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姍姍來遲,氣質飄然出塵的小安,銳王妃的心裏,不由得又想起簽上的那兩句話:“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難道,這個姑娘,會是兒子命中注定的媳婦嗎?雖然氣質不錯,但是,相貌,終究是平淡無奇了些,貴為一個高高在上,萬眾矚目的王妃,似乎還欠缺了些什麽!

小安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奴婢小安,參見銳王妃。”

雍容華貴,端莊典雅的銳王妃,不怒自威:“免禮平身吧,既然是王爺派你來的,那你就和我同乘一抬轎好了,我們走吧。”

這樣,即給足了寶貝兒子的麵子,又可以近距離地觀察小安,可謂兩全其美之計。

小安哪裏知道銳王妃這般細膩深沉的心思,她隻知道,孕榮要她貼身保護銳王妃的安全,這樣做,正合她意。

轎子,平穩地向忠義王府行進,銳王妃問小安:“孕榮,最近身體可好?”

“回王妃話,小王爺身體健康,隻是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

銳王妃:“這也在情理之中,誰讓他是皇上身邊,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呢!”

“小王爺文韜武略,樣樣出眾,難怪皇上會這麽賞識他!”

銳王妃由衷地自豪:“這孩子,顧大局,識大體,當年智擒鼇拜,小小年紀,就懂得舍身成仁,勇救皇上,皇上,當然賞識他。”

“聽說,當年,小王爺傷得很重?”

“是啊,差一點就天人永隔,陰陽難聚了。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又豈能獨活於世。”

“王妃您舐犢情深,小王爺就是顧念您的恩情,也會步步為營,不敢稍有差池的。”

“唉!男人心寬,心裏裝的,終究是國家大計,民生疾苦!哪像我們女人,鼠肚雞腸的,心裏裝的,除了丈夫,就是兒女。丈夫和兒女,是女人一生的天和地,天,不可塌;地,不可陷;無論是天塌,還是地陷,女人都會痛不欲生,舍命相隨。”

小安無語,心中黯然。好似一語驚醒夢中人般,終於想明白了,當年,娘為什麽舍得拋下自己的親生骨肉,獨自麵對塵世的淒風苦雨。因為,娘的天塌了,娘要舍命相隨;換言之,若娘的地陷了,娘同樣也會不做第二選擇,舍命相隨到永遠。

銳王妃:“小安,你的爹娘呢?”

倘若寶貝兒子真的喜歡她,銳王妃雖不介意是否是門當戶對,卻很介意,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身家是否清白?

小安稍稍猶豫:“小安自幼是孤兒,隻記得養父的養育之恩,親生的爹娘,小安——沒有印象了!"“那你有沒有聽養父提過,他們是做什麽的?”

“養父說,他們——他們好像是——打獵為生的,最後——最後葬生虎口!”

“那你的養父,靠什麽技能謀生?”

“養父——養父——養父靠賣藝為生!”

“賣

藝?走街串巷的藝人嗎?”

“嗯!大多——大多時候,是在戲台上!”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每個人,都好像戴著麵具,在人生的戲台上長袖善舞,她和養父,也不例外。隻不過,他們的戲,很頹廢,觀眾寥寥無幾,沒有人為他們鼓掌喝彩。

“你養父最擅長的,是什麽技能?”

“武生吧,養父最擅長摸爬滾打!”

小安簡直是汗顏到家了,如此出口成章的彌天大謊,養父若泉下有知,會不會氣的跳起來,衝她指手畫腳地怒吼一番啊?

“你養父,身體可好些了?”銳王妃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她是千兩白銀賣身,隻為救養父的養育之恩的。

“好些了,全好了,再也不會有病痛纏身了!”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哪裏還知道人世的疾苦?不過,小安會記住這筆血債,讓他們血債血償。

兩個人,驢唇不對馬嘴地閑聊著,各有各難言的心思。

忽然,一個家丁跑到轎前:“啟稟王妃,前麵有人擋路。”

“哦?”銳王妃驚奇,掀開轎簾查看。隻見前方不遠處,兩匹高頭大馬,正好擋住了去路。馬上,一主一仆,似乎也很詫異,為什麽會此路不通?

原來,此巷名曰三尺巷,雖非名副其實的三尺,卻也是標標準準的單行道,近百米的巷子,隻能順著行,不能逆著走。

如今,兩撥人馬逆向而行,根本沒有錯開的可能。

銳王妃微微一笑,衝著吳心平和小傑點點頭:“二位公子稍後,我等這就退回去。小秀,吩咐下去,向後退,讓路。”

小秀遲疑:“王妃,這妥當嗎?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啊,給他們讓路,豈不貽笑大方?應該是他們給您讓路才對呢!”

銳王妃在轎內輕斥道:“仗勢欺人的奴才,本王妃決定的事,蔫有你質疑的道理?此巷近百米,他們已走了近三分之二,我們剛走了近三分之一,難道要讓走得遠的,給走得近的,讓路嗎?爾等下次若再狗仗人勢,休怪本王妃家法處置。”

小秀不敢再辯駁,傳話下去:“後退!讓路!”

一直沉默不語,靜觀其變的吳心平,忽然開口:“且慢,請稍等!”

銳王妃:“公子有事嗎?”

吳心平:“王妃的諄諄教誨,言猶在耳,令在下心生敬意。在下雖是一介布衣,卻並非是不通情理之人,此路,若讓王妃讓,的確是好說不好聽。不如,王妃您稍後片刻,容在下想個辦法,錯開這個交結點。”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吳心平是屬順毛驢的,隻能順著毛抹,不能逆著毛嗆著。剛才,若非銳王妃一番通情達理的話語,吳心平還不知想怎麽著呢,哪會呈現出這麽一副彬彬有禮,虛懷若穀的姿態。

銳王妃看著溫文儒雅的吳心平,微笑搖頭:“錯不開的,此地名曰三尺巷,雖非名副其實的三尺,卻也相差不遠亦。”

吳心平:“王妃,在下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又怕嚇著您。不如,您就坐在轎中,暫時不要看外麵。”

銳王妃沉吟:“本王妃不是膽小如鼠之人,公子意欲何為,本王妃倒想一探究竟。”

吳心平:“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轉身吩咐小傑:“小傑,我先把你扔過去,然後,再把馬扔過去,你接著。”

小傑答應一聲“是,公子爺!”,提氣縱身,向前躍起,吳心平,則一招借花獻佛,輸送三成的內力給小傑,以助小傑躍過眾人的頭頂,落在眾人的後麵。

銳王妃的隊伍,不算短,抬轎的和抬禮盒的,約有十多米遠,小傑擅長硬功,輕功自然不行,這麽長的距離,他是有心無力,所以,吳心平勢必要助他一臂之力。

隻是,他沒想到,他這一手精湛絕倫的表演,卻嚇得眾人魂飛魄散。銳王妃縱然是見多識廣,也不由自主地嚇白了嬌顏。誰會想到,這個看似乳臭未幹,笑若春風的小夥子,居然天生神力,有這等好功夫?

兩匹彪悍威猛的坐騎,就這樣仿佛突然間長出了一對翅膀般,被吳心平一招送佛上西天,騰雲駕霧似的,飛躍眾人頭頂,先後落在了銳王妃等一幹人的後麵。

早已凝神靜候的小傑,一招四兩撥千斤,卸去龐然大物的千金墜力,穩如磐石般,將尚不明白所以然的馬兒,扶穩站住。主仆二人,一接一送之間,就已搞定勢同水火的局麵。

吳心平禮貌地拱手一揖:“王妃走好,現在,我們可以各行其道了。”

銳王妃毫不掩飾心底的讚歎和欣賞:“公子神力,今日,本王妃倒是大開眼界了,本王妃可以詢問公子的尊姓大名嗎?”

皇上正在招賢納士,求賢若渴。看此人正義凜然,武功高強,到是可塑之才,不如向榮兒推薦一下,若此人可用,皇上不蒂於是如虎添翼,又多了一位賢臣良將。

吳心平微笑:“在下——司徒遠!”說完,宛若驚鴻般,翩翩然然,飛躍過眾人的頭頂,直接落在坐騎上。馬兒好似毫無知覺般,紋絲不動。

吳心平握住馬韁繩,輕叩馬腹,慢悠悠地向前走,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和眾人心中無法解開的謎團。

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壓力,已漸漸消失,小安鬆開緊緊按住束腰的手,警惕的雙眸,亦漸漸恢複平靜,好似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她都不曾看見一般。

司徒遠?他就是司徒遠?她的心中,牢牢地記住了司徒遠這個人。這個力大無窮的人,太可怕,溫潤柔和的笑容後麵,卻殺氣重重。麵對這樣一個笑裏藏刀的殺手,恐怕許多人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沒來得及搞清楚。難怪孕榮會對他念念不忘,這麽可怕的對手,任誰,都會過目不忘的。

兄妹二人,就這樣擦肩而過,匆匆忙忙的,連心靈之間相知相契的感覺,都還沒來得及捕捉到。小安對心平的印象,惡劣的一塌糊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