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七年多沒見過祁彥霖了。
他終於從她的記憶裏慢慢淡忘,就當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這個人時,今天卻這樣突然地碰在一起。
遲玥手裏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條短信。
-明天見,寶寶。
雖然是來自於一個陌生號碼,但不用猜都能想到男人發短信時勾著唇角的樣子。
明天見?
誰想和你明天見。
遲玥反手就是一個拉黑。
愣愣地看著路上行色匆匆的白領們,腦子中突然閃過了剛才那個人對祁彥霖的稱呼。
祁總。
難道他這次回國是為了接手祁氏?
祁老爺子早年經商頗有手段,祁氏很早就一家獨大,成為業內標杆。
但卻遲遲都沒有把公司交給他兒子,反而是有意培養提拔孫子祁彥霖。
多少公司都想和祁彥霖搭上關係,所以他出現在這裏也不奇怪。
遲玥想到這裏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自作多情了。
她現在頂多算是一隻落魄的麻雀,怎麽敢去想祁氏未來的繼承人。
—
傍晚。
銀月華庭5樓的VIP包間。
沙發上坐著兩個風格各異的男人。
一個五官淩厲,眉眼冷淡,眸色深得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麵那一顆,領帶也一絲不苟地打著,渾身上下寫著生人勿近。
另一個是男骨女相,但卻並不讓人覺得娘氣,反而有股妖冶邪魅的魅力,說他長相極美也不為過。
“你突然回國不可能真的是因為要接管分公司吧?”殷逸明一邊倒酒一邊問祁彥霖。
祁彥霖的性子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傲,之前他家內部出了點分歧,祁老爺子為了哄他,直言讓他進總公司。
那可是祁氏總部啊,別說外人了,祁家多少親戚都在覬覦著想分一杯羹。
結果祁彥霖隻說了一句“不想和別人吃同一個碗裏的飯”,壓根沒打算回國。
這次他突然回來,而且提出隻要祁氏的分公司,讓下麵的人都猜不透這位爺的心思。
祁彥霖靠坐在沙發上,語氣淡淡的,“她回來了,這次是她自己找上門的。”
殷逸明呆了兩秒,上百萬的麥卡倫威士忌流了一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她?哪個她?之前遲家那個?”
“所以之前你家老爺子讓你進總公司你不進,為了她,現在選擇分公司?”殷逸明的表情像是活見鬼了。
“Ok,你中邪了。我認識個名醫,改天叫來看看能不能治,他中西醫都行,說不定還會點蠱。”
“大家都是哥們,不管用什麽辦法都得把你治好。”
祁彥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垂眼看著杯底的那一抹琥珀色。
當下麵的人把她的簡曆遞到手裏的時候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她原諒自己了麽?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的寶貝那麽愛記仇,怎麽可能忘記他以前做過的混蛋事。
但不管怎樣,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放她走了。
祁彥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嘴角帶笑,但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慢悠悠地問了句毫不相幹的話。
“我讓你查的那個人,最近聯係她了麽?”
另一邊。
“什麽?!昨晚那個人居然是祁彥霖??”
柯紫恨鐵不成鋼地看自己清純無害的閨蜜,秀眉緊皺。
“你糊塗啊,怎麽能和他那個什麽呢,萬一他這次還糾纏你怎麽辦?”
遲玥輕輕咬著吸管,“我也是下午才知道是他。”
偏偏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戴著麵具,如果早知道,她肯定會連夜扛著火車跑。
柯紫歎了一口氣。
“我本來想要告訴你祁彥霖回國了,讓你出門小心一點,看來你比我知道的還早。”
“當年那件事鬧得那麽大,我真怕他還會再做出那種瘋事,他真該去看看獸醫。”
柯紫在提起祁彥霖的時候說話一直很損。
其實也不能怪她,畢竟那時候好閨蜜就對這個男人避如蛇蠍,而且他的種種劣跡她也清楚。
“那你準備怎麽辦?玥玥,他不會還要來糾纏你吧?”
“沒事,都過去這麽久了有什麽可糾纏的。”
七年時間夠久。
久到足以放下一切。
何況是她這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而且她不相信這些年祁彥霖身邊沒有其他人。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身邊不會缺鶯鶯燕燕,即使他不說,也總會有人想方設法往他**送人。
“那你呢,玥玥,你那時候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他?”
遲玥手中的筷子一頓。
“沒有。”
沒有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
隻知道那個暑假她徹夜睡不著覺,暴瘦了二十五斤。
柯紫再見到她的時候嚇得以為她絕食了。
後來她就報考了離家很遠的大學,連研究生也是在外省讀的。
每天就像是瘋了一樣地學習,參加各種競賽活動,即使是寒暑假也會申請留校研究項目。
慢慢那個人就不再入夢,從她的記憶裏漸漸淡忘了。
昨晚的事情就隻是個巧合罷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晚上收拾房間的時候遲玥翻出了床頭櫃最裏麵的一遝文件,紙頁的邊角處已經有些泛黃,但還是能辨認出封皮上的字。
財產贈與合同。
她垂下眼睫愣愣地看著那份合同,最後又塞回到櫃子的最底層。
...
祁彥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夢裏了。
他每次在遲玥的夢中都不講話,隻是用那雙墨黑的眸子盯著她看。
一會是高三穿著校服時滿目陰沉時候的樣子,畫麵一轉又是他西裝革履高高在上的模樣,看起來不近人情。
但這一次的夢不同。
夢裏的男人衣服殘破不堪,身上滿是血跡,他靠坐在地上,麵無表情地抬眸看她。
遲玥長睫顫抖著垂下眼眸,蹲下看他身上的傷口,卻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青春期少女的手腕細嫩白皙,被捏出了幾道紅印。
“你哭什麽。”
遲玥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眼角有點濕潤的痕跡。
“我沒哭,我隻是……你疼嗎?”
問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多麽愚蠢的問題,還來不及開口就被男孩的動作打斷了。
祁彥霖抬手輕撫過她被淚水沾濕的臉頰,眼神卻炙熱得令她打了個顫,像是在看著一隻即將逃進死胡同的兔子。
遲玥驚慌失措地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他的大手牢牢禁錮在懷裏,越掙紮越緊,胸口又悶又熱。
祁彥霖近乎狂熱地摟著她,用那隻沾滿鮮血的手撫摸她細嫩的脖頸,用高挺的鼻尖蹭過她的側臉。
灼熱的鼻息直接撲打在她的頸側,無論怎樣掙紮都沒用,無論說什麽話男孩也不願意鬆手。
遲玥漸漸卸了力,因為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在她的腦海深處,祁彥霖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個瘋子。
畫麵一轉,遲玥被男人摔到一張黑色的大**,兩隻細嫩的手腕被鎖在床頭的欄杆上動彈不得。
白皙的身體在黑色床單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嬌柔無暇,遲玥感覺到耳鬢傳來粗熱的喘氣聲。
他微涼的雙唇不輕不重地印在她的鎖骨處,像是打上了滾燙的烙印。
遲玥身子輕顫了一下,她在恍惚中聽到了耳邊的低喃聲。
“寶寶,我想要你。”
遲玥瞬間頭皮發麻,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你放開我!”才猛地從夢中驚醒。
此時窗外天已經大亮,時鍾指向了七點半。
她好像夢到了他們初見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