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沈況酒醉,但仍不停啜飲,端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有些憂愁平日不想,隻有當所有思緒糾纏到一起之後,才會驟然湧現。
那般滋味自是不好受,所以唯有酒水的苦澀以及醉酒後的朦朧可以衝淡。
沈況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他閉著眼,口中似還喃喃些許聽不清楚的話語。
薑凝看著沈況也不阻止,等到最後沈況沒了意識,薑凝輕輕抬手摩挲他的臉頰。
她也學著沈況的姿勢,頭枕著手臂趴在桌子上,相顧無言。
第二日清晨沈況醒來的時候,屋外光線還很暗淡。
昨夜喝了太多酒,早間這會兒頭還有些昏沉。
沈況揉了揉太陽穴,他竭力回想昨夜後來發生的事,但半點也想不起來。
而念及此沈況才驟然反應過來,自己昨夜竟是宿在了薑凝的閨房,他下意識地偏過頭,映入眼簾的便是薑凝那近在咫尺的臉龐。
薑凝顯然是被沈況的動靜給吵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反應有些古怪的沈況後略帶調笑的語氣道:“你醒酒了啊!”
沈況一時無言,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薑凝,好在兩人都還穿著貼身衣物。
而薑凝見沈況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便大膽的一把拉過他湊到了自己近前,兩人鼻尖輕輕碰觸,彼此眼眸近在咫尺,都已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稍顯急促的呼吸聲。
薑凝眨巴著眼睛看著沈況,姑娘家的眉眼之間滿是幸福。
薑凝沒害羞,倒是沈況一個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臉紅了一片。
因為薑凝的一隻手摟在了沈況的脖子上,所以這讓沈況緊張的一動也不敢動,昨夜的酒勁早已醒到不能再醒了。
“凝兒,你,把手放開。”沈況一字一句略顯緊張地說道。
薑凝看著有些局促的沈況笑道:“害羞什麽,我們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
聽聞此話,沈況無奈一笑,“便是再大膽,麵對如此情景也是會局促的。”
薑凝卻不管沈況的緊張,她將頭貼在了沈況的胸膛之上,幸福地閉起眼眸感受沈況的心跳。
不過沈況很快隨之平複了心緒,他緩緩伸出手臂放在了薑凝的肩上,此刻天地間仿若隻有他們兩人。
片刻後,薑凝感受到沈況放緩的心跳後輕聲道:“你打算在金陵待多久?”
沈況聞言道:“過段日子就會離開,不會太久。”
“那之後你打算去哪兒?”
沈況也沒有隱瞞,緩緩道:“我打算先回一趟東海城。自從來到金陵後我時常做同一個夢,夢的場景我雖記不清但我知道都與沈家故地有關,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薑凝聞言也沒有阻攔的意思,隻是交代道:“在外漂泊了這麽久回去看看也好。我聽說沈家的宅子還在,還有一個老仆在看管。說不得到時見到你,那老仆也能開心些。不過你要記住,一個人出門在外莫要在逞強,安全最重要。”
說著她抬手在沈況胸膛上輕輕捶了一下,沈況則帶著笑意嗯了一聲。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之後沈況光明正大的在薑凝額頭上親了一口,時辰尚早,兩人相擁又緩緩睡了過去。
等到兩人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大亮。
於兩人而言,這般慵懶的狀態大概間隔許久才會有一次。
沈況其實比薑凝醒的早會兒,雖然已經能感受到肩膀上的酸麻,但為了不吵醒薑凝,沈況一直沒有動。
他低頭聞著薑凝青絲之上傳來的幽幽清香,在這一刻,即使麵對任何困難他也無懼。
之後又過了片刻,薑凝也醒了過來。
她抬頭便看到了正在盯著自己的沈況,他帶著笑意,是在寵溺自己最愛的人。
隻是薑凝看到沈況的模樣後幸福地笑了笑就又閉眼躺在了他的懷中,完全沒有起床的意思。
沈況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該起床了。”
薑凝聞言在沈況胸膛上蹭了蹭,她緊緊抱住沈況略帶慵懶的語氣道:“再躺一會兒,就一會兒。不然下會兒再見你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沈況笑道:“我又不是明日便離開,若是想見往後幾日每日都可以。”
薑凝道:“大概這幾日老皇帝就要召見我們進宮商討事宜,我就沒時間了。”
“與雙方的大戰有關?”沈況問道。
薑凝點了點頭,“原本爹爹與獨孤將軍打算先盡量拖延一些南梁北上的時間,不過現如今看來,南梁內部的矛盾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想要處理好也需要時間。”
這般廟堂之事,沈況知曉的不多,聽薑凝的意思大概是局勢對大魏來說還算有利。
“金陵城內目前暗中埋藏的勢力很多,我們樓外樓的出現必然引來一大批目光,而且除了我們大魏朝廷也有動作。所以如今的金陵城魚龍混雜,你若是打算好了,還是早些離開。南梁雖說崇文,但一國朝廷的底蘊還是不俗的。”
薑凝說完,沈況嗯了一聲,他自知薑凝知曉的內幕肯定比自己多,所以既然她有此叮囑,自是為了自己好。
之後兩人又在**躺了片刻才起來,而那時候沈況的右臂已經麻的快沒了知覺。
沈況隨即運轉真氣促進血氣流轉,好一會兒才完全恢複。
薑凝見狀咯咯直笑,雖然沈況不會說情話但他一直都在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愛意。
假如愛有天意,那便是這般。
溫酒昨夜沒再糾纏代雙後便一個人回房修練去了,至於禍害姑娘之事,他表示搖頭拒絕。自己好端端的正人君子,可做不來那些事。
不過今兒一大早,兩人又不約而同出現在了薑凝的小院外。
溫酒比代雙來的早些,他先在別院裏溜達了一圈,待確定了消息後才來的這裏。
而代雙是則為了來看自家小姐,隻不過被溫酒攔在了外麵。
又見到溫酒,代雙難免想起昨夜事。
她故作摩拳擦掌,溫酒見狀立馬道:“雙兒姐,咱昨日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如何?”
代雙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溫酒聞言笑道:“雙兒姐,我要是說我來這裏特意等你的你信嗎?”
“等我的?”代雙疑惑道。
溫酒一臉凜然笑道:“嗯,就是等雙兒姐你的。”
“等我幹什麽?”
溫酒道:“我料定了雙兒姐你會一大早來找凝姐姐,所以故意在這裏等你。”
代雙見溫酒說的玄乎便越發疑惑道:“我來這裏有什麽問題嗎?”
溫酒聞言不語,而是隨即指了指門扉緊閉的小院。
代雙不知道溫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忙催促道:“有話快說。”
溫酒見代雙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頗有些無奈道:“雙兒姐,你忘了昨晚凝姐姐和誰在一起了?”
代雙凝眉依舊不解,“你是說沈公子?沈公子他怎麽了?”
溫酒眉飛色舞,就想讓代雙自己猜出來,可奈何她就是不往那方麵去想。
溫酒最終隻好開口解釋道:“雙兒姐,沈大哥昨晚沒回去,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溫酒說完便看到代雙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則內心平靜,大驚小怪了不是。
溫酒道:“雙兒姐,這回知道我為什麽要在這裏等你了吧。雖說雙兒姐你修為高強,但對有些事天生不敏感,所以我要不在這裏攔著你,若是你就這麽大咧咧的進去豈不是破壞了沈大哥和凝姐姐的好事。”
因為這次來南梁要辦大事,所以薑凝的貼身婢女晨兒並沒有跟著,諸多事宜就由代雙接手了。
而代雙是個武癡,她雖比薑凝長了幾歲但她的生活裏除了保護薑凝便就是修練,對於這些紅塵情愛她實在不敏感。
不過不敏感不代表不知曉,所以溫酒說完她便明白了。
片刻後,溫酒見代雙一臉糾結的神色不解道:“雙兒姐,你這是什麽反應。凝姐姐和沈大哥雖然還未正式拜堂成親但江湖上有幾個不知道沈大哥是我們樓外樓薑氏的姑爺。早晚的事,雙兒姐你別太古板。”
溫酒自顧自地說完卻又覺耳朵一痛,代雙又擰了上去。
代雙惱道:“臭小子,故意在這裏等我就是為了說教我一頓?看來我得找個時間替你爺爺鞭策你幾回了。”
“哎呦,雙兒姐,疼疼疼。我這...我這不是怕雙兒姐你誤打誤撞弄出差錯嘛,可能我表達的方式不對但雙兒姐你不能懷疑我的初衷啊。我句句發自肺腑,都是為了雙兒姐你好。”
為了讓代雙鬆手,溫酒也是用上了渾身解數。
代雙聞言手上又略微用力,這才鬆開。
“跟我走,你也別在這裏看著了,除了我們沒人會隨便來這。”
溫酒則有些不情願地道:“雙兒姐,我要等沈大哥出來,向他學習幾招破境秘訣。這樣說不定等到我與沈大哥下次見麵我就躋身歸元境了。”
代雙卻是無情打擊道:“修練漸次登高,天賦努力缺一不可,你還是好好練你的扶風劍法吧。”
說著代雙就要拉著溫酒一起離開,溫酒也知道反抗不了,所以隻能乖乖跟著。
不過兩人還沒走兩步,就隻見小院的門忽的被人打開,沈況和薑凝手拉著手一起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