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重陽節,說到就到,在這之前的三天裏,由皇宮通往城外南苑獵場的街道上,潑水淨街,管束流民,就連那些做小生意的小商小販,也全部關門閉戶,歸結到別的街道,力爭這條街道鴉雀無聲,空無一人。

因為皇上要在南苑獵場,鄭重其事地舉行一場祈福儀式,為那些在前線戰場上浴血奮戰,奮勇殺敵的將士們祈福。這是一場收買人心的儀式,所以,康熙必須大肆張揚,隆重鋪張地,以向天上神靈顯示,他為整個大清國將士們,虔誠祈禱的誠意。

民心所向,天下,為此而群情激昂,民心沸騰,黎民百姓們拍手稱讚。戰亂年代,又有幾家,沒有征人常年在外,生死難料的呢?家人,誰不希望,他們能曆盡千辛萬苦之後,平平安安地回來一家團聚呢?所以,康熙的祈福行動,幾乎是一呼百應,好平如潮般,贏得了數以萬計的民心。而禦林軍將士們大張旗鼓地整肅街道,實行戒嚴,也就成為理所當然的事了。

此計,可謂一箭雙雕,一石二鳥,即為康熙博得了民心,贏得了萬千美譽,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那關門閉戶的庭院裏,預先埋伏下禦林軍,以做到萬無一失。至於出了城門之後,那可就是姚遠和吳心平的事了。江湖人對應江湖人,那可是天公地道的哦。

其實,姚遠本無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他打翻了醋壇子,變得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無中生有的,隻因為冷無心看上了姚絮,雖未得手,卻令姚遠耿耿於懷。因為由始至終,姚遠始終霸道地認為,在這世上,姚絮隻是他一個人的,別的男人即使想多看她兩眼,他也絕不允許。更甚的是,最近一段時間,竟空穴來風,風言風語地傳聞,冷無心已擄得美人歸,整日懷抱美人,坐享風流。這般不堪入耳,無憑無據的事實,聽在姚遠耳中,無異於屎盆子扣在了自己頭上,這番奇恥大辱,他怎能悉數咽進肚裏?雖然姚絮白玉無瑕,完好無損地,整日待在桑梓山莊裏足不出戶,但是,姚遠依然覺得,姚絮一清二白的名譽,遭受了嚴重的侮辱,所以,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勢必要為心愛的女人,討回個公道。這一戰,他可是名正言順地師出有名哦,他要獵取的目標,是直指冷無心。

孕榮說出了圍殲冷無心和鄭澤偉的計劃後,見姚遠不假思索地主動請纓參戰,心中不由得暗暗歎服,彭心平啊彭心平,你可真是老謀深算,滴水不漏啊,就連拿一向傲立孤行,精明自負的姚遠,,也被你算計的,毫不猶豫地鑽進了圈套呢!

看來,這個儒雅俊秀的大舅哥,還真是高山打鼓——非同凡響呢!

城門之內的安全,那屬於孕榮的管轄範圍,雖然吳心平曾斷言,冷無心和鄭澤偉,不會在城內動手,他們會渾水摸魚的,混入看熱鬧的人群中,伺機出城,然後再見機行事,但是,事關康熙的安危,孕榮仍是做了萬無一失

的部署。

城外,去南苑獵場的路上,有兩處怪石林立的羊腸小道,吳心平在那兩處,俱都設下了埋伏。武功高強的人,和普普通通的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最大的區別在於,他們會不由自主地,挺胸收腹,兩眼放光,步履穩健,警惕心極高。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會立即出手。吳心平,會給他們這一展才華的機會的。

因為吳心平在那兩處,調集了北京飛虎堂的八十名精英,隻留下二十名不便於暴露身份的人,繼續潛伏在他們至關重要的崗位上。打仗,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他絕不會將生的機會,留給敵人,而將自己,置身於風口浪尖上,險象環生。他要贏,就會贏得精彩,贏得漂亮,贏得令人瞠目結舌,刮目相看……

至於南苑獵場裏,自有姚遠和孕榮坐陣指揮。桑梓山莊,除了留下電堂主和四個小女護法,寸步不離地守護姚絮,其餘的,可謂傾巢而出。

冷無心的目標,是康熙和孕榮,所以,南苑獵場,是他最終要到達的目的地,前麵,自有吳心平盛情招待他們,估計他們在吳心平那兒酒足飯飽之後,能活著去南苑獵場的,已經是所剩無幾了。即使有命到達南苑獵場的,也會不虛此行,因為姚遠和孕榮,已經在那兒守株待兔,坐享其成了。

這一路上的安排,可謂步步為營,蓄勢待發的戰鬥,將一觸即發。

九月九日這天淩晨,孕榮輕輕抽出手臂,依依不舍地,放開緊摟在懷中的小安,悄無聲息地下了床,披上外衣,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伸手拉開房門,小鬆早已恭候在那裏。

“王爺,你起來了?”

“嗯,馬備好了嗎?”

“備好了,一切已準備就緒。”

“走,出發。”

“是,王爺。”

“哦,對了,小鬆,昨天,我叫你準備一份冥錢,你準備了嗎?”

“王爺,準備好了,隻是不知道王爺你,準備這冥錢,有何用處呢?”

“唉,圖個良心安穩吧!”

“王爺,您何出此言啊?”

“你忘記了嗎,高成飛高將軍,死了已經半年多了。刑部衙門,至今沒能將凶手緝拿歸案,還他一個公道。正好今天出城去南苑獵場,他的屍體,就被刑部衙門安葬在城外十裏坡的亂葬崗處,以備後案。今天,這裏是必經之路,我就順便買些冥錢,先祭奠祭奠他。無論怎麽說,他也是我大清國,威名赫赫,戰功卓著的一位將軍,不能不明不白地就這麽死了,我一定會嚴令刑部,盡快將凶手緝拿歸案,以慰他在天之靈。”

“王爺,你說,鄭澤偉和許仲仙,會不會也借這個聖恩浩**,普天同慶的機會,伺機混出城,逃回山東呢?”

“有此可能吧,畢竟,這個絕處逢生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值得冒險一試呢!”

“但是,王爺,我

們今天,好像分身乏術哎。南苑獵場的冷無心,和他的一百二十多名死士,已經夠我們手忙腳亂的了,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來兼顧鄭澤偉和許仲仙?”

“李明李大人,會率衙役去那裏。”

“王爺,李大人可是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哎,聽說鄭澤偉和泰山雙煞,還搬來了泰山五蜂五個高手來助陣,這李大人帶著一幫衙役去,可無異於雞蛋碰石頭呢!”

“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事分輕重緩急,今天,將冷無心他們一幹害群之馬緝拿歸案,才是當務之急,其它的,先緩一步再說吧。”

兩人竊竊私語的這會功夫,孕榮已穿好衣衫,跨出門檻,走向門外,再回身,輕輕把房門掩上。唇角,禁不住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剛才,他和小鬆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他已確信無疑,躺在**,那個像受驚的兔子般靈敏警覺的人,一定將他們的談話,隻字不露地聽進了耳中,並且,牢記在了心中。

所謂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哪裏還會有遺漏的秘密呢!

他和小鬆,步履匆匆的,向楓葉軒的後門走去,並發出一聲悅耳的鳥鳴聲。這個以假亂真,惟妙惟肖的信號,隻有他的鐵杆心腹知道,不知情的局外人,哪怕隻是咫尺之遙的距離,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很快,邵文鬼魅般的身影,已不知從何處,飄然出現在孕榮麵前:“王爺,有何吩咐?”

孕榮似乎有些忐忑不安:“邵文,一切按原計劃行事,小安,我就拜托給你了!”

若非身不由己,他會形影不離的,將她帶在身邊的,而不會假手他人去照顧。

“王爺放心,邵文即使是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邵文定當竭盡所能,力保小安姑娘毫發無損,安然無恙。”

“邵文,不要輕言放棄生命,你和她,一個是我不是手足,勝似手足的兄弟;一個是我忠貞不渝,全心全意愛戀著的女人,你們是不分彼此的,在我心中,都占據著重要的一席之地!”

“王爺的話,屬下記住了,屬下會想方設法,讓自己長命百歲的。”

“邵文,假戲真做,可千萬別讓她識破我們的計劃啊!”

“屬下知道!”

“小鬆,我們走!”

時間不等人呐,皇上那邊,他可得鞍前馬後的,策應周全呢。他飛身上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踏著茫茫夜色,向皇宮疾馳而去。

邵文,則倏忽之間,隱沒了身影,一雙機警的眼睛,緊緊盯著孕榮臥室的房門。

片刻之後,一個嬌俏的翩翩佳公子,身著一身稍嫌肥大的衣衫,步履輕盈的,走出了楓葉軒的後門。

邵文悄無聲息,若即若離的,緊隨其後。不用孕榮鄭重其事地叮囑,邵文自會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為小安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