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陸氏長風
“李兄,你可聽說澤國又入侵咱們了?”一個酒客一邊倒酒一邊問坐在對麵的人。
“自然!我那兒子可是袁沐山大將軍的手下,早就寄信給我,告訴我那澤國賊子狼心不改,趁袁大將軍北調,便集結了兵馬在我國邊境,日夜操練,虎視眈眈,這次不知怎地得了機會,突然就發動進攻……”
“想當年,那幫賊子被邵盟主打得落花流水,唉,要是邵盟主在,豈容他們囂張!”
“小聲點……那邵清然雖然有戰功,但畢竟是叛亂之人,聽說他功高蓋主,回京途中意圖篡位,幸虧皇上發現及時,否則我那兒子也要成了反賊!”
酒客長歎一聲,也不說話,自顧自地喝起來,邵塵坐在旁邊的酒桌上,剛才的話盡入耳中,她一直對當年的兩國大戰的曆史很感興趣,但是對邵清然的謀逆感到疑惑,因為邵清然當時雖然手握重兵,但是最主要的兵權還是在袁沐山手中,袁家世代忠心,就是被貶去朔北守衛,袁沐山也沒有絲毫怨言,依舊兢兢業業,兩人怎麽也不像反徒,倒是打了許多驚世的大勝仗,讓她無限景仰,羨慕地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縱橫沙場,殺敵立功,方能一展胸中抱負!
“兩位兄台,小弟想請教一下當年的戰事。”邵塵上前行禮道。
酒客抬頭一看,一個身著白衣,身形頎長,氣質儒雅,長相俊秀的少年翩翩而立,神采迫人,不禁暗暗欣賞,道:“這位小兄弟莫要客氣,一起坐下來喝酒吧。”
邵塵謝過後坐了下來,道:“方才聽兩位提到當年的戰事,相比兩位對這段曆史應是相當了解,可否對小弟說個一二?”
李姓酒客道來了興致,手舞足蹈地對邵塵說了當年之事,惹得邵塵連連感慨,道:“今日真是長了見識,多謝兩位。”
那位一直沉默的酒客在一旁認真地聽著,眼中若有所思,聽邵塵偶爾發表的言論,臉上滑過驚異的神色,等兩人語畢,他突然道:“請問小兄弟貴姓?”
邵塵道:“免貴姓邵,單字一個塵。”
“聽邵兄弟的口音,似是唐嶺鎮人氏?”
邵塵笑道:“兄台好耳力,在下正是唐嶺鎮邵氏,還未請教兩位兄台貴姓?”
李姓酒客豪爽道:“在下乃南嶺鎮賣酒的李康廉,你到楚州任何一家酒樓去問問,哪個老板都知道我老李的名字!以後小兄弟要是喝酒的話,就到我老李那裏去,管夠!”
“李兄豪爽,小弟先謝過了。”邵塵向來喜歡豪爽之人,當下對李康廉產生了好感。
“在下陸長風,是做綢緞生意的。”沉默的酒客道,邵塵這才注意打量他,發現他衣著簡單,卻有一種貴族風範,身上天然有一股傲氣,不由好奇起來。
“陸兄可是江南人氏?”邵塵問道,陸長風的口音和舉止和邵廣義太像了,讓她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聯想。
“在下正是,邵兄可去過江南?”
“江南是人間天堂,小弟一直心中仰慕,但是因為路途遙遠,且家有老夫,未能成行,若是有機會,自是不會放過。”
陸長風麵露喜色,道:“長風來此,一是為了家中的生意,二是來拜訪李大哥,幾日後在下就起程回江南去,若小兄弟沒什麽其他急事,就隨我去江南遊玩如何?”
邵塵拱手道:“小弟感激不盡,隻是家事纏身,難以抽出時間,若是以後有幸到江南去,定去拜訪陸兄!”
陸長風也不多勸,遺憾道:“也罷,長風一定盡地主之誼。”
三人交談甚歡,喝了幾盅酒後便散了,邵塵想趕出城去,不料天色已黑,城門早就關了,隻得留宿客棧。
邵塵因為喝了不少的酒,挨著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半夜她的喉嚨就像燒了起來一樣,幹渴得要命,爬起來倒水喝,突然間聽到放上一陣響動,忙屏住呼吸,仔細側耳聽起來。
來人從房頂上跳了下來,接著傳來一陣窗戶的響動,估計是進了那個房間,邵塵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閉上眼睛,凝住元神,感覺四周頓時熱鬧起來,她可以聽到方圓數裏之內的任何響動。
“嘩啦——”一聲金屬器具摩擦的聲音破空而出,她驀地睜開眼睛,輕輕地在紙窗上戳了個小洞,偷偷向外看去,隻見皎白的月光下,一個嬌小的女子和一個男子纏鬥在一處,那女子出劍招招狠毒,似乎和那男子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那男子不知是功夫不濟,還是故意謙讓,隻顧招架而毫不攻擊。
女子一個斜刺,攻向男子的胸前,男子一個側身躲避,邵塵借著月色看清了對方的模樣,驚道:“陸兄?!”
隻聽那男子跳到另一個屋簷上,那女子也降到了對麵的簷角上,她冷冷道:“陸長風,你若是個男人,就不要躲躲藏藏的,直接打便是!”
陸長風喘息未定,苦笑道:“姑娘,我與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不知你為何就不放過我?”
姑娘柳眉倒豎,怒道:“你汙了我家師父,還狠毒地加害於她,像你這種衣冠禽獸,我豈能放過你?”
“你家師父?我並不認識你家師父,更不曾汙了那家女子,我陸長風雖然生性風流,但從不胡來,若是真的汙了誰家姑娘,定會負責到底,絕不會做那種喪盡天良之事,隻怕姑娘是弄錯了吧?”陸長風正色道,邵塵看他一臉正色,不像是那姑娘口中的禽獸。
“你這無恥之徒,還在狡辯,看劍!”姑娘身形一轉,長劍直指陸長風的心窩,陸長風提劍迎了上去,不料腳下一滑,亂了步子,眼看那劍就要傷到了他,邵塵情急之下飛出手中的茶盤。
“啊——”姑娘手腕一痛,手中劍從空中落下,她也滾到另外一個屋頂上,狼狽地怕起來,恨恨道:“好你個陸長風,竟然使這低三下四的手段!等我以後再來收拾你!”她趁陸長風忙著爬起來,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裏,邵塵見陸長風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忙掩上窗戶,回到**睡下。
次日清晨,邵塵早早就起了,她這次來東林鎮是為了找處僻靜的宅子,讓嫣然搬過來住,昨日終於找著一戶,還算滿意,便買了下來,一切收拾妥當後,才回去接嫣然,雖然晚了一夜,但還來得及,那劉仕達在嫣然走後一直戀戀不忘,不顧邵塵的威脅,派家丁四處搜查,赤峰山附近已被搜過多次,每次都讓兩人驚出一身冷汗來。
邵塵倒不是懼怕劉府的權勢,不要說一個劉府,就是全天下與她為敵,她也能不怕,因為她有嫣然!愛情的力量就是這麽偉大,這麽神奇!
“邵兄弟!”
邵塵回頭一看,原來是陸長風在身後喊她,便裝作驚喜道:“陸兄為何在此?”陸長風道:“長風住在這個客棧中,不知邵兄弟也在此,不然昨夜就請邵兄弟徹夜長談了。”
邵塵心道,幸虧你不知道,要不然昨夜我也要被那女子認為是衣冠禽獸了。
“陸兄客氣了,昨夜小弟本來是要回唐嶺鎮的,可是城門關得早,所以小弟隻能投了家客棧。”
“邵兄弟急著走,莫非有什麽急事?”
“家中老父昨夜來信要小弟快回去,照看生意。”
陸長風似乎有點失望,道:“既然如此,長風就不耽誤邵兄弟了,這把折扇是長風托江南巧匠所做,今日就留給邵兄弟做個紀念,若他日有時間到江南去,便憑此扇相見。”
邵塵接過陸長風手中的折扇,打開一看,是一副傲雪梅花圖,製作倒是精美,卻沒看出什麽特別之處,當下收於袖中,作揖道:“謝陸兄,小弟無以為贈,等他日到了江南,再報答陸兄贈扇之誼!”
邵塵飛身上馬,絕塵而去,陸長風眼中閃現出一絲懷疑的神色,對客棧的掌櫃道:“請問剛才那位公子住昨夜住的是那個房間?”
赤峰山的翠林中,一個白衣仙子正在溪邊靜靜地坐著,一雙星眸凝視著那潺潺的溪水,悄然地歎了口氣。
邵塵立在不遠處的樹旁,默默地欣賞著眼前這幅絕美的圖景,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她和這個美麗脫俗的女子,她就這麽癡癡地看著,時間停滯在這一刻,空氣凝滯在這一刻,她的心也迷失在這一刻。
“塵兒!”嫣然輕喚一聲,眼中是溢滿的幸福,她不顧邵塵的呆怔,直接撲進了邵塵的懷裏,這個懷抱她等了一天一夜,相思已經如藤蔓一般纏住了她的心。
邵塵緩緩撫著嫣然的後背,胳膊慢慢收緊,把嫣然整個攏到自己的懷裏,柔柔道:“嫣兒,我想你了,你可有在想我?”
嫣然羞紅了臉,把頭埋進邵塵的懷裏,小聲道:“你說好昨日回來……為什麽今日……你不知我……”
邵塵的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兩個輕吻,歉然道:“塵兒錯了,不應該讓嫣兒等,不過昨夜確實讓事情耽擱住了……”
“塵兒可有什麽事?”嫣然擔憂地問道,四下檢查起邵塵來。
邵塵笑著拉過嫣然,嗬嗬道:“塵兒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麽,對了,嫣兒,住處已經找好了,你明天就可以搬過去了!”
嫣然眼中也閃過喜色,軟軟地躺進邵塵的懷裏,羞赧地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那塵兒也搬過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些淩亂,各種打醬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