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的氣氛從劍拔弩張到最後冰雪消融其實來去很快,高長風原本是想借著朝廷與沈家的恩怨拉攏沈況,不曾想恩威並施對沈況都沒什麽用。
高長風也不想因此而與沈況交惡,所以之後再沒久留。
高長風離開林家的時候沈況一路送到門口,沈況的眼神不由得落在了那位老者身上,因為在之前得某一時刻老者眼神中真正有過殺意。
高長風之後再沒回頭,沈況亦是轉身悄然關門。
走在路上,高長風終是露出了不悅,一旁的老者也感受到了高長風的狀況隨即便問道:“公子,對於林家的秘密安排可需繼續?”
高長風冷笑一聲道:“當然要繼續,就算沒有沈況樓外樓也不會站在我們這邊,既然豪言已經放出那自然要遵守,至於沈況我等著他就是了。”
若是能拉攏來沈況自然是件好事,可若像如今這般高氏也有應對之策,無需擔心。
高長風此來綿思城見沈況隻是其一,聯係上綿思城府衙才是要緊事,起事在即,關風郡內任何一地都不容有失。
也是高長風兩人離開後,林晚照等幾人才圍了過來。
看沈況眉頭緊鎖,林重山隱約之間猜測到了一些端倪,因為作為習武之人他也能感受到方才那名老者的不俗。
沈況看向一臉擔憂的林晚照溫柔一笑示意自己沒事,不過為了安全期間沈況還是對林重山和鬆風管事叮囑道:“重山叔、鬆風管事,此去歸程你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雖然沈況沒完全說明白,但林重山和林鬆風顯然已經明白了,這趟歸途不會一帆風順。
林重山聞言道:“小子放心吧,我和鬆風管事已經商議好了,往後與阮家人分開了我們就分兩路回去,我們各自帶一隊人這樣也能分散點危險。”
說著林重山上前拍了拍沈況的肩膀鼓勵道:“你小子就別替我們擔心了,重山叔我好歹也是個萬象境中期的高手哪那麽容易就被打敗。”
林鬆風聞言也接話道:“重山說的是,沈公子莫要擔心我們兩個。我們也算是老江湖了,打架的本事不行跑路可是有兩手的。”
林鬆風說完,林晚照也同樣握緊沈況的手讓他不要擔心。
沈況看著三人鼓勵是神色也默默點了點頭,“前一段路程有阮家的人在他們不敢隨便出手,往後若是實在不行,重山叔、鬆風管事你們可以和阮家人一起前往洛陽,最少不會有大危險了。”
林重山和林鬆風聞言各自點了點頭,告訴沈況他們會有考量的。
阮府那邊,原本以為至少可以在綿思城多待幾日去走走林晚照說的那些好去處,可誰曾想今日就要收拾行裝離開,而且聽秦爺爺的語氣還很著急,這讓阮水煙難免大失所望。
“秦爺爺,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何我們要這般著急離開啊?”
同樣的問題阮水煙已經問過好多遍了,但事關重大秦寒一直都沒有告訴她,而眼見阮水煙不知道事情緣由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秦寒便也就將原委告訴了她。
“小姐,咱們大魏兵馬在帝國北境作戰失利,北線戰事已經很緊張了。”
阮水煙聞言有些不解地道:“秦爺爺,北邊出事跟綿思城有什麽關係,咱們為什麽要這麽謹慎呢?”
秦寒道:“小姐,您忘了這邊的兩大家族了嗎?他們一旦知道朝廷在北線戰事吃緊他們就會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若是等他們將關風郡及以東之地全部控製小姐您的安全就有隱患了。”
阮水煙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害但她知道一點,秦爺爺不會騙她,她故而道:“好吧好吧秦爺爺,我這就去收拾東西,天黑之前一定能弄好,秦爺爺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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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崇已經在不久前趕往了與關風郡緊鄰的月舒郡無涯城,南部戰線的指揮部亦是搬到了這裏,不過對於此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對於朝廷增派的那批官員則都已被獨孤崇悉數下放至各支軍伍,都是作為行軍司馬的好人選。
前線戰敗的消息目前就隻有獨孤崇等少數幾人知道,因為兩大家族很可能就要動手了,所以獨孤崇已經提前與薑氏家主薑太玄商議好了具體細節。
另外,從南梁京城一路逃回大魏的監天司和地網可謂死傷慘重,南梁錦衣郎聯合各郡人馬對監天司和地網圍追堵截,所以當所有人再次聚首時,已是十之不存一二。
但形勢不等人,情況出現後宋宛很快就組織人手投入了對於兩大家族的監視之中,地網、監天司聯合樓外樓已經在逐步滲透進關風郡各大小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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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金陵。
原本一場禍事所造成的風波如今已然被平息,幾位藩王加上太子蕭統也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在南梁的元大光一行人兜兜轉轉最後選擇落腳在了離金陵不遠的姑蘇。
詩人有言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江南的溫婉、多情與旖旎在此可見一般。
垂野和元大光這對活寶一來二去倒也喜歡上了這裏,忽有姑娘家撐油紙傘款款走過怎不惹人多看幾眼,隻不過元大光也有自己的底線,就一眼絕不多看,也絕不會當著老板娘的麵看。
一行人到了姑蘇後又重操舊業,開了間不算小的酒館。
此間人愛享受,不會給自己太多壓力,見新開的酒家老板娘是個容姿秀麗的女子難免惹了不少客人前來一睹芳容。
不過時日一久客人們意識到招牌掛名無酒的老板娘是個清冷的性子,從不會給客人太多笑臉。
可越是如此,越吸引客人。
之前還曾有過不少新來的客人見老板娘貌美便生出了調戲之心,結果嘛,怎麽一個慘字了得。
而遊走於之間的元大光倒是因此碰上了許多有意思的人。
酒館之中除了掌櫃的和元大光之外,垂野和老廚子的存在感很低。
元大光偶爾會消失一段時間,熟客們都會問及緣由,不過從不會得到什麽有用的答案。
客人們與元大光相熟之後便也知道元大光更像個無賴,即使是不說大家也能猜到他大概是去禍禍哪家姑娘去了。
午間這會兒鋪子裏來了不少客人,旁人都知道老板娘暮秋不會給他們好臉色,所以他們退而求其次就與垂野閑談了起來。
有人問道:“垂野,這幾日怎麽又不見大光兄弟了啊?”
垂野聞言笑道:“元大光又不是第一次消失了有啥可奇怪的,誰知道又去勾搭哪家女子了?”
垂野說完,一眾人哄笑一句,之後那人湊近小聲道:“暮掌櫃就不管管?”
垂野聞言也小聲道:“元大光他就是一無賴,掌櫃的如何能管得了他呀,也就隻有我平常罵他兩句他能聽聽。”
那人哈哈一笑,對垂野的後一句話直接選擇了無視,他笑道:“大光兄弟果真瀟灑。”
這人話音剛落,門外便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垂野,蔡兄,你們在背後議論我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為。”
垂野見元大光大咧咧地走了進來不由得嗤笑道:“元大光,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一處能與君子沾上邊。”
被元大光稱呼為蔡兄的這人這時候也出言道:“大光兄弟回來的還真準時,來來來咱們走一個,順便跟大家說說你這幾日又去哪裏快活去了。”
元大光聞言也不解釋他們的猜測,他放下身上的東西坐下後便開始胡天海地瞎掰了起來。
元大光說的是天花亂墜,每每說到激動處他甚至還會端起酒杯喝上一口,隻不過旁人對於元大光的話也不會全信。
元大光為了蹭口酒喝,周遭人則隻當是聽說書先生閑話了。
幾人閑聊一路至午後元大光才告辭一聲去後院找老廚子去了,他此次出門當然不是瞎混,元大光走了一趟南梁京城,且與裴慕兒搭上了線。
老廚子問及元大光金陵如今情況,元大光便將裴慕兒的傳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老廚子,那裴家姑娘說金陵城的風波雖然已經平息但據可靠消息,南梁的老皇帝並沒有將太子蕭統和豫章王蕭懷安一並處死。另外老皇帝近些日子對長樂公主蕭湘越來越看重了,甚至允許她臨朝聽政。”
既然沒有殺那就說明蕭統和蕭懷安還有利用價值,老廚子隨即道:“我以為多少會與北邊的琅玡王氏有關,蕭統可是王氏推舉之人,雖然此次琅玡王氏隻是遭了小懲戒但這件事老皇帝肯定不會隨便就忘了。”
元大光聽的有些雲裏霧裏便又道:“老廚子你還是說清楚點吧,我有些沒明白。”
老廚子道:“總而言之就是北邊的琅玡王氏還會有動作,可能是將功贖罪也可能是老皇帝挖了坑他們不得不跳。且看著吧,不過還是得將此事通知小姐,高氏和崔氏的情況咱們都清楚,這個琅玡王氏很可能還會橫插一腳。”
元大光聞言有些煩亂的搖了搖頭,“這幾大家族還真是不老實,他們憑什麽覺得僅靠他們就能對付大魏朝廷了?”
老廚子道:“這就相當於你永遠都無法猜測魏軍會在北線落敗甚至丟了酒泉城。”
元大光聞言道:“那倒也是,都在賭,賭自己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