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當下的問題已經不是朝廷或者說新帝元恪最關注的了。
平城積攢下來的問題原本就讓朝廷沒什麽辦法,如今有此結果甚至還給元恪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不過是好是壞暫時都不用頭疼就對了。
洛陽,隨著前線大勝以及高歡神不知鬼不覺插到柔然大後方的事情也逐漸在城內傳開。
高歡,這個被遺忘許久的名字又重新被提起。大家也是至此才想起,上一次提到高歡還是他以中郎將身份帶兵陣斬柔然千餘人之事。
高歡此舉甚至一直未曾被人注意到,故而當下再被提起,大家很難不去與宇文泰的謀劃關聯到一起。
有人說這是宇文泰在下的一盤大棋,是打算借此機會一舉鏟除柔然的威脅。也有人說這是高歡出其不意的一招,便是大將軍宇文泰也被蒙在了鼓裏。
而無論是哪一種,高歡自身的能力毋庸置疑。
前線大勝,國家內部各項事情也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困難也都被一一解決,一切也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這一日早朝,元恪難得沒有再發火,一整個早朝的時間都極為開心,盤算著等高歡凱旋而歸如何封賞。
文武百官其實也是同樣的心情,實在是原先大勢一邊倒的壓在了大魏身上,如今終於有機會喘息了。
而作為元恪侍從的東灣也替皇帝感到高興。
這一連串的勝利來的太快,使得國內百姓這才想起來,最前線的是他們的宇文大將軍。
當然,這些事情元恪也都派人傳達給了尚在監天司大獄。
唐慕已經預料到跟隨自己投降的那批手下大概不剩什麽了,隻可惜如今再後悔也沒了用處。
洛陽城裏,原本的風聲過去,現如今城裏討論最多的都是高歡如何用兵如神,宇文大將軍如何慧眼識人。
這些日子,阮水煙是哪裏也沒去。
前些日子原本還想在洛陽周邊走動走動,但後來就聽到淑貞公主在重樓鎮遇刺的消息。
雖然公主毫發無損,那批刺客也都被繩之以法,可這也預示著外麵最近不安全。
也因此,阮水煙就一直待在家裏,平日裏的生活無聊透了。
老父親為了讓自家閨女開心開心可是用盡了各種辦法,但最後無論哪一個都提不起阮水煙的興趣。
倒是無意間,他在與秦老談論南梁來的那批江湖人時被阮水煙恰好聽到,她也對此來了興趣。
那時候,沈況和元大光堪堪趕到大魏不久。
當阮水煙聽到南梁會有一大批江湖人趕來洛陽時,不知為何,他又不自覺的想起沈況了。
其實沒什麽關乎情愛之事,就是覺得好久沒見這個朋友了。
老父親難道看到閨女沒了愁容,也便答應等那批江湖人到了就告訴她。
秦老其實看出了阮水煙的心思,在阮水煙父親這裏他倒是沒有戳破,而是在事後答應阮水煙可以幫他打聽沈況的下落。
阮氏眼線遍布洛陽,所以隻一打聽便了解到沈況是提前來的洛陽。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知道阮水煙心裏有多激動,而秦老也提前派人與沈況打了招呼,定好了見麵的地方。
秦老不覺得有什麽,他擅作主張就當幫阮水煙款待一下朋友了。
其實在當沈況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更多的是意外,沒想到當初沒辦法的綁架倒是綁出了一個朋友。
沈況沒有拒絕,答應赴宴。
吃飯那天,沈況把獨孤南喬和元大光都叫上了。
在洛陽一處雅致的別院內,這是阮家的私園,家裏人偶爾會在這裏款待貴客。
元大光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大地方,但也被其中園林假山看的眼花繚亂。
元大光那時候還調笑道:“師弟,沒想到綁架也能綁出這麽個有錢有勢的朋友。師兄我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這府邸還是讓人迷亂。”
沈況聞言道:“師兄你就別取笑我了,洛陽阮家是什麽實力你難道不比我清楚?”
見沈況聽出了他的意思,元大光憨笑道:“師兄我這就是單純的羨慕。”
一旁的獨孤南喬聞言也跟著笑道:“的確讓人跟著羨慕,這都多久了還念念不忘。”
隻不過,南喬的語氣裏多了幾句不一樣的意思,女兒家心中吃味在所難免,沈況也隻能解釋說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久後,一位管家模樣的斯文老者出現在了三人麵前,領著三人去到了阮水煙等的地方。
這一路曲曲繞繞,園林美景盡收眼底。
片刻後,還未到地方沈況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不是秦寒又是誰。
而早已等候多時的秦寒在知道沈況來後也有些意外,這才多久,這小子竟然就歸元境大圓滿了。果然,在天賦麵前其他一切都是花裏胡哨。
沈況三人都認得秦寒,即便是第一次見麵的獨孤南喬也執後輩禮與秦寒見禮。
秦寒倒也沒在意獨孤南喬的身份,欣然受了。
元大光秦寒早就了解,於他而言不神秘。倒是沈況,似乎每次知道都有不小的動靜。
見到沈況,秦寒率先道:“你小子天賦果然不一般,多餘的話我也就不說了,且隨我進來吧!”
沈況知道秦寒的意思,倒也沒多說什麽,笑了笑當作知曉了。
房間裏,阮水煙其實已經聽到了外麵的聲音,也因此讓他越發激動,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所以使得沈況三人進去的時候發現阮水煙的臉蛋紅紅的。
不過這種狀況沒持續多久,她很快又恢複了原樣。
這的確有些奇怪,就連阮水煙自己也這麽覺得。
“沈大哥,好久不見。”
其實啊,也才從東海城分開不久的,隻不過此番再見一切變了不少。
沈況聞言徑直笑道:“阮姑娘,咱們之間就別客氣了,這兩位你也認識,他是元大光我師兄。這是南喬。”
阮水煙聞言也一一與兩人點頭示意。
之後沈況又笑道:“來洛陽後還沒怎麽吃過好東西,今天我們就不客氣了。”
這樣的一頓飯,若是說非要用詞語去定義大概找不到什麽好的詞。
不僅阮水煙、沈況幾人樂得如此,阮水煙的父親還有秦寒也都樂見。
一個大家族憑什麽能夠長久地屹立不倒,尤其是在這般人情社會,這種關係少不了。
阮水煙也許並不覺得他是在經營什麽關係,但相互交好這本身就是一種經營。
元大光此次來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就是吃,其他多一個字也不說。
倒是獨孤南喬與阮水煙多說了些,其中阮家幫助林晚照的事獨孤南喬也重提,且再次感謝。
對於這件事,沈況是沒想到獨孤南喬會在此時提起,當然他是開心且喜歡的。
這一頓飯就算是年輕人的重逢。
阮水煙也完成了自己的當初對沈況說的等他去洛陽要請他吃好吃的,而且阮水煙也沒忘讓自己嬤嬤做些精致糕點帶給沈況。
沈況嚐了,味道確實不一般。
有些事的確經不起推敲,好壞不論,隻道這事實無常。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還是要結束。
於阮水煙而言能見到沈況,她已經很開心了。
而對沈況來說,可能就像南喬說的那樣,他也當作阮水煙對他有意思。這種事不能直接提起,沈況也便換了說法。
在場四人,也就隻有阮水煙沒有聽出來。
最終,在送走沈況三人後,秦寒向阮水煙問了個問題。
在那夕陽下,門前暫時隻有阮水煙和秦寒,在送著遠去的三人。
秦寒話語直白,他道:“小姐,你是喜歡沈況?”
阮水煙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轉頭看向秦寒,發現他正在等著自己的回答。
阮水煙刷的一下臉就紅了,她扭捏道:“秦爺爺,您怎麽取笑我?”
秦寒見狀就感覺心涼了半截,若是拿那個他同樣看不上眼的徐繡京與沈況相比,那還是徐繡京好些。
秦寒道:“小姐,我是認真問的。”
而含羞了片刻的阮水煙也很快恢複過來,她問道:“秦爺爺您為什麽會這麽問?”
“小姐您也到了思春的年紀了,喜歡厲害的年輕人也很正常,隻是我覺得沈況這小子不靠譜。”
聽到秦寒話裏話外對沈況每一句好話,阮水煙忍不住笑道:“親爺爺,沈況他也沒您說的這麽差吧。”
秦寒道:“他不是差,就是單純讓人覺得不靠譜。”
阮水煙知道秦寒意有所指,於是她道:“秦爺爺,他身邊的姑娘哪一個比我差了,他們也都是真心相愛。”
“這麽說,小姐您是真的......”
秦寒後來話沒說完就被阮水煙打斷,“秦爺爺,我若是說不是喜歡,就是覺得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您會信嗎?”
聽到這話,秦寒立刻笑道:“信啊,小姐的話我都行。”
諸般事宜皆如此,知道一個答案就夠了,無論真假。
再後來的事便是沈況等人北上,阮水煙留在了京城,
那一日,來自靈山城林家的一隻商隊從洛陽南城門緩緩入城,隊伍中一個漢子瞅著那極為壯大的城門興奮高呼道:“小姐,這洛陽就是比咱們靈山城看著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