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一個小小的擁抱就能訴盡彼此心中所有情感,且相愛的人之間尤為如此。
他們不需要用太多言辭去表達自己心中愛意,往往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足矣。
薑凝從沈況懷裏起來後,收了哭泣,兩人對望片刻後薑凝又緊緊抱住了沈況。
此之時,情意濃濃,愛意綿長。
愛是什麽,從前的沈況和薑凝都沒去深究過,但兩人相遇後似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什麽是愛。
沈況抱著薑凝,手掌在她的青絲上緩緩撫下。
也許薑凝也不會想到,她自己會有如此小女兒的一麵。
他們已許久未見,身在梅霧城的時候兩人就心已有感,但那時候還隻停留開端,一種情愫而已,讓人向往,不會表露。
這一路過後,所有未曾表達過的言語都化作心中思念,直到重逢時,直到此刻,愛意奔湧。
兩人如此安靜抱了良久薑凝才再次與沈況分開,她雖不言語,但眉眼低斂間羞紅的臉頰早已說盡了姑娘家的心事。
沈況看得癡迷,沒心沒肺的笑了笑,他的雙手還緊握著薑凝的手,忘了分開。
沈況笑著道:“有你們在,真的很好。”
薑凝聞言抬頭看向沈況,她能感覺得到,自從劍神前輩和狂刀前輩出現之後沈況就已經放鬆了下來,那是一種身心上的減輕,沒了束縛,也無需再擔驚受怕。
“此間事情結束,你有什麽打算?”
其實沈況還沒有仔細考慮過這件事,不過有些事無論何時都是需要作的。
沈況緩緩道:“雖然元稹這一次沒得手,但不敢保證他以後會不會繼續暗地裏對我下手。我如今實力還太低,師父和祝大叔也不可能時刻陪在我身邊,所以我打算去南梁那邊待段時間,順便也去看看祝虎月。對了,我們之前約定的那件事如果有需要,你隨時告訴我,我不管在哪兒都會趕過去。”
薑凝聞言點了點頭:“父親之前與我說過,而且正好趕到這次機會,所以父親很有可能會與李前輩見一麵。”
“與我師父?”沈況疑道。
薑凝看著他笑道:“當然還有你。”
沈況什麽心思,薑凝她一看就知道。
而且剛好能有懲罰他的時候,有父親在,正好替自己好好管教管教。
薑凝的父親沈況雖然沒有見過,但通過這一路的見聞和薑凝給自己的感覺,沈況覺得他大概可以猜得出來那位樓外樓薑氏家主的模樣和性子,自己此般作為肯定會不受對方待見。
到時候對方要是為難自己,師父也不好出麵。
薑凝見沈況半天沒有說話,便又笑道:“父親隻是要見見你與李前輩,不會為難你的。”
不說為難二字還好,如今說了,那一定就是有了。
沈況苦著臉道:“不會為難師父是真,你父親會不會給我好臉色可就說不定了。”
薑凝聞言有些得意道:“你知道就好,就該讓你吃點苦頭。”
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好事,如今對沈況來說卻成了難事。
世間之事,難看難堪。
有去,有趣!
茶肆外,祝潭幾人和溫華爺孫兩相談甚歡,一群人似乎都快忘了茶肆裏還有一對男女。
不過他們都是見識過大場麵的人,知道這時候兩人最需要單獨空間,所以時間再長他們也等得。
溫酒在見到他崇拜以久的劍神前輩後,完全忘了凝姐姐和沈況,他現在滿眼都是那個青衫鬥笠中年人,尤其是那一縷垂下來的長發,劍神風流,不過如此。
溫酒激動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後在元大光的攛掇下,加之溫酒也給自己打了打氣後,他神色堅定的向李承認詢問能不能收自己為徒。
知曉玄機山師門規矩的人都知道李成仁此生隻會有沈況這麽一個弟子,所以毫無疑問李成仁沒能接受溫酒的拜師。不過他明確告訴溫酒,如果以後想雪劍的話可以跟隨自己學習也可以向沈況請教,但沒有師徒名分。
有此機會,溫酒已然覺得是天大幸運,所以笑著應承了下來。
而且在這之後,劍神前輩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三分
與祝潭胡天侃地的溫華自然樂得見到這一幕,與李成仁做個不記名弟子,也算溫酒的機緣,而且自家這小子在劍道一途還是有些天賦的,他們溫家的種能差到哪裏去。
長街上的人從方才陸陸續續離開到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雖然眾人不清楚刺客到底有沒有被抓住,但各家各派甚至於大皇子一脈的人都已陸續離開了,所以大多數人都默認刺客已經被秘密抓住了。
但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麽,沒有太多人敢去深究,畢竟一旦沾染上這樣的因果,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宇文淵離開前也來拜訪了李成仁。
李成仁和祝潭都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以及他和沈況的關係,所以對待宇文淵態度頗好,這也讓跟在宇文淵身後的宗陽丘覺得很有麵子。
兩位江湖前輩能對自家公子客氣有嘉,那也便是對宇文家表露了一份善意,這樣的江湖情誼尤其是兩位前輩的情誼金貴著。
不過宇文淵心底還是清楚的,錦上添花總歸比不上雪中送炭,所以他也沒希望當下就能得到玄機山和狂刀的一份人情,隻要事情有利於他就夠了,他不求太多。
到最後,長街周遭,就隻剩下樓外樓、雲夢山還有茶肆中的一眾人。
不久後,沈況和薑凝也從茶肆裏走了出來。
祝潭一看到沈況的神色便知道大事可期,所以極為欣喜。
祝潭走上前看著薑凝道:“薑丫頭,這小子沒欺負你吧,如果有你就告訴大叔我,我和他師父兩一定好好教訓這臭小子。”
祝潭說完,李成仁也走過來與祝潭站在一起,笑著附和道:“丫頭你放心,我們還是能管教這臭小子的。不過他若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多擔待,這小子本性不壞,就是腦子笨了點。”
兩人這一唱一和的功夫若是說沒練過,旁人大概率是不信的。
沈況聽著祝大叔和自己師父的話,一個黑臉,一個黑臉加紅臉,都這麽說了,要是他是薑凝也說不出什麽了。
因此,兩人說完後薑凝有些羞赧道:“兩位前輩不用擔心,沈況他不敢欺負我。”
兩人聞言相視一笑,做了二十年的鄰居,默契不錯。
再後來,薑凝和溫華等人也沒再久留,因為有些事他們也清楚。
離開前,薑凝與李成仁說了父親想要與他見一麵的事,李成仁自然笑著答應,一旁的祝潭則問若是他也一起跟去,薑家主會不會不待客,薑凝笑著說歡迎之至。
長街上,雖然各方人馬都已撤出,但各家各戶也沒有重新開張,街上更是一個行人都沒有。
長街有些蕭索,樓外樓的人離開後就隻剩獨孤家幾人以及沈況幾人了。
逃不過的事終將逃不過,且總是如此。
青衫中年人摘下鬥笠,緩緩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樓閣中的女子居高而下,透過窗戶也看了過來,兩人就這般遙遙對望,相顧無言,良久良久。
獨孤南喬也和師父一樣,隻不過她的眼裏是另一個男子。
師父的情況其實比自己的還要複雜,沈況知道,雲夢山上的那頓揍他還記憶猶新。
雲前輩對自己師父又愛又恨,隻是不知當下重逢又會是何種光景。
良久之後,雲清幽偏過頭看向獨孤南喬緩緩道:“喬兒,若是想下去見他就快去吧!”
獨孤南喬聞言也偏過頭看了看師父。
獨孤南喬沒有回答,雲清幽則又溫柔的道:“傻丫頭,就願意總是被人搶了先?我雲清幽的弟子可不比他樓外樓薑氏嫡女差。”
“可是...”獨孤南喬有些猶豫。
雲清幽知道她的心思,所以緩緩道:“不用覺得你做的比那薑凝少,喜歡一個人是你自己的事,況且你做的那些事那小子難道視而不見?若是這般他還值得你喜歡嗎?”
獨孤南喬聞言心緒這也才平靜,沒了覺得自己比薑凝差的感覺。
自己的心結解了,獨孤南喬又開始擔心起了師父,她道:“師父,劍神前輩他......”
雲清幽聞言平靜道:“那是他的事,管他做什麽,你快去吧!”
獨孤景和梁文欽都沒有跟著自家小姐一起下去。
梁文欽是看著獨孤南喬長大的,以前他從未見過獨孤南喬傾心於某個男子。自從她遇上沈況後,她就變得不像以前那個直來直去的瀟灑姑娘了,她開始有了情感,有了衝動,比如這一次康竹城之行。
梁文欽並不覺得這是什麽不好的改變,因為他覺得茶肆中的那個年輕人很不錯。
忽晴忽暗的天空此刻又下起了細雨,獨孤南喬身著一襲淡綠色長裙,撐著油紙傘緩緩走近了茶肆。
李成仁則在獨孤南喬下來前就上了樓閣,他與她之間的確有很多話需要說。
韋修格方才也隨著樓外樓眾人一道離開了,所以除了沈況師徒兩,此刻茶肆外就隻剩祝潭和元大光兩人。
祝潭看著沈況師徒兩的狀況,又低頭看了看他與元大光,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祝潭皺著眉頭看著元大光,元大光見狀不解道:“咋了師父?”
“別人都成雙成對,就你孤苦伶仃一個人,瞧你挺可憐的。哎,你長得是寒磣了點,但也不算多醜啊,咋這麽大了還沒個媳婦哩?”
聽聞是這事,元大光跟著苦笑道:“其實我也有喜歡的姑娘,就是人家看不上我。”
元大光倒也沒有祝潭說的那般不堪,相反他的相貌屬於耐看型,多有一種江湖俠士的正派,不過就是他平日裏不太注重著裝,所以看上去邋裏邋遢沒個正形。
祝潭聞言道:“把胡子刮一刮,像師父我這樣,清清爽爽的。”
元大光弱弱道:“師父您不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嘛!”
祝潭一挑眉道:“咱兩能一樣?你是太醜沒人要,師父我是忠貞,對你師母至死不渝,你懂個屁。”
本來對於情愛之事沒有太多執念的元大光在被師父一通調侃後,有些頹然地望了望天空。哎,老板娘什麽時候能對我刮目相看呢,他如是想到。
祝潭沒有在元大光身上多糾結,他看著愈漸走近的獨孤南喬心裏開心,這都是小況兒未來的媳婦,而且姑娘家本身也很優秀,作長輩的看著就開心。
獨孤南喬來到茶肆門口,沈況將她領了進去。
獨孤南喬和薑凝一樣,也給祝潭施了一禮:“見過祝前輩,元師兄。”
祝潭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獨孤南喬這一邊,他笑道:“丫頭你千萬別拘束,有什麽要對這臭小子說的罵的一會兒都說出來。有大叔在,他不敢反抗。”
“還有我,還有我。獨孤姑娘,我和師父都站你這邊。”元大光也笑著附和道。
作為真半個師兄的元大光果真聽到“師兄”這個稱呼後心裏高興,所以他也跟著叛變了。
有過之前的反應,沈況對於此已見怪不怪了。
沈況領著獨孤南喬進了茶肆,祝潭和元大光留在門外,繼續胡天侃地去了。
對於獨孤南喬,沈況其實心中感覺更為複雜。
他與獨孤南喬的交集不多,但每每時候對方都會出現,南喬為他做過什麽事沈況都知道,就算不知道的師父也都一一告訴了他。
情之一字,在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之前,其實都是羞赧,越是靠近越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