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千千結,千千萬,隨風走過,潤物無聲。

樓外樓其實是早就要去的,好在這一次終於有機會也有了正經的名義。

一開始,李成仁等一眾人是打算帶著沈況一起的,畢竟他們是家中長輩也該出麵。

但不久後眾人就收到了來自樓外樓的信,是薑太玄親自派人送來的,而信上的大致意思是隻讓沈況單獨前往樓外樓。

李成仁和祝潭等雖然也奇怪,但清楚薑太玄不會傷害沈況所以最終也隻得同意了,而薑凝則多有抱歉。

獨孤南喬和林晚照等都是想陪著沈況一起的,但換個角度似乎又不太合適。

也因此,李成仁和餘下的人提前返回。

去樓外樓要辦什麽事沈況已經明白,也到時候了,但麵對僅有寥寥數麵之緣的薑太玄,沈況還是有些犯怵的。

七月正值好時節,落花流水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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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梅霧城已太久太久,再返回紅泥巷的時候物是人非。

巷子裏原本不少住戶都搬走了,也有的是離開了,總之如今還餘下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梅霧城本地百姓,不清楚當年的那些事。

站在巷口,祝潭也多有感慨,肉鋪還在,隔幾天也就能開張了。

隻是當初的熱鬧已經少了太多,唯有那顆大桃樹,夏風依舊。

巷子的鄰居看到久違的李成仁和祝潭都頗為意外,尤其是李成仁,這個當初的邋遢漢子似乎是變了。

有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瞧見兩人便上前問道:“小況兒那孩子呢?咋沒與你們一起回來?”

巷子裏的鄰居對沈況的關心可比李成仁多了。

李成仁聞言便笑著解釋說沈況過段時間救回來,老婆婆聞言也便心安,好在孩子沒什麽事。

老婆婆沉心一想,也是有很久沒見到沈況了。

再之後,與老婆婆寒暄了幾句後,李成仁和祝潭也便各自回家收拾去了。

林晚照和林家人在之前便回了靈山城,韓仲景帶著時雨和湘兒又回了秋落城,雲清幽則帶著獨孤南喬回了雲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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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與柔然一戰,而今北魏和南梁的關係已經到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時候,甚至說兩國已經在著手商討商業互通加強往來等事宜。

南梁更南方的那些宗門之中,出發北上的人幾乎都安然返回,對於在戰場上的此番見聞對於他們自己也是一次曆練。

不過相比之下,能見到傳說中的劍神李成仁,刀聖祝潭,醫聖韓仲景等更讓人興奮。

南方宗門中對於此事的討論,久久難以平息。

當然,除了這些宗門,南來北往的消息也自然被傳到了南梁各處。

像姑蘇的酒館、金陵的勾欄,隨處可見關於這場大戰的交流。

金陵城內,付府。

名曰孫淺斟的女子這些日子看了太多關於沈況的消息,這也才清楚原來沈況的還有這麽大的背景。

姐姐付春言隻為妹妹覺得可惜,自家妹妹論才貌、人品樣樣皆不輸,那沈況還不知道珍惜。

隻不過這些話,後來付春言就不再說了,因為妹妹總會有喜歡的人的。

湘東王府。

小丫鬟杏花最近從旁人口中聽到了關於沈況的消息,一開始杏花還不敢確定,後來她便知道那就是沈況。

杏花在心裏暗暗思念,沈況為何不回金陵城看看了。

在哪皇城最高處,蕭湘也不知是不是繼承了父親的愛好,她也總喜歡在皇城最高處這裏站著。

有些事啊,就像皇城內的一縷風,吹散了也就散了。

封口山此次亦是有北上殺敵之人。

雖然自知與沈況緣分已盡,但蘇瑤還是會忍不住想去知道關於沈況的事。

洛陽城內,宋宛跟著師父伏念之回了監天司。

長久以來,宋宛自己帶隊做出了不小的功勞,所以伏念之給了宋宛有生以來最大的自由,允許他離開監天司,自行闖**江湖,兩人師徒情誼依舊在。

當聽到師父這句話的時候,宋宛忽而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生死一幕幕。

這原本應當是宋宛最想要的結果,但這一次她猶豫了。

宋宛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告訴師父她想單獨走一遭江湖,回來之後再決定,伏念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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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況後來是薑凝從樓外樓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中旬了,人生大事也在薑太玄等一眾薑家老祖的見證下完結。

也是從那天起,溫酒覺得叫沈大哥合理多了。

與薑太玄的見麵甚至沒有太多的交流,薑太玄隻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叮囑沈況好好照顧薑凝。

同時,他也把當初李成仁交給他保管的那件東西還給了沈況。

再然後,就是順理成章的拜天地,成親。

沒有人反對,因為薑太玄很滿意沈況。

再往後,沒有那麽多約定俗成的禮節,沈況便和薑凝離開了樓外樓。

路上,兩人走了一趟靈山城,接上了林晚照。

回梅霧城了,也終於能回了。

三人沒有在秋落城停留而是徑直回了梅霧城。

早先回來的李成仁和祝潭已經把家裏收拾幹淨了,並且祝潭還寫信給遠在齊雲山的成子秋,讓他帶著祝虎月回梅霧城待幾日。

薑凝和林晚照如今對李成仁都不陌生了,即便李成仁頂著劍神的稱號,但在二人眼中已經沒那麽遙不可及了。

兩次成親李成仁都沒在,但兩女這一次還是恭恭敬敬地給李成仁敬了茶。

沈況的家人不在,李成仁便是他們的長輩。

也因為家中地方太小,薑凝特意在紅泥巷周圍買了個大宅子。

與師父、娘子在梅霧城過了幾天安寧的日子後,沈況便在薑凝和林晚的催促下啟程往秋落城去了。

此去秋落城,沈況隻做兩件事。

山遙遙,路迢迢。

此次趕路與當初第一次離家趕路以大有不同,不過同樣的事沈況依舊不急不緩。

在秋落城外,又是即將到了正午,又是當年那個熟悉的小攤。

沈況還是要了同樣的吃食,糙酒與牛肉。

鋪子的夥計一眼瞧見沈況的時候就覺得有股熟悉感,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哪兒見過。

為了防止被人說隨便認人,活計沒有與沈況套近乎,上了沈況要的東西,打量了幾眼還是想不起來,索性也便放棄。

離開前,沈況又大大方方的將銀錢放在了桌子上,隻不過這一次沈況多放了一門銅板。

夥計拿起沈況給的錢數了數,原本打算將那麽多餘的銅板私吞了,隻是後來想想又說了出來。

“掌櫃的,那客人多給了一枚銅板。”

也不知今日掌櫃的發什麽善心,竟是把那一枚多的給了夥計。

秋落城第一站還是去了無酒客棧,師叔、湘兒和時雨都在。

即便韓仲景不說,沈況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所以那一晚沈況毫不隱晦的在三人麵前說了要娶時雨的事,姑娘家當是臉頰嬌豔欲滴,湘兒在一旁拍手叫好,韓仲景則滿意點頭。

第二日,沈況去了雲夢山。

那一日,春風和煦,沈況抬眼間,陽光恰好透過指尖滑進他的眼裏,陽光不大,微閉雙眼剛好可以一視。

春日裏的陽光容易讓人犯困,但此刻,沈況卻是格外清醒。

他在等一個人,一個重要的人。

片刻後,沈況望向遠處山上徐徐出現的一抹白色身影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待到那一抹身影靠近時,沈況先一句開口,緩緩道:“你來了。”

難掩笑意。

白衣身影輕掀遮掩的鬥篷,露出了一副傾國傾城的麵容,不是獨孤南喬又是誰。

沈況旁若無人的盯著南喬的容顏,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獨孤南喬自然不反沈況的舉動,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後,她也微笑著輕聲道:“師傅說,我該下山了,不然山下的那個小娃娃該著急了。”

“著急,很著急!”沈況笑著跟聲道。

“不過,師傅還讓我給你帶句話。”南喬道。

“什麽話?你說。”

師傅說:“如果他李成仁的徒弟也如他一般敢做不敢當隻會躲躲藏藏的話,她老人家一定親自下山拿你是問!”

沈況聞言不僅不害怕,反而拍著胸脯保證道:“嘿嘿,你就讓雲前輩把心放肚子裏吧。我沈況可不會像我師傅那樣傻,他喜歡前輩不敢說,我喜歡你可是早就說了的。”

聽到沈況如此直白的情話,白衣女子臉上泛起一抹緋色,但眼角的那份喜悅卻怎麽也藏不住。

沈況看著麵帶喜悅的獨孤南喬,飛速上前一把扛起她便往山下跑去。

獨孤南喬顯然是被沈況大膽的舉動嚇到了,但卻也不敢有什麽大舉動,隻能紅著臉羞道:“你做什麽,快放我下來,讓別人看了去可怎麽辦。”

獨孤南喬雖也武藝高強,可在心愛的人麵前如何使得出來。

沈況感受背上傳來的如同棉花一般的小拳頭愈發大笑道:“我背我娘子,怕別人看見作甚。娘子,咱們回家成親咯!”

梅霧城,薑凝新買下的宅子已經換新完畢,府門外也掛上了沈府兩個燙金大字。

這個新發跡的沈家其他人不知道,但是紅泥巷的老街坊都清楚,也不知這師徒二人怎麽就賺了這麽多錢。

今夜,沈府上下熱鬧不已,自是沈況的大喜,今晚時雨和獨孤南喬都是新娘。

這一次和前兩次不一樣,前來的客人非常多。

且不說秋落城將軍府,獨孤崇是帶著親衛親自來的,雲夢山上的雲清幽也帶著雲夢山的人來了。

此外,洛陽阮家阮水煙帶著賀禮親自到場、大將府宇文淵帶來了宇文家的祝賀,同時北魏朝廷亦是在皇帝元恪的授意下送來了賀禮,且東灣帶著聖旨趕來。

元恪將原本朝廷對於東海沈家的虧欠,以及李成仁等此次功勞都算在了沈況頭上,沈況獲封江長公,是個正三品的武散官頭銜,隻有爵位沒有實權,但這已經表明了朝廷的態度。

南梁那邊大小家族亦是有人送禮,包括身在姑蘇的元大光都來了,還帶著垂野。

大大小小江湖門派家族不勝枚舉,總之,這場婚禮不亞於一場武林大會了。

在一眾人的見證下,拜堂圓滿。

沈況原先還一直好奇為何不見薑凝和林晚照,直到後來沈況與客人們喝過了酒才知道,她們今夜也穿上了喜服在新房等著沈況。

故事至此,圓滿結束。

「故事的結局其實在我開始寫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想好了的,至此終於用上了。

再次感謝長久以來各位的支持,拜謝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