎?價格還在跌呢。”三兒說:

“早先就規定過,五千以下屯料子。優惠一定幅度,就是考慮到,價格還要跌。原來我以來,跌到四千五就差不多了,看來不行。不會跌到三千以下;真他媽的跌到三千以下,我認了,做生意哪能一點風險沒有?漲到四千五不難。先給老黃解困,他那高利貸麻煩。”老石後悔地咂咂嘴。

“老石,”三兒笑道,“我說了,肯定賺錢,賠點不過毛毛雨。”

徐善良斜眼問三兒:“不會你想著,跟買高崗一樣,放七八年吧?放七八年我知道,肯定賺。”三兒扶著脖子笑了:“哎呀把徐總急的。我都跟你說了,這回是恐慌性下跌,要不不會跌這麽快。漲上去要慢一點,估計也就一年時間吧,最多兩年。怕個什麽?”老林插話埋怨三兒:“就算沒事,漲得上去,那也沒你這樣的,別人要六千萬,你給七千萬。”

“幫人幫到底。”三兒解釋說,“老黃缺錢,不光要還高利貸,”

老黃行動不方便,三兒留老石住酒店陪老黃,帶其他人出門吃飯去了。看著三兒一臉輕鬆的樣子,徐善良無奈之極。三兒玩笑道:“我說善良,你那賭債還沒給我呢。”

正說著呢,秋子來了,進門就問:“這回賺多少?”徐善良沒好氣地扭過頭說:“不賠就老天有眼了,還賺多少。”秋子哈哈地笑了起來:“善良你急個什麽?我們家三兒琢磨好多天了,沒到地方下手哇。”吳起又問:“你就那麽有把握哇?”大家鬱悶地看著秋子。

“當然了。”秋子坐下來,“機會明白吧?找別人找不到的機會,老先生說的。吳叔你想想看,三兒買清風市門麵的時候,有人看好嗎?買桐子路的地,童叔都後悔,不該給三兒聯係台彎佬。買塑料廠的時候誰看好?買高崗的時候誰看好?還有土菜館呢。在土菜館開飯店的時候都不敢跟我媽說,怕我媽揍他。揍了吧?那時候我爸還在呢,買地揍的。”

大家笑笑,稍稍輕鬆了一下。秋子安慰道:“賠了也沒事,又不是賠不起,不是那時候了,太小心賺不到錢。都把心放肚子裏噢。我肚子還有一個呢,安穩得很。”

“操,”徐善良又好氣又好笑,“怪不得小月說你們是活寶呢。”

大家又笑笑。秋子又跟吳起說:“三兒都急死了,清風小區二期現在還不拍賣。”徐善良大吃一驚:“還買地呀?”秋子又笑了:“叫你把心放肚子裏。三兒還說大買呢。”

“膽子太大了。”吳起搖搖頭,“三兒,真買清風小區二期呀?”

三兒在心裏歎了口氣:“叔不想買呀?”吳起說:“茅草坪的錢抽不回來,抽不回來我就沒錢了。”三兒提醒道:“那是你的夢,我幫你圓夢的。”吳起點點頭:“再說。”

夜深了。江斐給三兒套好牽引頭套。秋子把手提電腦搬過來,放到小桌上,在網上找到三兒喜歡的電視劇。秋子準備把耳機戴到三兒頭上時,三兒無趣地笑著:“沒想到吳叔也是膽小鬼,我說他當年不買高崗呢。”秋子彎腰親了三兒一口:“就你不是膽小鬼。跟你混,真他媽有勁。這才是陳家三兒。”江斐掩嘴笑了。秋子斜眼怪道:“親你三兒呀,笑。”江斐上前抱著三兒頭,一邊親了一下。大家都笑了。秋子得意地說:“跟三兒混有勁吧?”

第二天一大早,三兒就帶大家往深圳趕,江斐隨行照顧三兒。吳起留在三兒家,心如火燒,坐不是,站也不是。老太太安慰吳起:“聽三兒的沒錯。”吳起點點頭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