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衣流氓
邵塵正在煩惱一件事情，她徘徊在鎮上一家酒樓邊上，日頭已經上到了最頂上，酒樓的生意一如往日般熱鬧，尋常人家也早已合家吃飯了，而邵塵不敢回家，不是家中有悍婦，恰恰是家中那位太過溫柔似水，一向矜持羞赧的她竟然答應自己共浴！邵塵沒想到嫣然會答應這句玩笑話，更沒想到自己會給自己挖這麽大一個坑，現在搞得自己有家不能回，既想念嫣然，又怕和嫣然共浴，一時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讓開！讓開！貼皇榜了！”一隊官兵把人群推搡開來，把幾張金黃的大幅紙張貼到了酒店旁的牆上，路人紛紛圍了過去，伸長脖子往牆上看。
邵塵也好奇地擠進人群裏，隻見那皇榜上寫著：“昭風國子民曰：澤國狼子野心，欲滅吾國於戰火之中，今兵糧兩缺，山河淪陷，賊子日漸緊逼……今急募忠勇之人入伍，上陣殺敵，救吾國於水火之地。”
“你個小混蛋，又來搗亂，連皇榜你也敢揭！”邵塵思索間前方一陣混亂，官兵們衝入人群中好像要捉什麽人，圍觀的人群四處逃散，剛貼好的皇榜被撕得七零八落、滿地都是。
邵塵退到一旁的巷子裏，一個青衣少年慌慌張張地經過她的身邊，頭上的束帶有些鬆散，臉上身上都是黑色的汙跡，衣裳的後襟出沾著幾片黃色的紙，邵塵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這個背影，又瞥了瞥往巷子這邊衝來的官兵。
“你看到一個穿青色衣服的小子從這裏過去嗎？”為首的官兵凶神惡煞地問道。
邵塵佯作誠惶誠恐道：“剛才看到穿青衣、渾身髒得要命的小子從那邊跑了，不知是不是幾位官爺要找的人。”她手指著相反方向的一條巷子，那幾個官兵也不懷疑，氣咻咻地跑走了。
邵塵看了看消失在巷子裏的官兵，才緩緩回過身，往巷子裏走了幾步，朗聲道：“他們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一會兒，那個青衣少年才扭扭捏捏地從一個門洞的暗影裏走出來，滿眼戒備地盯著她，故意用低沉的嗓音質問道：“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麽幫我？”
邵塵笑道：“在下隻是覺得一個人逃跑的時候選一條死胡同走，應該不像是奸惡之人。”
青衣少年怒道：“你居然敢罵你小爺是笨蛋！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小爺的厲害！”他揮拳而上，邵塵嬉笑一聲，身子一側，抓住了他的手，腿下一絆，那少年整個人就趴在了地上。
“你！”少年趴在地上說不出話來，突然打起了滾來，嚷道：“你把我打傷了！你要幫給錢給我治傷！還要付我的飯錢！對，還要付我的房錢，還有……”
邵塵傻眼了，道：“原來你是個無賴啊！”
青衣少年坐起身來，嚴肅地糾正道：“不，小爺是流氓！”
“就你？！”邵塵笑得快岔氣了，她早就看出眼前這個青衣少年是個女子，那種嬌小的身形和說話的聲音，怎麽看也是個女子，雖然她臉上的無賴表情會讓人誤以為她是男子，但是在喬裝十幾年的邵塵麵前，她怎麽能逃得過那雙火眼金睛呢？
青衣少年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一般，上前一把抓住邵塵的領口，道：“小爺的大名整個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給我記住，小爺的大名叫，文——亦——武！”
邵塵眯著眼睛，邪邪地盯著文亦武的眼睛，看得她一陣莫名的心虛，她不知道以前自己的那些勇氣都到哪裏去了，在這個俊俏得近乎邪魅的男子麵前，她生平第一臉紅了。
“你、你看著小爺幹嘛？小爺對男色不感興趣，小爺隻、隻調戲女人。”文亦武放開邵塵，跌跌撞撞地退後幾步，結結巴巴地說，兩隻手防備地攥成了拳頭。
邵塵突然大笑道：“在下對男色也不感興趣，不過你現在必須跟我走！”她一把拽過文亦武，拖著往巷子外麵走。
文亦武以為她要對自己做什麽壞事，拚命地掙紮起來，還一邊大聲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殺人啦……唔——”
邵塵又氣又急地使勁捂住她的嘴巴，怒道：“我是給你治傷去！你亂喊什麽？再喊我把你舌頭割掉！”
文亦武被嚇得乖乖閉上了嘴巴，她雖然是無賴，但是調戲的都是女子，第一次被男子這麽抱著，她心裏一陣砰砰直跳，慌忙從邵塵懷裏掙開來，垂著頭道：“我不叫了，你、你以後不要隨便這樣。”
邵塵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由得玩心大起，故意摟過她的肩膀道：“不要怎麽樣？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咱們這樣搭著肩膀不是很正常嗎？”
文亦武想不出有什麽不對，就強詞奪理道：“總之，你對其他人可以，但是不可以這麽對我，我可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我有龍陽之好。”
邵塵不屑道：“你不是流氓麽？也怕別人怎麽看？”
“小爺我才不怕呢！總而言之，不行就是不行！對了，你不是要幫我治傷的嗎？你反悔了嗎？你可得記住，你還要包小爺一切吃穿用度以及各種消遣費用……”
“走吧，快走！”邵塵一臉苦笑地拉著文亦武離開。
男人的無恥多是出於本性，而女人的無恥多是出於掩飾。邵塵很想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個女子要學得這麽無恥。
“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邵塵沒好氣道，文亦武從碗裏抬起頭來，滿臉都沾著飯菜，她的嘴裏塞得鼓鼓囊囊的，眼睛還緊緊盯著一盤燒的通紅的豬肉。
“你不吃啊？你不吃我吃了……”說著趕緊把那盤肉攬到自己身邊，往已經塞不下什麽東西的嘴裏遞過去。
邵塵看不下去了，道：“我真的沒騙你，我不吃飯！你就不能慢點嗎？你要噎死了我還得賠錢給你買棺材！”
文亦武滿不在乎道：“我才不要棺材，那東西太悶，你還不如把我直接埋了。”
“噗~~~”邵塵差點把喝的茶噴出來，她越來越發現和這個人交流不能用常人的思維。
“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看到文亦武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她仿佛看到了光明。
文亦武滿意地擦擦嘴巴，道：“那個，你叫什麽來著？”
“邵塵。”
“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麽？”
“什麽？”
“飽暖思**、欲！”
“啊？”邵塵愣道。
“所以呢，現在我們吃過喝過了，應該去一個地方。”
邵塵還處在震驚之中。
“青樓！”文亦武豪情萬丈道。
邵塵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和判斷力，難道這個文亦武是個男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但是她怎麽把無恥做到如此的境界？雖然自己以前也頻繁出入青樓，和各種青樓女子打情罵俏，可那都是為了見嫣然。文亦武說她對男人不感興趣，莫非她真的是好女色的……
“文公子，好久不來，紅兒可想你了。”剛到南嶺鎮著名的青樓“倚翠樓”，一個妖豔的女子就嫋嫋娜娜地扭了過來。
文亦武大大方方地摟過紅兒，還趁機捏了一下她的臀部，笑得十二分**、**，道：“紅兒可是寂寞了，要小爺伺候？今夜小爺準保讓你滿意！”
紅兒也不臉紅，順勢倚到文亦武的懷裏，啐道：“沒良心的東西！每次睡過紅兒就多少日不見，不知又勾搭哪個相好的風流去了！”
邵塵迷茫了，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她怎麽也不能相信文亦武是男人！
“呦，這位爺長得好俊俏啊！翠兒，還不快來陪這位爺？”紅兒看到一邊幹站著的邵塵，招呼另外一個叫翠兒的女子過來。
翠兒很快就過來了，直接撲到邵塵的懷裏，媚眼如絲，濃濃的脂粉之氣瞬間讓整個屋子充滿了□□的氣息，邵塵一抖，正要推開翠兒，隻聽文亦武道：“今天邵大哥救了我一命，我也無以為報，就帶大哥到青樓來逛逛，挑個好的貨色銷魂一夜，這倚翠樓小弟可是了解的緊，翠兒雖然不是什麽花魁，但床第功夫絕不遜色，大哥好好享用，小弟也去風流了……”文亦武急不可耐地擁著紅兒往房裏走。
“文亦武，你……”邵塵氣得直跺腳。
“邵公子，咱們也回房去吧……”翠兒勾住邵塵的脖子，嬌滴滴道。
邵塵尷尬地推開翠兒，作揖賠禮道：“翠兒姑娘，實在抱歉，在下家中有結發妻子，萬不可與姑娘做那等事情，還請姑娘見諒。”
翠兒一笑，又撲到邵塵懷裏，道：“邵公子倒是個癡情守己的人，隻是你都進了倚翠樓的門，又何必要裝那正人君子，難不成還是別人逼你來的？”
邵塵正要說什麽，身後傳來一聲斷喝：“我家公子豈是你這等人調戲的！”
兩人一看，邵喜正扶著嫣然站在門口，嫣然臉色慘白，眼睛發紅，好似剛剛哭過，她緊緊地扶著門，眼含幽怨地直直看著邵塵，邵塵頓時愧疚起來，這一整天都和文亦武在一起，卻把嫣然給忘得幹幹淨淨，她明知道自己答應嫣然回去吃午飯……
“嫣然，你怎麽出來了？”邵塵一把推開翠兒，奔到嫣然身邊，從邵喜的手裏搶過嫣然。
嫣然別過臉不去看她，兩行清淚順著憔悴的臉龐流下，幽幽道：“你叫嫣兒不出來就是為了來這裏嗎？嫣兒果真礙事了……”
邵塵急道：“嫣兒，不是你想的那樣！塵兒是被人強行拉過來的，什麽也沒有發生，嫣兒難道沒有看到剛才的事情嗎？”
嫣然轉過臉，怨恨道：“看到什麽？看到塵兒和那女子抱在一起麽？原來以前塵兒不是因為嫣兒，而是真的喜歡青樓……”
作者有話要說：文亦武，小童真的很喜歡這個人物，文不文、武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